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冷峻的男人皱了皱眉头,小黑妞跑大集上来损人了,这招可谓毒辣,不知道这个叫尤大的怎么招惹到她了?
江月一吆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尤大的摊位前异常火爆,里三层外三层聚集了无数人。
有人提着油过来退货,怒骂尤大缺德,做黑心买卖,骗人钱财,不得好死。
这种事本来就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村民们贫穷,好不容易攒几个钱买瓶油,若是真的买到了掺假油,白白浪费钱,岂不心疼死。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对尤大的谴责声汇成了咆哮的海洋,把尤大单薄的解释声淹没在里面。
刚开始尤大不愿退钱,试图挽回局面,可是场面的失控又岂是他这种拙嘴笨舌之人所能挽回的。
何况再加上卖油的同行从侧面煽风点火,更让人们认定尤大卖的油掺假。
群情激愤,有个性子急的壮硕顾客,嫌尤大磨磨唧唧不肯退钱,冲上去把他暴打了一顿。
尤大被打怕了,赶忙给顾客退了钱,还一个劲地跟顾客道歉,无形中等于承认了自己掺假。
退了钱的顾客骂骂咧咧地离开了,看热闹的人们嚷着让尤大快滚蛋,以后别来集市了,就算来也没人会买他的掺假油。
尤大感觉冤枉死了,人言可畏,今天赶集的人回到各自村里把诋毁他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十里八乡的村民们都将信以为真。大家将不再买他的油,他的生意也就没法做了。
江月冷笑,上次她没顾上亲自收拾这个色徒恶棍,今天遇上了,他竟然还敢往她枪口上撞,出言不逊,她岂能放过他。
尤大越想越害怕,脸色由灰白变为惨绿。
完了,彻底完了!
都怪那个姓江的坏女人,毁他生意,断他财路,该死的,决不能饶了她!
尤大从地上爬起来四处张望,哪里还有江月的身影。
江月从别的摊位上买到了油,卖油翁特意多舀上一勺,感激她出手帮他除掉了一个同村竞争对手。
江月意不在此,也就没搭理他。
江月给两个妹妹买了一包香甜的桂花糕,星儿和阳儿如获至宝,小口小口地抿着。
两人分吃了一个桂花糕,剩下的不舍得吃了,要拿回家给娘尝尝。
江月接着去买了半袋子大米,半袋子细面和一袋子粗面。
有了做饭必须用到的米面,炒菜及做香皂必须用到的油之外,还有一样生活必需品——盐。
官盐价格昂贵,老百姓买不起,只能偷着买点私盐。而私盐是不敢明着摆到集市上售卖的,一般有流动的小贩走街串户兜售。
每逢镇上大集顾客多的时候,盐贩们也出来活动,躲在某个角落里,和顾客暗中接头。
盐贩卖盐的地点不固定,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以免被镇上的官差抓到。
而要找到他们也不难,一来他们有联络人,负责巧妙地招徕顾客。
二来只要留心观察大家的举动,发现那些神情紧张,躲闪着往角落里钻的人,很可能就是去买盐的,跟着他们***能找到地方。
江月就是跟在别人后面,顺利买到盐的。
江月买盐是挺顺利,可是刚出小胡同,就遇到了危险。
“站住!有人把你告了,跟我们走一趟。”两个手里提着刀,官差打扮的男人突然冒出来,堵住了她。
江月一惊,不会这么倒霉吧,这么多人都偷着去买盐,官差为什么单单抓她?是哪个缺德的把她告了?
“江姑娘犯了什么罪,你们不能随便抓人!”楚三郎急忙把江月护到身后。
“让开,打扰官差执法,连你一同抓走。”那个长脸官差横眉竖眼。
“她是我家妹子,一个女孩子何罪之有,要抓你们就抓我。”
“我是大哥,有事找我!”
楚三郎和楚大郎一心保护江月,毫不畏惧地面对官差。
危难时见真情,江月感动,她没有看走眼,楚家哥哥们是真的关心她,爱护她。
方脸官差冷喝:“少废话,一起走!”
“大哥,三哥,咱们稍安勿躁,先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再说。”江月是经历过生死的人,虽然今天事出突然,她难免慌乱,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快镇静下来。
好在没有被捆绑,两个官差只是提着刀,催着江月快走,把她带到了一棵大树下。
“头儿,人带到。”两个官差向坐在树荫下的一块大青石上,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男人禀报。
男人转过身来,俊眉修目,唇角挂着迷人的笑容。
“江姑娘,你没想到是我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啊?”
江月定睛一看,原来是他,鹿寨村村正的儿子,在镇上当差的孙六少,自觉其美的男人,不知何时混上了小头目。
江月展颜一笑:“人生何处不相逢,在此巧遇老乡,小女子甚是高兴。孙六少,别来无恙吧。”
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孙六少彻底楞住了,这是那天对他冷若冰霜的女孩吗?今天跟他套近乎套得真溜,热情的像一把火。
他夸张地揉揉眼睛,故意对手下说:“你俩是不是抓错人了,我咋不认识她,完全是两个人嘛。”
江月翻个白眼,他会装,她也会。
她更加热情地叫着:“哎呦,孙六少,您贵人多忘事,不会连自己的老家在哪里也忘了吧。你父亲母亲,爷爷奶奶,哥哥妹妹,你的童养媳,你家的狗旺财,都等着你回家呢。”
“头儿,你竟然还有童养媳!”
“小姑娘几岁了,哈哈,哪天抱来让兄弟们看看小嫂子。”
两个官差无意中听到了一桩新鲜事,忍不住打趣孙六少。
“去!一边羡慕去!我的小娇妻怎么能给你们看。”孙六少也开起了玩笑。
尤大突然从后面跑过来,急不可耐地喊着:“就是她胡说八道,诽谤我油中掺假,请官差为小民伸张正义,严惩这个小贱人!”
“骂我妹子,踢死你!”楚三郎一脚踢过去,尤大像个矮冬瓜似的在地上咕噜打了个滚,痛得哎呦叫。
江月松了口气,原来是尤大告了她,不是私盐的事就好说。
“太暴力了,淡定。”孙六少挥挥手,脸上依然挂着春风似的笑容,目光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