和夏涵约好了时间,陈询从站起身,把角落里的吉他拿起来试了一下音,感觉手法已经生疏了——其实本来就没有熟练过,他学习吉他还是大一的时候,蹭的是许原的乐器。
两人练了好几个月,都没学成器,只会看一些简单的谱子,弹那么两三首歌曲,比如“两只老虎”,“圣诞快乐”这种旋律简单的。
“把你吉他借我用一下。”
“随便你用,砸烂都没事,”许原这把吉他扔在角落里吃灰两年,根本不在乎。
陈询拿了块抹布把吉他擦干净,然后走出宿舍,带好纸笔来到顶楼天台。
不一会儿,天台上响起一阵阵干涩难听的吉他声,几秒钟暂停一下,再过几秒乐器声又重新响起。
就这样折腾到天黑,陈询才把一首曲子完整弹出来,并且越来越熟练,悠扬弦乐伴随着着清朗的歌声飘荡在空旷的天台上。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
顺着少年漂流的痕迹
迈出车站的前一刻
竟有些犹豫
不禁笑这近乡情怯
仍无可避免
而江城的天
依旧那么暖……”
陈询对于唱歌的技巧不那么精通,但歌喉却很干净,唱到最高音域的部分也没有丝毫难度,真像是一位回乡归隐的少年诉说着前半生的青春。
半蹲在天台的破旧椅子上,陈询写完了这首“起风了”的曲谱,弹吉他的手法也娴熟了很多,普通人乍一看,根本看不出来是新手。
江城的天气向来是变化无常,冰冷的秋雨在半夜落下,一夜寒潮白露生,果然如楼诗雨所说的那样,寒潮来了。
上午十点,陈询来到与夏涵约定的地点,一同前往工作室。
上了车就不算太冷,夏涵脱掉了厚重的防风外套,米黄色薄毛衣下面是玲珑有致的曲线,有淡淡的香味传过来,就这么侧身坐着,像是一只恬静的小猫咪。
大概是有过“共患难”的交情,二人再次相见没有之前那么生疏,聊天的氛围颇为愉快,夏涵的模样看起来非常文静淑女,完全没有写小皇叔时候的猥琐。
“没想到你还会写歌,可以听听吗?”夏涵好奇的问。
“保密。”
“别这么小气,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
“你真的能保守秘密?”
“我发誓!”夏涵竖起三根手指。
“那我也能。”陈询笑呵呵的说。
“小气吧啦的,我小学三年级就不用这种套路了!”
夏涵眼眸明媚动人,嘟嘴吧的时候,嫣红的嘴唇有着极美的曲线,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有撒娇的嫌疑,连忙严肃了一下表情,恢复成乖乖少女的模样。
“前面路口右转是吧?文音大厦?”
陈询正专心的开车,没有心思注意到夏涵的小动作。
“嗯。”夏涵点点头。
把车停在大厦停车场,两人乘电梯直接上二十三楼。
夏涵应该和这家工作室很熟悉,一进门前台的妹子就过来热情的打招呼。
虽说是熟人介绍,但生意上还是一码归一码,报价也不算便宜。
陈询不在乎这几千块钱万把块钱,只要专业就行,他要来几首录音棚的成品,虽然听不出个好歹,但应该也在标准之内。
签合同之前,陈询问工作室经理,有没有保密合同。
可能是见多了这种客户,经理没有太在意,很多人灵机一动想了一首歌出来,就以为自己写的是神曲,捂得严严实实,很不得连录制的老师都听不到,生怕被人家抢走了灵感。
但这样的人,有一算一,基本上录出来的成品都是惨不忍睹,还得后期修谱。
“放心吧,咱们工作室虽然在圈子里不算出名,但既然混这个圈子,肯定有自己的从业守则,绝对不会泄露你任何一个音符。”
经理笑呵呵的解释。
“还是签合同吧。”陈询摇头道。
工作室经理也不再相劝,什么样的客户都有,除了制作合同之外,单独拿出来一份保密合同,里面特别标注了一句话:本协议中的任何内容都不应适于受于乙方任何专利权、著作权或其他知识产权下任何明示或暗示的权利。
签完了合同,陈询跟着经理一起去往封闭的录音棚,录音和编曲等几个老师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这是你朋友?不是混音乐圈的吧?”
经理从后面走出来,问夏涵
“嗯,一个好朋友,才高八斗的那种噢,说不定真有什么好作品。”夏涵说道。
经理笑了笑,没有接话,一个大学生而已,能鼓捣出什么好作品?每个大学生都是许嵩那还得了?
他只当是陈询不了解圈里的规矩,所以才弄得这么神神叨叨。
在录音棚里面,陈询拿着吉他,边弹边唱一曲《起风了》。
他的技巧普通人看不出什么来,但专业人士一听就知道哪个和弦有失误,没听完第一小节就知道这人是来搞笑的。
“你特么就这种水平也好意思大张旗鼓的要签版权和保密合同?”
编曲和鼓手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里的鄙夷。
然而随着旋律逐渐推进,陈询渐入佳境,手法越发娴熟,喉咙完全放开。
一首歌听到末尾这极具歌词,配合极具感染力的高音,编曲的老师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就想着这一部分应该要用什么样的乐器配合。
鼓声!
这中间部分一定要有鼓声和贝斯的衔接!
“你再唱一遍。”编曲老师眉头紧皱:“丁翔你准备一下,找一下鼓点节奏!”
陈询点点头,又连续弹唱了几遍。
几人在工作室干了七八年,虽然没有弄出什么好的作品,但起码的音乐水准和鉴赏能力还是有的,这首歌的前奏部分不算惊艳,但随着旋律的不断上扬递进,情绪一下子就炸裂了,尤其是进入高音部分,唱到“我曾难自拔于世界之大,也沉溺于其中梦话”的时候,简直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他妈是一个连吉他都弹不熟练的新手的写出来的歌?
除非是在座的几人这些年全部活到狗身上去了,不然绝对不可能!
“真是你写的?”
编曲老师回过头,看着陈询认真的问。
“不然呢?”陈询反问。
“怎么写出来的?”
“……”陈询十分无语,“反正就这么写出来了。”
编曲老师在心里说了一万个“操”字,嫉妒得眼睛都快要飙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