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找我？”
小夜很快就出现在杨夕面前，看着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异样，杨夕不动声色的转过视线。
“就是下午时我们商量好的事情，把蛇币拿出来吧，那些不在的药卫让黑头领代为转交，这些天大家都辛苦了！”
小夜了然，招呼着几个蛇族去房里拿出了商会会长留下的蛇币，挨个的分发下去，黑头领作为卫队长自然拿的是最多的一份。
“大人，这……”
黑头领大概也没想到杨夕说的东西竟然会是这个，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不过脸上的喜悦还是压抑不住。
“两天前的时候本就该好好奖赏你们的辛劳，那时候是我没有考虑周到，这次就一并补上吧！”
杨夕站在门口的台阶之上，总算是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没什么下属应该竭尽全力完成命令的想法，只不过是受了师父的熏陶，努力完成指令的人就该得到应有的奖赏。
“小夜，你也按照黑头领的标准拿一份！”
眼见小夜将手中的蛇币分发完，安静的站在旁边，杨夕提醒了她一句。
“大人，下仆一直都是做着本职的事情，不值得您来奖赏！”
小夜微怔一下后马上反应过来，她一表态，黑头领也立刻醒转。
“是啊大人，属下……”
“拿着吧，你不拿，药卫又怎么敢接，难道你要把大家的好处都收回来？”
杨夕的语调有些俏皮，这是他第一次在小夜，哦不，是在师父之外的人面前以这种语气说话，小夜愣愣的手足无措，只能收回刚刚回绝的话，呐呐的点头。
杨夕心中轻叹一口气，继续着自己准备好的说辞。
“案件还没有结束，还有很多需要大家的地方，所以，接下来的一天，希望你们可以继续这样全心全力的保持下去，说不定，那条关键性的线索就出现在你们的手中，拜托各位了！”
“谨遵大人指令！”
药卫或自发或附和的回应着，虽然不太整齐，但杨夕还是感觉到了自己这番准备的意义。
就连黑头领也是拍着胸脯站到近处，脸色坚定的看着杨夕道：“大人言重了，属下一定会协助你将凶手揪出来的！”
“还要麻烦黑头领将剩下的这些转交给其他的药卫！”
“是，大人的心意，老黑我一定会转达到！”
郑重无比的声音让杨夕的心情也舒缓了许多，不过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毁天灭地重头戏，尽管这些戏码，都是他临时加进来的。
“话说，夜近侍下午去了哪里，黑头领是从哪里找到她的？”
明明小夜就在旁边，杨夕的这个问题应该直接去问小夜才对，但他的目光却从始至终都没有转向那边。
小夜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不过仍旧打算过来解释，然而，杨夕抬手制止了她，他需要的是黑头领的答案。
“啊，夜近侍是从那头的空房过来的，库房用不到的房间居多，里面放着许多杂物，有时候需要稍微整理一下！”
黑头领照实回答，杨夕吸了口气，继续道：“这些话是夜近侍和你说的？”
黑头领迟疑的看了小夜一眼，终于是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氛，不过这种问题，他没有隐瞒杨夕的必要。
“是！”
“库房里仆役这么多，怎么会轮到夜近侍亲自来做这些杂务？”
这一次，杨夕将视线转向了小夜，但称呼早已不那么亲切，他在感觉到小夜有所隐瞒之后，第一时间仍旧是愿意去相信她有着自己的苦衷，她既然不愿意说，就没必要强求，小夜毕竟没有理由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但现在却不同，黑头领从牧场带回来新的线索后，关键的一环就停在了小夜的身上，如果想要触及真相，找出凶手，弄清天火石的下落，解决京都可能的危机，就必须直面小夜的问题，杨夕不得不硬下心肠做出决定。
“回大人，那些杂物里有些是苏官人的旧物，说不定哪天苏官人想起还会再找出来，要是被仆役粗手粗脚的给弄坏掉，说不得苏官人又要震怒，所以下仆便自己亲手去整理。”
小夜坦荡荡的接过杨夕的视线，仔细解释了一遍，看她不慌不忙的样子，似乎真的没有一丝异样。
如果是以前的杨夕，说不定会在这个时候怀疑自己的判断，进而退缩下来，但这一次，他没有退步的可能性，如果他退了，会有更多的人失去退步的机会。
况且，小夜不经意间已经露出了一个最大的疑点，她从来没有这样直视过杨夕的眼睛说话。
她在掩饰自己的慌乱，而打破她防御的办法很简单。
“黑头领，夜近侍收拾杂物的房间你知道吧，带人过去仔细看一下，说不定夜近侍在里面遗漏了什么。”
杨夕冷漠的下达了指令，黑头领脸上一愣，又看了小夜一眼。
“大人多虑了，下仆并没有遗漏什么。”
小夜的眼神中终于是闪过一丝慌乱，而后，又变作了可怜兮兮的乞求，杨夕心里不由得一软。
“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小夜瞳孔微缩，明白了杨夕话里的意思，脸上浮现挣扎之色，迟迟无法做出决定，杨夕暗暗叹了口气。
“还不快去！”
黑头领这一次终于是没有迟疑，应了一声后，随便指了几个人过去，正如杨夕猜测的那样，在这种公开的情况下，又刚刚犒劳完，药卫们会站在他这一边。
“谁都不许动！”
冷冽的声音猝然响起，小夜的脸色彻底阴冷下来，眼中除了决绝再无其他感情。
杨夕看着她手中的木牌，心神恍惚，这便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画面，过分的压力之下，小夜选择了最过激的那个结果。
“药卫隶属于药坊，只听苏官人一人的调令，苏官人不在，你们除了令牌，谁的命令都不能接受。”
小夜直勾勾的盯着黑头领，这番话当然是说给身为药卫统领的他听，只不过，黑头领显然是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个局面，视线在杨夕和小夜之间来回转动，脸上更多的是迷茫。
对于这种情况，杨夕既然已经有过预料，自然是做足了准备，他疼惜的再看一眼小夜，低沉沉道：“夜近侍，如果你这样偷走令牌就可以随便号令药卫的话，那药坊的安保岂不是笑话，黑头领，拿下她！”
“大人说的才是笑话，苏官人从一开始就是将令牌交付给我，虽然下仆的职责是保护你，但药卫可不该听你的调令，说到底，你一直都是在借着苏官人的威风行事而已，黑头领，我以苏官人的近侍命令你，送大人回房休息！”
小夜仍旧是那个伶俐的小夜，轻易的就回应了杨夕筹措已久的攻势，如果她真的早有准备的话，以她的心思，杨夕不可能敌得过，只可惜，这一次是有心算无心。
就像杨夕一直以来的感觉一样，小夜从来都没有过分逾矩的行为，所以杨夕才会对她那样放心，而现在，那份规矩的力量便体现了出来。
杨夕只是自上而下的看着黑头领，再不说一句话。
“黑头领，你还愣着干什么？”
小夜反而催促起来，杨夕了然的情况，她心里更加明白，她从来都是以杨夕的仆人自居，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有木牌也是极度劣势，但她别无选择，就算是最低概率的选项，也只能放手一搏。
“抱歉，得罪了！”
黑头领来来回回的转动视线，终于做出了决定，手臂一扬，药卫扑向了小夜。
这不出杨夕所料，但他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随后有些失落的转过头，不忍心去看小夜的目光，
算了，反正只要去那边的空房里看个清楚，就能确定某些想法，杨夕并不打算难为小夜，她的秘密不会再被其他人知晓！
然而……
“大人小心！”
黑头领急促的呼声将杨夕重新拉回了现实，他顺着对方的视线重新回过头，看到的是从未出现过的满脸凶光的侍女。
那些药卫，竟然没有一人可以束缚住这个娇弱的少女，小夜，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