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沙地上,画着一只长着翅膀的小虫。那只虫子的被画了一道横线,随后再加工几笔,变成了一柄短刀。
再然后,虫子就变成了两截,躯体部分被人用手涂乱。画师泰莎,伸手指向了谭雅。
“嗯?”
手里抓着一块烤肉,谭雅一脸疑惑地看着地上被涂乱的沙画。
“这意思是,谭雅脑子里的虫子已经死了?”范晓东皱了一下眉,随后又微微点头。
他见过被食脑虫寄生的人类一共有三种。
第一种,便是是形成万尸怪的活尸。它们被食脑虫完全控制,有时候因为意外可能会无法与本体汇合,也就成了雾外那种完全失去理智的人。
第二种,就是唐绍兵。他拥有一定的理智,但没法控制心底嗜血的欲望。而从他发现那只食脑虫的情况来看,这大概是因为食脑虫在成长的过程中受了伤,结合不完全的缘故。
而第三种就是谭雅,习性依旧偏向于人类,还变异出了和食脑虫相似的能力。如果这按照画出来泰莎的说法,倒是可以解释明白了。
至于记忆丢失,语言能力大幅下降这些问题,估计是因为虫尸无法在大脑里消化,压迫到大脑神经形成的缺陷。
“那么……”
见通过画画沟通有了效果,范晓东再度抹匀地上的沙土,简易地画了几栋高楼,代表城市的形象。
随后通过一道圆形的弧将内外分开,外部星星点点代表迷雾,还有比与高楼相当的黑影代表雾里的怪物们。
“他想表达什么?希望?”塔卡皱眉道。
“不明白。”巴沙也颦眉思考着。
这倒不怪他们的理解能力差,哪怕是他们的部落,也做不到把雾气驱散。所以像这种外边是雾,城市里一片净土的地方,目前来说还是不存在的。
“嘶……”
见到他们困惑的模样,范晓东也犯了难。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原始的交流方式了,如果连这样都无法理解,其他的更不用说。
“蛋糕?”
谭雅吃完了手里的肉,一嘴的油。
“这样是肉啊,你怎么又吃了?”
看到她这副模样,范晓东忍不住挖苦了一句,然后把她的嘴巴擦干净。
谭雅没有反应,只是看着范晓东的画发呆。
“你懂怎么表达吗?有个安全的地方睡觉,然后……虫,不攻击我们。”范晓东一边说一边比划道。
和泰莎几人一比,谭雅就显得好交流得多了,毕竟手势的表达习惯没有差异。
而听到范晓东的询问之后,她也起了兴趣。按照范晓东的要求,在空白的区域画了一团篝火和一个睡觉的人,一头怪物背对着她,仿佛就像是路过一般。
“蛋糕?”
画完后,谭雅回头道。
“哦,我明白了。”
也不知道是谭雅的画功更好,还是因为结合上一副画变得更容易理解了,泰莎恍然大悟,开始了自己的回合。
巴沙:“她懂了?”
塔卡:“懂什么啊?”
两人依旧是一头雾水,看着泰莎用横线代表平地,然后同样画了个半圆隔开,主要结构与范晓东的第一副类似,只是内部的建筑风格有所出入。
接下来,她的笔划变得认真,逐渐勾勒出一个头骨的形状。
那块头骨十分巨大,被堆放在一个也许是祭坛还是怎样的地方,有一群火柴人在底下膜拜。
再对比起他们人均两米往上的身高,不难估计出大概的大小。
“波拉?”
塔卡的双眼微微睁大,随后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他是想要建立自己的族群吧。”
“嗯。”
巴沙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答案揭晓了,起因和经过就不难反推出来了。
作为一个刚被白雾毁灭的星球,范晓东他们想要建立据点,对雾里的规则一窍不通,自然得找了解的人问。
也难怪当初会主动找到他们。
“波拉……这是真的头骨,还是有什么东西真的长这样?”
从塔卡的话里,范晓东得知了这个东西的大致发音。但具体的意义,还得细细推敲。
如果单纯按照画面意思来理解,他有点想不明白一个头骨摆那到底有啥用。
后者的话,倒是能解释的通。像是万尸怪这种存在,除了同族的食脑虫之外,几乎没有怪物敢靠近。
要是有那么一个同级别的怪物作为守护神存在,庇护一方倒是能做到。
只是……要到哪里去找呢?
范晓东又开始头疼了。
连和巴沙这些有智慧的物种交流就这么难,现在又要从那些怪物中找到最特殊的那一个,让他罩着?
这听上去也太离谱了吧?
“他到底懂没懂?”塔卡回头道。
“也许吧……”
巴沙思索了一会,从铠甲之下的夹层中拿出了一个徽章,递给了范晓东。
范晓东接过一看,那骨制的信物上边刻着一个和泰莎画的头骨一样的标志。
随后,泰莎和塔卡也拿出了同样的东西,那大概是代表着,他们是从同一个聚落来的。
像这样的东西,在早期人类史上也出现过,被称之为图腾。它代表着对大自然及未知生物的一种崇拜,也以此为核心团结族人,缔造秩序。
在满是白雾的世界,像这种假大空的信仰是很难立足的,除非它真的出现过,并且能够保护他们。
所以,图腾上画着的生物,大概是真的存在的吧。
“我明白了。”
范晓东点头,将东西递了回去,随后对泰莎说道:“谢谢你,泰罗。”
“是泰莎。”泰莎纠正道。
“哦,谢谢你,泰莎。”范晓东改口道。
白研飞交给他的事情,可以勉强说是完成了。
虽然代价是花了搜集到的几乎所有的引爆式炸弹,还有数量过百的仿生机器人,而且暂时还不知道要怎么解决守护兽的问题。
但有了答案之后,他也可以等雾散前往聚落,让群星的科研人员头疼去。
“他……真的明白了吗?”
看着范晓东那副自得的表情,塔卡也不知道他理解的答案是否和他们想表达的一样。
“谁知道呢?”
巴沙耸了耸肩,看着窗外渐渐点亮的暮色。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