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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少年天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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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摧枯拉朽灭东周 兰陵士子入咸阳

阳春三月,鸟儿争鸣,花儿争艳。

兰陵荀子学。

山脚下几株高大的灌木掩映下有几处破旧的青砖瓦舍,老远就能听见琅琅的读书声。

“国者,天下之大器也,重任也,不可不善为择所而后错之,错险则危……”

荀况拿着李斯和韩非两人的作文。

荀况:“昨日我讲授《强国篇》一文,命你二人各自根据文中思想写一篇文章,李斯的文题是《礼义国之本也》,基本上是按照我讲授的思路去写,语言通畅,论证有力,由礼义而强调人伦,从人伦而倡导教化,但对于如何施礼义达到强国的目的这一点却论证得欠佳。”

李斯:“老师点拨,弟子记下了。”

荀况又拿出韩非的文章说:“韩非你是从法的角度论证强国之路,但法的起源仍然来自于礼,我曾在《礼论》中这样写:‘使欲必不穷乎物,物必不屈于欲,两者相持而长,是礼之所起也。’无论是法治还是礼治都离不开人治,必须有贤明的人操作才行。”

韩非连连点头:“先生批评得极是,弟子一定铭记先生的谆谆教诲。”

荀况欣赏地点点头:“好生修炼,你必是成就大业之才。”

韩非:“弟子生性愚讷,不擅辞令,怎能担当重任拯治国家呢?”

李斯在一旁很是嫉妒。

荀况摇摇头:“人不可自轻,你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别人又怎能瞧得起你呢?你是韩国王室宗亲,如今列国争雄,西秦崛起,相比之下韩国最弱,而韩国距秦最近,所以屡遭强秦侵扰。从当今天下形势分析,天下一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正是分久必合之势,能够担当此任的惟有秦国。你将来能够拯救韩国振兴就竭力而为,倘若不能,就到秦国谋一份差事,也许你的治世策略能够实现。”

韩非面带悲泣之色地说:“我身为韩国公子,只担提当起振兴韩国的大任,岂有背叛国家事奉敌国的道理,将来回到韩国后,若能得到韩王重用就竭尽所能支持韩王变法图强。如果不被重用,就闭门著书立说,或者像先生一样讲学育人,颐享天年。”

荀况微微叹口气:“你如此年轻,怎能有这种想法呢?学而优则仕,为师当年也有宫阙之心,安邦之志,不得已才走这著书立说教徒育人之路呀!俗话说,圣人立德,君子立言,常人立功。立德要节欲修身最苦,立言次之,立功最易,我选择中间也算找到一个实现价值名垂青史的安身所在。”

一县府小吏,飞也似地跑过来,在荀卿前单膝跪下。

荀况预感不祥:“何事这么慌张?”

小吏气喘吁吁地报告:“东周已为秦所灭。春申君下令,楚国境内高度戒备。”

李斯和韩非陡然心惊,一齐望着荀卿。

荀卿端着茶碗,仰天长叹了一声,一边慢慢放下茶杯,一边缓缓地说:“中原看来要进入多事之秋了。”

李斯趁机说:“弟子听说,得到时机不得怠惰,应该及时抓住,奋力进取。”

荀况颔首:“是这样。俗话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时机就像奔流的水一样,稍纵即逝。时机是上天赋予的,也是个人努力争取的,上天予之而不取,必遭天怒,对于个人而言,因为抓不住时机事后也会后悔终生的,在人漫长的一生中,时机仅有几次,如果没有把握好这难得的几次时机,那么你的人生必定惨淡无光。”

李斯忙说:“多谢先生指教!当今诸侯倾力相争,都在争夺最后胜利的主动权,游说之士四处奔走,希望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两片不僵之唇打动王侯之心,从而参与政事,追求功名利禄,封妻荫子泽被子孙后代。”李斯随后缄默不语。

荀况:“李斯,你想说什么?”

李斯:“弟子想离开兰陵,出去寻找机会。”

荀况:“你的学业还没有完成呢,现在就走是否有些太早,望你三思而行。”

李斯:“弟子意志已决,不想把大好青春浪费在苦读上,弟子要趁年轻建功立业,名扬天下。”

荀卿一楞,望着李斯,摇了摇头,叹气说:“我知道你早晚是要离开这里的。你跟着我也有两年多了,我能教你的东西已经不多了;再说,秦兵压境,楚国正是用人之际。”说着,他从书架上拿下一个木函,从里面取出一份帛书,递给李斯:“这是我为你给春申君写的一封推荐信,已写好多时了。你可拿着去吴地拜见春申君,将来仕途上可以有个关照。”

李斯:“先生,弟子……”李斯欲言又止,并没有去接那封帛书。

荀卿宽厚地笑着:“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李斯:“一个人身处卑贱之位却不想法改变现状,这种人与只知吃饱就到处乱跑的野兽没有任何区别。人生在世,最耻辱的莫过于卑贱,最悲哀的莫过于穷困。久处卑贱之位,饱受穷困之苦,却时时抨击现实,怨天尤人,还要做出一副不屑名利富贵的清高样子,我看这绝非知识分子的真情实感。不知先生以为然否?”

荀况心里奇怪:“当然。不过……”

李斯:“今天下大势,正如韩兄所言,六国皆弱,楚王也不足成事,惟秦王亟欲吞并诸侯,一统天下,有望成千古帝王之大业。”

李斯停了一下,抬头看了看荀卿:“如今智士奔走秦国效命的,趋之若鹜。秦王嬴政承袭王位不足一年就歼灭东周国,如今又举大军东进,意在韩魏等国。秦王嬴政年轻力盛,一统大业必定在他身上完成,这可是一个建功成名的大好机会。望先生能够理解弟子。”

荀况还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要……?”

李斯后撤半步,双腿跪下,向荀卿深深一拜:“弟子将西入咸阳,游说秦王,为秦王出谋划策,建功立业。”

荀况微笑地扬扬手:“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仕。既然你心意已决,为师也不再强留。你已学业有成,去施展你的宏图大愿吧。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只要机缘得当,你必成大器。”

李斯:“谢老师!只是……”

荀况:“还有什么话,说吧!”

李斯:“老师对我恩重如山,不但教我学业,还将女儿下嫁于我。只是我这一去,兰妹她……”

荀况一笑:“我既然将女儿嫁给了你,你入咸阳,她自然也会跟着你去的。我不会把女儿强留在身边的。”

李斯:“谢老师成全!”

韩非心里忽然有些怆然。

荀况缓缓:“得天下英才而育之,人生一大乐事也。为师送你一句忠告的话,世事重重叠叠,人心曲曲折折,但无论身处何位,一定要有做人的原则,士人讲求气节二字,万万不可阿谀苟合。孟子曾说:‘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也!’请你谨记!”

李斯:“弟子铭记在心!”

“相国得胜凯旋了!”

喜悦的喊声在咸阳城的上空回荡。

秦王在郊外迎接了大军。“万岁”的喊声响彻九霄。

吕不韦和蒙骜下车见了秦王,复又登车陪秦王检阅了得胜之军。

九辆车,每车驷马,上面各拉着一鼎,从秦王面前缓缓而过。

秦军凯旋,咸阳成了欢乐的海洋。

九尊鼎整整齐齐地摆在了大殿中。

嬴政与群臣在庆贺。

史官宣读:“我取韩国二十四县,灭周,得周地,置三川郡。”

就在这时,殿角发出啼哭声。

史官停下。

吕不韦问:“什么人?”

就听一人:“齐人淳于越。”这就是那个失声痛哭的人。

吕不韦问:“满朝皆贺,你为什么痛哭流涕?”

淳于越:“我为周哀。”

吕不韦怒不可遏:“真是扫兴!赶出殿去!”

武士们就要动手了。

嬴政:“听他讲些什么。”

淳于越指着吕不韦问:“臣问相国:灭周,卜否?”

吕不韦:“未卜。”

淳于越问:“天命允否?”

吕不韦心里来了气,但竭力控制着自己:“天命必允。”

淳于越:“未卜先知,闻所未闻。”

吕不韦觉得忍无可忍了,骂了一声:“腐儒!”

大家随后大叫了起来:“轰出去!轰出去!”

嬴政要讲什么,吕不韦已经挥手示意,淳于越被轰出了大殿。

大殿之上“万岁”声又起。

嬴政、赵姬、吕不韦聚在华阳宫华阳太后的身边。

华阳太后激动不已:“八百年的周朝就这样完了!”说完转向嬴政:“政儿,就这样完在你的宝座之下?”尔后转向吕不韦:“相国,就这样完在你的手上?看来,世道真的要变了!”

吕不韦:“这肯定无疑!”

华阳太后:“他们的鼎,九州鼎,相国,你弄来了?”

吕不韦:“是,摆在了我们的咸阳宫中,每天上下朝文武百官都能看到。”

华阳太后:“周的气数尽了!你们说大殿上将要庆贺一番,这是应该的。只是,你们完了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赶出去。”说着转向赵姬:“我们娘儿俩也到殿上去瞧瞧,瞧瞧那些鼎是什么模样。”

赵姬兴高采烈:“是,母后。”

华阳太后很是兴奋,九尊大鼎一一看过,惊叹:“诸侯们觊觎这些宝贝已经有些年头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便转向嬴政,问:“政儿,我考考你,这鼎有什么来历?”

嬴政:“回奶奶:虞夏之时,国力强盛,四方的诸侯都来朝贡,虞夏便用进贡之金铸鼎九口,象征九州之形。这就是这些鼎的来历了。”

华阳太后很是满意,她兴致不减,又问:“那么,你可晓得楚王问鼎是怎么一回事吗?“

嬴政:“回奶奶:楚庄王称霸,觊觎周鼎,他兵过洛阳,周定王派王孙满劳师,庄王向王孙满问鼎小大轻重。这就是楚王问鼎的事了。”

华阳太后问:“王孙满是怎么回答的呢?”

嬴政:“王孙满对曰:在德不在鼎,说夏桀乱德,鼎迁于殷。殷纣暴虐,鼎迁于周。借此,王孙满对楚王说:德之休明,虽小必重;荒暴昏乱,虽大必轻。”

华阳太后:“是啊,这王孙满对得好,不是一个等闲之辈。”

嬴政:“奶奶,方才,这里庆典中出了点乱子,正好和这鼎有关。”

华阳太后遂问:“嗬!出了什么事?”

嬴政:“一看到这些鼎,说到灭了周,博士馆博士、齐人淳于越便当场大哭起来,问他,他说为周灭而悲哀。”

华阳太后:“出这种人不足怪的。”

嬴政:“他质问相国,灭周卜过没有。”

华阳太后:“哈哈哈,这就未免迂腐了。”

嬴政:“相国说未卜。他问:天命允否?相国说:天命必允。那淳于越说:未卜先知,闻所未闻。”

华阳太后:“腐儒一个!”

嬴政:“相国也这样骂了他,并把他轰出了大殿。”

华阳太后笑了起来:“对!轰他走!离得我们远远儿的。”

嬴政:“奶奶,孙儿以为他何止迂腐,简直就是借古非今!王孙满跟楚庄王讲,成王定鼎,卜周朝三十世,七百年,天所命也。结果,周已经历经八百年。实情是周朝的延续违了天命。按理说,我们灭周,是在替天行命。可这个齐人淳于越还是指责我们违了天命。由此可见,古言古训这个东西是多么地可怕!”

吕不韦插进来:“大王,依臣之见,古言古训并非一律都是坏的。”

嬴政:“仲父说的是,寡人此处特指王孙满吓人的那一套,还有圣人留下来的有关忠孝节义的一套。”

吕不韦一听越发吃惊了:“大王!忠孝节义如何可以指责?”

嬴政:“关于忠孝节义的事,仲父,寡人要向你讨教了。”

吕不韦心中有了气:“臣不敢。”

嬴政:“一个老人偷了人家一只羊,他的儿子知道后向官府报告了,请问仲父?这事该如何处理?”

吕不韦:“给这个儿子治罪——因为他伤害了自己的父亲,违背了孝道。”

嬴政:“还有一事请教仲父:一个士兵,跟国君去打仗,多次逃离疆场。最后他被抓起来,问他脱逃的原因,他说家里有一个老父亲需要他的照顾,要是不脱逃,战死,父亲就没人照顾了。请问,遇到这样的事应该如何处理?”

吕不韦:“放掉他,褒奖他。”

嬴政:“这就是了。仲父解释了这段话,对照孔圣人有关忠孝的教诲,寡人就感到两难了。”

嬴政与吕不韦的争论引起了华阳太后的惊异,也引起了赵姬的惊异。

华阳太后对嬴政:“政儿,你应该听从相国的教诲。”

嬴政微微一笑回:“奶奶,我们讲的是治国之道。”

华阳太后:“这我明白——我也高兴,政儿,你有了自己的见解,好样的。可你要记住:在这方面你还是一个雏儿,要好好听仲父的。”

嬴政:“孩儿听奶奶教诲。”

华阳太后:“政儿,刚才你讲的不要叫某些古言古训把自己的手脚绑起来,这话很对。相国的手脚就没有被绑住——像灭周,按照王孙满的那一套,周是动不得的,可相国不是动了它?可你不能一股脑地把古言古训全给否定了。”

嬴政:“是。奶奶。”

吕不韦、赵姬都深思不语。

华阳太后:“瞧,今儿巧了,你们留神没有?除了我,你们都是邯郸过来的。好了,你们当像往日一样,大家抱一个团儿,尽心尽力,为了秦国,为了秦国的千秋万代。”

吕不韦、赵姬和嬴政:“臣等遵太王太后诣旨。”

众人继续参观九鼎。

赵姬后宫,赵姬等候着吕不韦。

吕不韦过来。

赵姬向侍女:“你们下去吧,我和相爷议国事。”

侍女:“是。”退出。

吕不韦:“太后,这……”

赵姬面若桃花,示意吕不韦坐边上:“坐。”

吕不韦心里不安:“这……”

赵姬说“我的相国,你就放心吧,大王在咸阳宫处理政事。只要不被大王撞见,哪个狗胆包天,敢监视我堂堂的王妃,敢怀疑你这位一国之相?”

吕不韦惊喜:“太后说的是。”

赵姬:“每逢大王不在我这里,我让宫女给你送信,你就来吧。”

吕不韦:“那样太招摇了,毕竟大王越来越大了,天长日久,怕要露出蛛丝马迹。”

赵姬:“那怎么办?”

吕不韦:“大王不在的时候,你就在后宫外面荅门门楣间塞一条窄窄的绿绸子;不要有烛亮灯光,我在你寝室外面的柱子上敲三声,你把房门打开就是了。”

赵姬:“那我就天天让荅门上有绸子飘飞。”

吕不韦:“那可不行。凡事都过犹不及。贪欲之心,人之本性,无可厚非。无论是布衣黔首,还是圣贤权贵,皆存耳、目、口、性之欲也。但是对这些欲念都不能不无节制地放纵。王妃,你不会不希望我吕不韦成为胸怀匡世大志,德昭百代芳菲的圣人吧?”

赵姬:“那又怎样?”

吕不韦:“圣人者,克己复礼也,就是控制节挟自己。使耳不可瞻,目不可厌,口不可满,性不可甚,皆留有余地。否则就会筋骨沉顿,血脉滞塞,九窍寥寥。如果我虚弱成如此模样,别说不能襄助大王运筹帷幄,也就无法伺候你了。”

赵姬亦娇亦嗔地:“太傅,你就别拿先生训导弟子的那套伎俩来搪塞我,反正我想你你就得来……”

吕不韦面显难色。

李斯骑着一匹瘦马,驮着几册书简,荀兰也骑着马,一脸疲惫,两人急急向西赶路。过了函谷关后,道旁的房舍多了,前面的人烟慢稠密起来,显出一片大都市的气象。秦国都城咸阳快要到了。

李斯很是兴奋,大声对荀兰:“夫人!咸阳到也!我李斯发迹的地方到也!”

说罢,李斯扬起马鞭策马快行。

荀兰不作理会,还是慢慢地在后面跟着。

吕不韦翻着《吕氏春秋》的书简。

司空马进来报告:“相爷,有一名自称李斯的年轻书生求见。”

吕不韦正在烦恼中,不耐烦地挥挥手:“不见!”

司空马:“他自称是兰陵荀卿的学生。”

吕不韦:“荀卿的学生?沽名钓誉,不见!”

司空马正要转身离去,吕不韦喊住了他:“且慢,带他去书房等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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