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江月才找回一缕神思,慌乱无措地从韩亦宸身上爬下来,跌坐在草地上。
“师父……我不是……故意的。”她脸红心跳,结结巴巴地解释着。
韩亦宸的脸比江月的还红,他一个敏捷的动作,迅速站起来,试图恢复一贯的冷峻。
可一时半会儿,他狂乱的心跳很难恢复平静,只能板着脸,故作严肃。
他迷离的眼波,红晕的脸颊,带着几分大男孩的青涩与纯情,再配上高冷的神情,还真是别有一番韵致,更加英俊迷魅。
江月手搭凉棚,挡着脸,说不清是羞涩还是尴尬,大约前者更多一些吧。
“师父,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她急急说完,红着脸像小兔子似的跑远了。
韩亦宸拍拍自己的额头,对自己刚才的失态深感不解。
翌日上午。
江月在做第二锅香皂时,隐约听到窗外传来一痕窸窣声,非常轻微,转瞬即逝,似鸟雀飞来啄食米粒,又倏忽展翅飞去的声音。
江月原本并未在意,只专心从草木灰中提取碱液,可是总隐隐有种如芒在背,被人偷窥的感觉。
昨天听了于锦航的提醒,她不由得心生警惕,赶紧出去看看吧。
随着江月的身形动,安静的窗外顿时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江月大惊,真的有人!
她推门跑出去,只见一个青衣人影,手忙脚乱地从篱笆墙翻过去。
“站住!”江月大喝一声,青衣人老鼠般窜得更快了。
等她翻越篱笆墙,追出去时,已经晚了。
青衣人爬上一辆马车,江月从这个角度,仅能瞧见他的半边脸,模模糊糊看不真切,感觉有些眼熟。
像于锦航身边那个叫张灯的青衣小厮,无论是脸部轮廓,还是身材,都很像。
江月气得跺脚,如果能抓住贼人一探究竟就好了。
要想追上奔驰的马车,除非她会轻功,嗯,她不会,韩亦宸会啊。
她抱着试试看的心理,一边喊着“师父”,一边往竹屋跑。
遗憾的是,韩亦宸不在家。
他的那匹悍马倒是在,也许是见到江月的次数多了,它不像以前那般排斥她。
如果她会骑马就好了,就能赶上马车,抓到那个青衣贼了。
这一刻,江月无比地渴望学会骑马,不知师父会不会教她?
估计够呛,柳叶飞刀她缠着他学了好多天,他都还没正式开始教,只敷衍她。
江月气愤地回到家,细心查看贼人留下的痕迹。
她先是走到窗户处查看,正如她担心的,原本完整的封窗纸上留下了一个小洞,指头大小,能容一只眼睛往里偷窥,位置正对着灶间。
大白天的家里有人,青衣贼不可能是来偷东西的,那么几乎可以断定,他是来偷学怎么做香皂的。
江月不知道他窥探了多久,正逢她在用草木灰提取碱液,做香皂最关键的一步。若被人把这个方法偷学去,她的香皂配方就等于泄露了一半。
更何况,她这是做第二锅,如果他来得早,就能目睹她做第一锅香皂的整个过程,那就更坏事了。
江月只能抱着侥幸心理,希望他什么都没看到,或者说只看到一点点,不明所以,研究不出怎么制作香皂。
江月沿着贼人逃跑的路线,仔细向前寻找,看看有没有遗留下的蛛丝马迹。
还真被她找到了,篱笆墙上勾着一个带红穗头的木质腰牌,显然是贼人逃跑时不小心落下的。
腰牌正面刻着“于府”两个大字,反面刻着“张灯”两个小字。
江月这下确认无疑了,青衣贼人正是于锦航的贴身小厮张灯。
江月怒火中烧,混蛋于锦航,明着买不到香皂配方,就暗着派人来偷。
昨天他还满嘴甜言蜜语地哄骗她,跟她打感情牌,说什么就要去外地,临别对她恋恋不舍。还说让她小心他大哥玩阴的,结果玩阴的人是他,真是卑鄙无耻!
配方一旦被他偷学去,依他家的实力,必然大批量生产,垄断整个市场。
她以后就没法再卖香皂赚钱了,这等于直接砸了她的买卖,断了她的财路,太可恨了。
她做香皂只为养家糊口,没有影响他家的生意,不是他的竞争对手。她没招谁惹谁,平白无故的被人算计,真是气愤难平。
江月咬牙切齿:于锦航,咱们的梁子结下了!姑奶奶不是好欺负的,绝不让你诡计得逞!
江月握紧了腰牌,有了这个证据,由不得于锦航不承认。
估计等她赶过去,于锦航早就躲起来了,找也找不到他,那就报官,让官府抓他。
说到报官,镇衙上那个徇私枉法的里正恐怕指望不上。他和于家交好,他女儿周金枝和于锦航打小订了婚,以两家这么亲近的关系,他必定会包庇于锦航。
她告了也白告,可她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吃哑巴亏吧。
忍气吞声不是江月的原则,就算于锦航狡辩,耍花招,她也要去当面质问他,维护自己的权益。
打不倒于锦航,也要用力咬他几口才解恨。
江月跟母亲打了声招呼,急忙奔出家门。
她的两条腿跑不过马儿的四条腿,可她没有交通工具,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尽快跑,赶到镇上阻止于锦航。
路过村正家,江月过去问问孙六少是否回来了。
如果他在家就好了,他是镇衙捕头,可以先把案子报给他,跟他商量一下对策。
门开后,第一个冲出来的是孙珠儿养的恶犬旺财,随后是一脸阴险的孙珠儿。
江月已把打狗棒准备好了,挥舞得呼呼生风,恶犬被吓得逃之夭夭。
恶犬和它主人一样,欺软怕硬的东西,江月冷笑着收起棍子。
“泼妇,你吓坏了我家旺财,我饶不了你!”孙珠儿气得蹦高。
不愿跟孙珠儿浪费时间,从她嘴里也问不出实话,江月干脆抬脚走进院里。
孙珠儿尖叫:“喂!你站住!江大丫,你私闯民宅,该当何罪?”
江月不理孙珠儿,冲屋里大喊:“孙六少,孙捕头,你在家吗?我是来报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