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沟从十六洞往后就不再是逐层渐进的地貌,再往里去的洞窟都像是自树干生长而出的树杈,直愣愣的刺进污水沟深处,而十六洞处出现了大蛇蜥的足迹,那么说明,整个深层地区都面临着蛇蜥入侵的危险。
“它们出现的时机太巧合了!”
丁玉和杨夕隐在一块巨石上,看着下方的灯火中,三只巨大身影在冲击着一层层的石木护墙,二十一洞的会众一边逃向安全的营寨内围,一边用手中的武器尽可能反抗着,其中不乏一些勇武过人者对蛇蜥造成不小的伤害。
然而大蛇蜥并不是真的要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它们冲进来左冲右突的破坏一番,又迅速的退出营寨范围避免受到过多的伤害,就如十六洞当时的情况一样。
尽管露面的大蛇蜥只有三只,但在营寨灯火覆盖外的黑暗中,时不时也有着幽影掠动,谁也不知道那边是不是还藏着更多的凶兽,再加上一旦离了营寨的地形优势,跑到外面开阔又黑暗的地方,这些普通会众哪里还能是蛇蜥的对手,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营寨里完全是被动挨打的局面,即使最终不会士气崩溃到盲目逃窜,也只是苦苦支撑着。
不过丁玉显然不会担忧这些所谓‘毒瘤’的命运,她和杨夕趁乱溜出十六洞后,正巧又遇到原本污水沟中被蛇蜥惊扰出来的血蝙蝠的袭击,两人慌不择路的逃窜,最终被逼岔进了二十一洞营寨的领地范围,靠着蛇蜥的气息赶走了血蝙蝠,然后绕到营寨背后的一块巨大岩石上藏身,静观眼前局势的走向。
“我们现在怎么办?”
提出逃跑计划的是杨夕,但在出逃之后,特别是遇到血蝙蝠袭击,他完全就陷入了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任凭丁玉抓着四处乱撞,最后滑过一条潮湿的通道摔到了这里,也正是这一段下滑的通道让他确认了二十一洞的位置,这里是污水沟中少有的几个依靠暗河而建的洞窟,只是现在看来,暗河的存在让大蛇蜥对于这里的进攻尤为剧烈。
“本来是打算直接摸到十九洞去的,但现在看起来情况好像有些不妙,如果我们先前看见的那两只蛇蜥不是意外,而是蓄意驱赶过去的,那接下来的路随时都可能再遇到这些大家伙。”
丁玉紧紧蹙着眉头,她现在已经开始担心蛇都那边是不是能顶住蛇蜥的第一波冲击,如果真让蛇蜥进了下城区,就算后面再能将它们赶回污水沟,三公主的威望也将受到很大的影响,这绝对不是她想看到的。
杨夕一早就怀疑过蛇蜥和灵石窟有关,那数量肯定少不了,所以这时能够接受眼前的局面,反而是姬无命离开安全区域的举动让他怎么都猜不透,他一直以为商会是在尽全力帮助他救回小夜,但现在依据狐族在污水沟中的安排来看,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杨夕暗暗嘀咕了一句,刚刚被拖着逃窜时撞着的胳膊还生生作痛,他难忍的扭了一下身体,却被一只手猛的按住,丁玉似乎是为了防止杨夕不理解,半个人都压了过来,不让他有任何异常举动。
“不要动!”
丁玉咬着杨夕的耳朵吐出这句话,温热的呼吸刺得耳朵痒痒的,某种奇特的香味也飘进了杨夕的鼻翼,他咬牙承受着丁玉的大力,眼睛以一种极小的转幅飘向丁玉视线的方向。
那里是二十一洞某一处警戒台的顶端,原本的守卫已经因为蛇蜥的缘故逃去了内围,若不注意仔细看的话,或许只觉得那里空无一人,但丁玉既然会有如此谨慎的动作,自然意味着那里不简单,杨夕也就投入了百分之两百的注意力。
于是,原本黑洞洞的茅草上,一抹隐晦的光亮摆动了一下。
有人!
那里站着一名全身黑衣的人影,虽然不知道他身上是有什么东西反射了灯火的光亮,但那与周围深黑略有不同的轮廓绝对是人影。
“他发现我们了?”
杨夕紧紧抿着嘴唇挤出了细微的声音,经过和黑雾人的接触后,他现在对于这种类似的家伙都有着加持的心悸,丁玉扯动了一下嘴角,仍旧在杨夕耳边道:“不知道,不过蛇蜥的出现肯定和他有关!”
恰在这时,那边的潜伏者或许是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突然一纵身跳了起来,单脚踩着远处的岩壁却像平地一样,蹬蹬蹬的滑向了营寨对面暗河水流的方向。
虽然只是一刹那,但那人还是暴露在了火光中,脸上一副青白兽形面具清晰落在了杨夕和丁玉的眼中。
感受到背上的身子轻微一颤,杨夕奇怪的扭过头。
“是谁?”
“还不确定!”
丁玉一边说着,眼里的神采却凌厉了许多,而后又道:“我要追过去看看,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手笔,将整个蛇蜥部落都搬进污水沟中!”
这句话自然是在问杨夕的意见,丁玉不打算强行将他和自己绑在一起。
只是杨夕虽然对蛇蜥出现的契机不是完全未知,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十九洞和小夜的位置,但这种情况下如果真的留在这里,鬼知道会不会被蛇蜥发现,而且黑王自从和黑雾人交手后一直没有恢复,即使是吸了一气杨夕的精血,目前都是躲在头发里毫无动静,这种局势下杨夕根本就没有第二个选择,至少在黑王恢复之前,他还不能单独行动。
“嗯!”
暗河的平静水流之上,一根成人腰身粗细的树干漂浮着,任凭水流往下而岿然不动,与此同时,一道消瘦的身影蹲在上面,目光看向远处的二十一洞营寨,那边摇晃的光影下似乎正发生一些有趣的事情。
“你问公主为什么只让你们恐吓这些家伙,公主行事自然有她的道理,你只需要服从就是!”
“放心,公主承诺的事情肯定会兑现。”
“约束好你的手下,在计划到最后一步前,不许踏入蛇都半步!”
……
一连串的话语彷如自言自语一般,但如果借着细末的光亮仔细辨别,能够发现削瘦声音每每开口时都是看向脚下,他是在与脚下的某物在交流。
这种单方面的声音没有持续多久,黑暗中一抹异响便飞速接近过来,而跟在那异响之后,杨夕也正被某人打横抱在手里,敛息不敢露出一分一毫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