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渝元和十年八月,敬德帝姬隽登文华山祭祖,祈求大渝朝能够风调雨顺,驱除鞑虏。而如今,这一场大雨在几日之后终于姗姗来迟,无数的大渝子民走出家门,他们渴望在这一场大雨中能够迎来丰收,迎来和平。
而此时,淅淅沥沥落下的雨滴也将张扬拉回现实,看着眼前的菁,张扬心头唯有叹了一口气,“美屡虽好,可是如果连命都没了,那神马也都是浮云了!”
“谢谢姑娘和大人的救命之恩,如今暴雨将至,在下还得尽快出宫,那些刺客密谋之事,必须尽快告知我家大人,恕在下不能久留了!”
善意的挣开王猛的搀扶,张扬对着菁拱手道。
看了看天色,菁想着在宫外等了那么久的莫管家,想必也是十分担心自己,于是也道:“既然如此,正好我也要出宫,你身体虚弱,独自一人实在让人不放心,不如随我们一同出宫,也好有个照应!”
张扬心中此时感动得一塌糊涂,还没等自己提出来同行,这个菁就已经如此善解人意了,“看到没,什么叫少女杀手,什么叫羊入虎口,我骄傲,我傲娇了!”
王猛在一旁一听这话,顿时也有些左右为难,“头走的时候,只叫我在此护着赫连姐,并未让我随她出宫,而且这个狱卒看起来贼眉鼠眼,来历不明,若是贸然带他出宫,到时候头怪罪下来,我又该如何是好!”
“这,大人离开前吩咐我在此等候,况且现在情况未明,我想还是再等候一下,待秋大人他们抓住刺客后,再由他们护送姐出宫!”
菁微微皱了皱眉,此时天上的雨渐渐开始密集,这个侍卫竟然还要自己在此等待,菁心中也不由得有些生气,“既然大人这么,那大人便在此等候,恕女子无礼,先行告退了!”
完竟是不再看王猛一眼,微微犹豫了一下,又对着张扬道:“你可要随我一同出宫?”
“在下愿护送姐出宫!”张扬斩钉截铁的道,语气中竟是有一种让人不容置疑的力量,菁听在耳中,心中竟是不由泛起了涟漪。
王猛被菁一番话得难受不已,此刻为了挽回在佳人心目中的形象,把大人的命令,自己的前程都抛在脑后,对着菁拱手道:“护送姐出宫,在下责无旁贷!”
张扬在一旁却是冷笑连连,“哎呀,哥哥哟,你这个马后炮来得也太晚了,估计要拍在这个妞的蹄子上了!”
这个侍卫一看就是一个草包,对女人的心思一都不懂,早干嘛去了,现在让自己捷足先登,他再什么恐怕都是于事无补了。
果然,菁听了这一番话,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既然这样,就劳烦大人了!”
菁心中早已对王猛存了一个不好的印象,怪就怪在王猛看人的眼光太**裸,太猥琐,和那些市井登徒之辈实在没什么区别,菁虽然表面上对谁都是温柔可人,但是她自己心中却有着自己一套评判人的标准。再加上王猛刚才一番话,顿时让他在菁心中的形象降到谷底。
而反观张扬,看人不斜不乱,不卑不亢,实乃是领悟了装13的最高境界,王猛与他比起来多只能算是非常1+1,无怪乎连菁这样的才女都被张扬纯情的外表给欺骗了。
看着雨势渐大,菁也不敢多做停留,急忙朝着万庆门方向走去,后面跟着左右护法——白杨和猛哥!
三人一路朝着万庆门走去,路上碰到了一些慌忙跑回房中避雨的太监和宫女,菁本来还打算借上一把雨伞避雨,却苦于无人携带,无奈之下,只能加快脚步,张扬身体虚弱,竟是有些追赶不上。
狂风大作,淅淅沥沥的雨在风势的吹动下,渐渐化为瓢泼大雨,菁估摸着按照这个速度,去到万庆门,起码还得走上半柱香的时间,而此时又无雨伞遮雨,若是被雨淋湿全身,在这两个男人面前,还不把人给羞死。
一念及此,也顾不得赶路了,看了看周围,发现右边远处有个房子,急忙提着裙摆,快步朝那边跑去。
张扬一看菁向右跑去,也知道女孩子心思,虽然心中着急,但是菁是他出宫的保护伞,没了菁,自己一个人,恐怕也是逃不出去,无奈之下,只好紧随菁之后,朝右边的房子跑去,王猛则紧随其后。
来到屋檐下,张扬抬头看了看房门上,只见屋子正中央挂了一个牌子,上面用草书写了几个字,张扬看着歪歪扭扭的字,顿时也没了研究的兴致,推开房门,想看看房中是否有躲雨的东西。
一进房中,张扬顿时感觉一股阴风袭来,连忙缩了缩脖子,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燃之后在房中粗略看了下,看见前方柱子上悬挂着几个灯笼,里面放着蜡烛,张扬急忙上前把蜡烛燃。
就着烛光,张扬这才细细打量起这件房子来。
只见房子中间摆了一个方形的桌子,桌上空无一物,不过并没有积灰,想来是宫中的太监宫女常来打扫的缘故,左右各悬挂着几幅长长的布帘,上面依旧用张扬看不懂的草书写满了字,除此之外,整个房间内空空荡荡的,再没有了其他东西。
看到这种情况,就算是张扬早就猜到了结果,也不由得沮丧万分。一同进来的菁同样也是一副失望的样子,唯有王猛脸上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不过被菁冷冷的看了一眼,王猛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顿时变成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差没肌肉抽筋。
“外面雨大,我看我们还是暂时在此避一下,等雨势了之后,再出宫吧!”
菁看了看话的王猛,虽然心中十分讨厌此人,但是他的话却不无道理,只是想着宫外的莫总管久等自己不回,家里恐怕也是在为自己担忧,而且父亲家教严苛,若是知道自己私自离家,久久未回,怕是又少不了一番责骂。
只是心中虽然想立即回去,只是苦于自己一个女孩子家,行动多有不便,无奈之下,也只能忍住心中的焦虑。
张扬心有不甘的在房中又找寻了几遍,结果依然是一无所获,算了算时间,恐怕那群侍卫早已和苟不理,包不同会合,而自己的谎言也将随之被拆穿,此时此刻张扬最需要的就是时间,而悲剧的是老天偏偏不给他时间,加上美屡又要顾及形象,不肯出去,张扬不由得悲从中来,“琼瑶阿姨真是骗子啊,《情深深雨蒙蒙》里面,赵薇淋雨就像吃饭一样随便,我还以为女人都爱淋着雨,漫步雨中呢!”
失望之下,张扬也只好坐了下来,抬着头,看着房,脑中思考着该如何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情况。
视线中出现的那些布帘上乱七八糟的字晃得张扬心头烦躁,低下头,忽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张扬猛的跳了起来,然后快步来到布帘下方。
菁和王猛看着忽然就兴奋起来的张扬也是有些愕然,顺着张扬的目光一看,却是发现张扬的目标竟是这些布帘,王猛心中顿时冷笑道:“这个傻瓜,难道以为这些布能够遮雨么?”菁心中也是同样的想法,布料并不防水,这是常识,只是看着张扬兴奋的样子,她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布帘悬挂在高处,想要取下来,除非顺着柱子爬上去,然后将布帘割断,张扬抱着柱子试了试,刚用力往上爬,左臂上顿时传来撕心的剧痛,张扬整个人也是从柱子上跌落下来。
菁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查看,不过好在张扬此时没心思装死调戏美女,挣扎着爬了起来,对着菁善意的一笑,目光忽然定在了王猛身上。
“大人武功高强,可否请大人将这布帘取下来!”
王猛迎上张扬的目光,露出嘲讽神色,冷笑道:“不知这位兄弟要取这布帘干嘛?”
“自然是遮雨之用!”
王猛哈哈大笑,指着梁上悬挂着的布帘,对着张扬讽刺道:“莫非你是三岁孩童,竟然不知布料并不防雨?”
张扬听出他口中嘲讽之意,但却并不生气,神秘莫测的道:“山人自有妙计,劳烦大人取下来,到时候是对是错,大人便会知晓!”
王猛冷冷的看着张扬并不答话,菁在一旁却是被张扬这句话勾起了兴趣,连忙询问道:“不知大人有何妙计,出来,大家参详一下,若是可行,到时候再取下来也不迟。”
看到菁询问,张扬再耍大牌也不敢耍到她的身上,于是,指着布帘道:“姐你细细看,这个布帘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菁抬着头,又细细打量了一番,布帘上除了有些字迹之外,并未有何不寻常之处,迎着张扬询问的目光,菁只好胡乱猜测道:“莫非是那些字?”
“姐真是冰雪聪明,一语便道破关键!”张扬显然是看出了菁也只是胡乱的,不过为了讨好她,还是夸赞了她一番,而且此中的玄机也正好在那些字上面,只是除了自己,其他两个人并未看出来罢了。
“姐你看,布帘上的这些字,挺拔有力,深的狂草之精髓,想来写这些字的人一定是一个书法大家!”
菁了头,道:“的确难得一见的好字,若是我猜的没错的话,此字定然是出自当世大家白岩松之手!”
一旁的王猛看着张扬一直在讨好菁,苦于自己也没发现这个布帘有什么不同,插不上嘴,此时一听张扬到狂草,顿时找到了话的机会。
“赫连姐真不愧是大才女,这些字正是白岩松大师所写,只是皇上素来不喜欢狂草,故而才将它弃置在此!”
“赫连姐?”听到王猛口中的称呼,张扬心中暗道:“赫连姐,赫连菁?这大渝朝姓赫连,又如此身份高贵的,莫非她是?”
不敢多想,张扬压住心中的猜测,对着王猛笑了笑,道:“没想到大人不仅武功高强,才学也是十分了得啊!”
被张扬在心上人面前这么一夸,王猛顿时也有不好意思,看着张扬的目光也变得和善起来。
张扬看了看两人,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接着道:“不过这字虽好,却仍有不足,狂草行书,讲究气势,一气呵成,力透纸背,虽然这字写在布帘上,但是从背面看去,墨迹却是丝毫未现,想来是白岩松大师写这副狂草的时候,刚好那个啥,所以手上没了力气!”
王猛抓住机会便要在佳人面前展露一番,于是道:“非也,非也,白大师写这副字的时候在下刚好在场,其他大人都夸白大师下笔有力,又怎么会如你所的没有力气呢?”
张扬却不搭理他,只是把目光投向了菁,菁细细思考张扬那番话,又仔细看了一番布帘,只见布帘正面有字迹,背面却是一墨迹都未透出,顿时发现了问题所在,略一思索,心中已有了答案。
“想来问题不是出在白大师身上,而是出在布帘之上!”
三人之中,唯有王猛还傻乎乎的不明所以,问道:“布帘又有什么问题了,这可是上好的布料啊!”
张扬立马接口道:“对,就是上好的布料,以白大师行书的刚猛有力,再加上上好的笔墨,都只能在布料表面留下如此淡的笔迹,不知大人是否知道这是谁家的布料,下次我一定前去买上个十匹八匹,也好做成雨衣,这样就不怕出门被雨淋了!”
“这样的人,怎么就只是一个狱卒呢?”本来菁只是觉得张扬年轻英俊,又从刺客手下逃出性命,心中对张扬难免有些好奇和关心,此时一看,才发现,张扬观察入微,才思敏捷,也许他从刺客手中能够逃出也并非如他所的那样,只是幸运。
菁心头不由得失落的叹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王猛脑中浮现起当日白岩松大师离开时气愤的表情,想来就是因为被人设计,让他在这样的布料上留下笔迹,所以才会悲愤的离开皇宫。
“既是这样,就请大人略施计,取下这布帘,我们也好赶紧出宫,须知时间不等人!”张扬笑了笑,顿时以为这个非常1+1侍卫终于开了窍,却不知王猛心头想得又是另外一件事。
看着张扬那副笑容,王猛才知道张扬一直在戏耍他,心中愤恨,于是冷冷道:“这是皇宫之物,在下没这个本事取下来!”
张扬早就知道他会有这样的辞,于是装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对着菁道:“赫连姐,只怪在下有伤在身,否则此时定然取下布帘,如今看来,这位大人不肯帮忙,我们也只能安心在此等待了,就怕误了你回家的时辰,在下在此先给你道歉了!”
菁看了看张扬,也知道张扬实在是尽力了,而且他手上有伤,也怪不得他,于是只好温柔道:“无妨,不过还是要谢过大人!”只是眼光却一直不断在布帘之上扫过,想来也是心有不甘。
王猛一听张扬这话,顿时也有些左右为难,一方面他又想和菁多多相处一段时间,一方面却又不想看到她因为误了时辰而被责骂,心中剧烈挣扎之下,最后还是爱情的力量还是战胜了一切。
他猛然拔出腰间长剑,提身轻纵,高高跃起,左脚在柱子上轻一下,陡然拔高至布帘之上,长剑一挥,便将左边的布帘割断,紧接着左手抓住布帘,微微一荡,来到右方的柱子,又一借力,将右边连接的布帘也割下,然后手拿着布帘,飘然的落地,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看到王猛露了这一手,饶是张扬对他的智商不屑一顾,此时也不由得心中佩服。
王猛拿走布帘走到张扬面前,把布帘交给张扬,目光却是一直看向菁,想来是想得到佳人的夸奖,可惜的是,菁对他的目光却是置若罔闻,可怜王猛大人,俏媚眼终究做给瞎子看了。
张扬从王猛手中接过布帘,然后急忙跑出房门,此时屋外的雨大风大,雨水滴落,敲打着屋檐,发出“啪啪”的声响,张扬手持布帘,举到头上,然后走到雨中,欣喜的是,雨水落在布帘之上,竟像是遇到了塑料一样,顺着表面滑落,只可惜那位白岩松大师的墨宝却就此在雨中化为乌有。
张扬长出了一口气,看着来时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终于搞定了,希望时间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