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穿衣服了,你忍着点。”
从放后座靠背上的戏服包里翻出一条兜帽长袍,李婉贞皱着眉头看着浑身是血女人。
她们是下过地狱的人,知道剥皮之刑的痛苦。这人被弄成这个样子,别说走路了,就算坐着不动都是无尽的折磨,如同被火烤一般。
究竟是什么人竟敢越俎代庖,代替地狱对一个女人行这种严酷之刑。
“啊……”
女人虚弱的应了一下,表示没问题。
虽然已经没了脸皮,但失血和疼痛的折磨,让红色的肌肉同样泛出了几分白色。
李婉贞扶着她把衣服穿上,但脆弱的肌肉接触到带毛的布料,那剧烈的刺激可不是开玩笑的。
本来都已经疼得没力气的女人如同遭到高压电击一般,身体剧烈的抽搐,眼泪和伤口里的血液一同挤出来,喉咙中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
“没事的,你很勇敢,都坚持到这里了,不要睡过去。”
李婉贞轻声的安慰着,也不敢拍她的背,只能那么看着。
女人喘着大气,渐渐的感到了几分安心。
“是谁这么残忍,居然……”
也许是因为李婉贞三人都很镇定,苏雪蓉也不那么害怕了,只是还有些不忍心看。
“嘘。”
李婉贞回头,示意她别说话。
有些话在说之前得看场合,被弄成这样已经很惨了,要是再引起伤者的情绪波动,可能会加速她的生命力消耗。
李婉贞也能够看出来,她其实早就没力气挣扎了,抽搐只是身体的本能所致。至于口中那野兽一般的低吼,那是因为她的舌头也被割掉,嗓子也早就喊哑了。
她说不出话来……
“婉贞。”
“婉贞。”
“李婉贞!”
“啊?”
一声大吼把李婉贞从失神中喊醒,她疑惑的抬头看向文秀成。
“注意你的情绪。”文秀成沉声道。
“哦……”
李婉贞闭上眼,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楚临风在带她们上来的时候,就和程烈嘱咐过,不要让她们触碰过多的血腥,否则会沾染上戾气。
这么一个鲜血淋漓的伤者,对他们这些凶魂来说过于刺激了些。再加上同为女性,让李婉贞产生了共情心,杀意蹭蹭的就上来了。
如果不是文秀成喊醒了她,估计已经在变了。
“这事在程烈决定之前,别让颜素汐知道。”李婉贞说道。
“嗯,我明白。”
文秀成郑重的点点头。
李婉贞算是好的了,还能够被叫醒。要是颜素汐那个不稳定分子现在在车上,他们几个人全得遭殃。
“空调别开那么大,车里有止疼药吗?去给她弄点,面包也给我。”
李婉贞从车里拿了一瓶矿泉水,放进衣服里,用体温给它稍微加加热。
“有,放后备箱了。你减一下速,我去拿。”
说着,文秀成打开了窗口,就要爬出去。
一般的轿车会备一些消暑药,但他们是干剧组的,群演摔伤什么的都得放着,药箱里会放一些。
“哎哎哎,你干嘛啊?停车再拿啊!”
苏雪蓉哪见过这种阵仗,吓得魂都飞了。
现在的车速可达到了一百二了啊!
真以为在拍电影吗?
“不用担心他,他没事。”李婉贞倒是很淡定。
他们的身体到现在已经是第三代了,虽然比不上程烈的通灵之躯,但已经是一级运动员的级别,还可以兼容他们灵魂的力量。
文秀成敢这么做,肯定是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
车速缓缓的降到了八十码,文秀成的手呈鹰爪状扒在车顶的凸起处,像只蜘蛛一般向后攀爬,动作十分流畅。
苏雪蓉张大了嘴巴看着他打开了汽车的后备箱,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在剧组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他们这么疯呢?
她到底进了个什么公司啊?!
随着一阵吧嗒吧嗒的声响,文秀成带着一个布袋子重新从窗口处钻了进来,安全落地。
受伤的女人看着他,眼神也有些惊疑。
“给。”
在药箱里翻了一阵,文秀成把止痛药和纱布递了过来。
李婉贞先给女人掰了一些碎面包,就着水给她喝了进去,然后才是药物。
虽然可能作用不大,但能拖延一点算是一点。
至于纱布,由于只有一卷,女人受伤最重的双脚又满是脏污,只能勉强包扎一下腰部。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李婉贞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靠在座椅上,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对了,我还顺手拿了这个,等会过安检的时候带上,别被警察看到了。”文秀成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张面具。
而看到这个东西,女人的脸上当即流露出惊恐的神色,甚至有要跳车逃跑的冲动。
“别紧张,这不是人皮,剧组的道具而已。我们是拍戏的,《画皮》你听说过吗?我们刚刚从片场回来。”
李婉贞连忙解释,这才将女人给安抚了下来。
“快到的时候说一声吧,这东西能不接触伤口还是少接触的好。”李婉贞道。
“行。”
颜良看了一眼车载导航,此时离市区还有十二公里,进了车多的地方还得减速,大概要七八分钟这样。
“你这身手哪练的?以前没见你表演过啊。”
见气氛有一些沉闷,李婉贞主动找了个话题,吸引伤者的注意,防止她胡思乱想。
“以前搞奇袭的时候,曾在大风天攀过山崖。”文秀成说道。
“成了吗?”李婉贞好奇道。
“没成,难度太大了,摔死了好多人。要是计策成功的话,那就是一场大胜了。”
文秀成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惋惜。
李婉贞“……”
她大概理解文秀成被称为常败将军的原因了。
什么兵书奇谋,那确实是好谋略,但也得是手下的士兵能够实施的行。如果一个军队都算不上精锐,搞出这种攀岩奇袭的计策只能说是想太多。
文秀成能活到后来叛变,已经算是他命大了。
“你就没点辉煌的事迹能说说?”李婉贞问道。
“辉煌那倒是有,当年我跟我爷爷进京见皇帝的时候……”
文秀成回忆了一阵,竟真的开始说道起来。
这沉浸式的演讲,听得苏雪蓉是云里雾里的,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现在是在干什么?”的感觉。
而和她隔着一个李婉贞的旁边,女人正安静的看着后视镜上映出来的自己的脸,血红的眸子里尽是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