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回来时,师父家的门开着,她叫了几声走进去。
师父正在为昨天的那幅山水田园画题诗,他英俊的容颜,犹胜世上最美的画卷。
他收笔抬头,江月立刻跑过去,读完他的题诗,她心情沉重起来。
她不安地问:“师父,你描绘鹿寨村的景色饱含深情,搭配的文字充满离愁别绪,你是打算离开这里吗?
韩亦宸心里一惊,她真的很敏锐,很聪慧,能从字画中读懂他的心思。
他摇头否认:“你意会错了,明明是应景的题诗,悠然自得的情调,哪有什么离愁别绪。”
“师父,你真的不走吗,徒儿舍不得你。”江月的眸光紧紧锁着他的表情,捕捉到了一丝一闪而逝的忧虑。
韩亦宸动容,就为江月这句“舍不得”,他也要想办法留下来。
他说不清是不是喜欢她,他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只是舍不得离开她,这个笑容灿烂如阳光的女孩。
或许仅仅是贪恋她的笑容吧,他心里的寒冰,需要一份极致纯粹的温暖才能融化。
他永远都不会告诉她,他是为了她才说话的。他也永远不会告诉她,他一旦开口,将面临多大的风险。
他昨晚开口之前,已经做好了妥善的准备,秘密应该不会泄露出去。万一泄露,他也会及时启动应急方案,应该不会有事儿的。
他点点头,声音温和而坚定:“不走。”
江月顿时眉开眼笑,眸中闪烁着明媚的阳光,唇角上扬,犹如繁花绽放。
能每天看到她璀璨的笑容,就是他山村平淡生活中最靓丽的风景。
韩亦宸认真叮嘱:“我会说话的秘密,你绝对不可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母亲和妹妹,对谁都不能说,记住了吗?”
江月心中一凛,师父如此叮嘱,可见他并非哑巴的秘密泄露之后,会带来严重的后果。就算师父不提醒,她也不会告诉别人,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凶险。
无论是对师父,还是对她的亲人而言,她都不能让他们犯险。
师父是为了成全她,才不惜以身犯险吗?江月心中感动而凝重。
她面上依旧是笑嘻嘻的表情:“师父,你放心吧,我的嘴可严了,打死也不会说的。”
韩亦宸看了看她抿得紧紧的,只剩一条缝的小嘴,嗬,调皮的小丫头。
“师父,你知道我为什么打死也不说吗?因为我想独占你美妙的声音,不让别人听见。你只给我,好不好?”江月的樱桃小嘴带着微笑上扬,唇红齿白。
韩亦宸宠溺地望着娇俏可爱的少女,和煦的阳光从竹窗洒落,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一个时辰后,江月从镇上的成衣店里出来,提着满满一包袱衣服。
在路上,江月遇到了行色匆匆的孙六少,他身后跟着几个捕头。
孙六少顾不得寒暄,上来就拉住江月的胳膊,把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嘱咐。
“江月,采花大盗尚未抓到,你务必多加小心。最好想个办法,提醒咱们村的年轻女人注意安全,在不引起她们恐慌的前提下。拜托你了,我先走了。”
江月望着孙六少离开的背影沉思,该想个什么办法呢,有点难。
江月边想边走到前面胡同口,师父正牵马等着她,他露在面巾外面的一双眼睛冷峭如严冬。
江月奇怪,师父怎么不乐意了,是嫌她回来晚了,他等得不耐烦了吧。
江月笑笑:“师父,女人买衣服挑挑选选,耗时较多,不像你们男人拿上就走。我这还是怕你等急了,用最快速度买完,就跑过来见你了。”
就会哄人,她明明是慢腾腾过来的,见了那个叫孙六少的男人,她跟丢了魂似的,人家走了,还盯着人家的背影看了好久。
韩亦宸把头扭到一边,不理睬她。
江月苦笑,她的傲娇师父闹起别扭来,跟小孩子似的。
“好了,师父,我保证下次快点,不磨蹭了。”江月讨好地晃晃师父的胳膊。
韩亦宸气呼呼地抽出自己的胳膊,反手一抓,呲啦一声响,江月的半截衣袖,被他暴力地撕下来了。
江月惊呼,“你疯了?!”
韩亦宸犹自不解气,下次那个男人再敢乱碰她胳膊,直接砍了他的脏爪子。
江月气坏了,无缘无故的他凭什么撕破她衣服,对她这般恶劣的态度。
江月柳眉倒竖,质问:“寒冰冰,我不就是出来的晚点,你用得着对我施暴。谁惯你的毛病,动不动撕女人衣服,你什么行为,淫贼加强盗。你今天不给我个交代,我跟你没完!”
韩亦宸也挑眉瞪眼,谁让她招惹野男人的,自己一点不注意,就得接受教训。还给他起绰号,胆儿肥了。
“呵,你还敢跟我瞪眼,我哪里错了,你倒是说呀?”江月咬牙,如果不是在外面,准得跟他干一架。
韩亦宸也不愿在外面吵嘴,迫于江月强势的目光,他只好找了个说辞,打手语告诉她,袖子上有污点了。
“你胡说,衣服我用香皂洗得干干净净,一个污点也没有,就算有,也用不着因此毁掉一件衣服。我看你纯属无中生有,暴力发泄,你必须针对自己的行为对我道歉、赔偿。”江月怒斥。
韩亦宸指了指她的包袱,反正她已经买了新衣服,这件旧的该扔掉了。
江月冷笑,“你们有钱人喜新厌旧,我们穷人旧衣也当宝贝。再说我刚才在店里,是给娘和妹妹们买衣服,我自己没买……”
江月话音未落,韩亦宸已经打起了手语,让她去给自己买件新衣服,多少钱他来付。
傻傻的小女人满脑子想着家人,不为自己考虑,她也是爱美的花季少女啊。
江月眼珠一转,“你先给我钱,我改天买,今天没空。”
韩亦宸不同意,给了她钱,她准得攒起来补贴家用,哪舍得给自己买衣服。
江月刚要反驳他,他已经大步向成衣店走去。
不一会儿,韩亦宸抱着一套藕荷色的衣裙回来了,简直是神速。
江月打眼一瞧,讶然:“咦,这不是裁缝说用来镇店,不外卖的那套漂亮衣裙吗,你怎么买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