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的官道上,一串“苍啷啷”的抽刀声响起。
“侯爷莫要动手,小人有事求见!”
前方,一声喊叫传来!
那身影一咕噜滚下马,“噗嗵”一声跪在路边,口中又自大喊道:“侯爷!小人有事求见!可是莫要动刀!”
贾璟右手轻抬,众人马速齐齐慢下,几名亲兵自旁边冲出,一人往前面跪在地上的人影而去,另外几人则是往前后左右探查而去。
这前面骤然冲出的身影,着实令贾璟一惊。
不一会,往四周探查的亲兵回来禀告,周围并无异常。
这时,前头的那名亲兵才把前面拦路之人带了过来。
立于几名亲兵身后,贾璟仔细打量过去,拦路之人是一个年纪约莫三十上下,作仆役装扮的男子。
贾璟开口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拦本侯去路?”
那人又是跪下,道:“小人长水,拦住侯爷是希望侯爷给我家主人做主!”
贾璟闻言,先是示意那人起身说话,随后又好奇问道:“长水,你家主子是何人?为何有冤屈不去找官府申诉?反倒要我给他做主?”
长水回道:“我家主子乃是原长安守备庞石,侯爷应当不认识的,不过我家大公子庞生荣,想来侯爷定然是熟悉的!”
“庞生荣?”
贾璟一愣,倒是想起了自己在辽东镇北军做千户的时候,麾下那个魁梧壮硕的百户。
“是镇北军的那个庞生荣吗?”
“是的,”长水肯定道:“我家大公子说过,自己曾在侯爷的麾下任过百户!”
“不错,那小子是个有血性的!当年可惜了……”
贾璟回忆道:“我记得他是前年回家的吧?如今怎么样了?”
长水点头,面露悲戚之色,“大少爷前年自军伍中回去时,半个手掌都残废了,夫人险些哭死过去……”
“那小子就是倔,当初说要给他谋个差事,却是死活不愿!非要回家去!哎……”
贾璟叹了口气。
“这里天寒地冻的,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你先随我回府再说!”
……
昭武侯府。
贾璟先是命人带长水用了些吃食饮水,之后才开口问道:“说说吧,庞家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听到贾璟的询问,这长水便将事情从头道来:
“自前年大公子归家,又因为身上有残疾,无法继续待在军中谋职,便只好在家帮忙打理府上的生意。
等到了今年夏天,老爷年至四十有八,也是只能按照大周祖制,致仕归家。
自此,咱们家却是由官宦人家,变成了普通商贾门户。
变成普通商贾门户也就罢了,可家中二公子定有一门亲事,却是因此有了变化。”
贾璟问道:“变化?什么变化?”
“与二公子定下亲事的,乃是长安县里张财主家的小姐金哥。当年家里得势的时候,那张财主巴巴的赶上门来,非要同府里的少爷结个娃娃亲。老爷念着年轻时受过他家的恩惠,又想着正好二少爷与张财主的女儿也是差不多大,便就允了。今年入秋的时候,府里甚至连聘礼都下过了。
谁料,就在秋天的时候,金哥去善才庵里进香,居然被同在庵里进香的李少爷给看上了,那李少爷当即就要去张家求亲。
可恨的是,那张家见李少爷乃是长安知府的小舅子,比咱们家这个原长安守备要高贵的多,就想着要退了咱们家的亲事……”
“混账东西!”贾璟气的一拍旁边的案几,怒道:“任什么样的东西,也敢这般作践人?”
“侯爷,后来的事情尚还不止如此呐,”长水又是继续道:
“若是正常的退亲,可能老爷也就答应了。可谁知那张家既想退了咱们家的亲事,又怕老爷在营中的那些个知交故旧知道了找上门来,就撺掇的李少爷去给咱们家找麻烦,硬要逼得咱们家先低头去退亲!
侯爷您说,阖天底下,可有这样的道理?!
老爷知道了这件事后,当即就怒火冲天的去找那张家理论,问他家为什么要将一个女儿许了两家人,一番吵闹下来,气的老爷脾气上来,就是不同意退婚,还要拉着张家去衙门里打官司。
那张家马上就急了,便寻着人到京中找门路,说一定要退亲不可!”
“来京中寻门路?”贾璟冷笑一声,“本侯倒要看看,他究竟能寻到什么门路,又有谁吃撑了,敢管这样的闲事!”
“这个……”
闻言,下方的长水却是颇有些为难的看了贾璟一眼。
“怎么?莫不是还真的叫那张家找到了靠山不成?”贾璟眼睛一瞪,“你给本侯说说,这张家找的究竟是哪家的靠山?!”
“找的是贾家……”
“贾家?”贾璟面色一滞。
长水点头道:“便是侯爷的贾家,据那张家炫耀,乃是侯爷兄长-琏二爷发的帖子,要长安节度使云光帮忙。
因此,那云节度使便施了手段硬压下来,要老爷他们尽快去收回聘礼。”
贾璟的面色尴尬,微红的面皮下,却是如山的怒火在引而不发。
“本来大少爷是没打算来劳烦侯爷的,老爷也是想着息事宁人,认了算了。但谁知二少爷与那金哥,互相之间却是早已情根深种,听得此事,就意欲效仿梁祝,要行那殉情之事!
那大少爷与二少爷一母同胞,感情无比深厚,此时见着二少爷欲要轻生,大少爷无奈之下,只好命我来京中寻侯爷!家里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大少爷与侯爷原是有着一线香火情意的!”
说着,长水又是跪了下来,“还请侯爷一定救咱们家一救!”
“你且先起来,此事既然本侯知道了,自然没有不管的道理!”贾璟安抚了长水一句,随后道:“来福,去隔壁荣国府里,请琏二哥来一趟!”
言语中,已经有丝丝的怒火压抑不住。
……
盏茶功夫之后,贾琏便匆匆的自门外进来。
“这么大冷天的,”贾琏进屋后,一边解着身上的斗篷,一边问道:“我这才刚刚回到院里,你又急匆匆的唤我何事?”
“二哥前些时候,可是发了一份名帖到长安节度使云光的府上?”贾璟开口问道。
“长安节度使云光?”贾琏愣了一下,“好端端的没什事情,我发帖子给他作甚?”
“嗯?没发帖子?”贾璟眉头一皱,“那里头就还是有事情咯?”
贾璟命道:“长水,你把事情再给琏二爷说一遍!”
“是,侯爷!”
当即,长水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砰!”
听得长水的话,贾琏也是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案几上,连茶盏都震的翻倒,滚烫的茶水四溢。
“我却是不知道,我的名帖还能自己长了字长了腿出来!”贾琏怒不可遏,又对长水道:“你尽管放心,我定然给你查出个究竟来!”
说完,也没脸再坐,当即就起身,重又披了斗篷,直奔荣国府去了。
青锋不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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