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梦燕一吐舌头:“陈先生看出来了?”
陈富生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现在心已经跑回去了是不是?”
齐梦燕嘻嘻地道:“嗯。难道陈先生不想早点回去,捉大鳖吗?您说过的,还要捉一只大的。”
陈富生微微一皱眉:“你啊你,就是藏不住话。我们出来也很多天了,虽然做了些事,但大多都是无关紧要的。今天下午三点,我们准时返京。你们要记住,这个消息,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
我和齐梦燕相继点了点头:“那当然。这是秘密。”
陈富生再笑了笑,突然之间变得异常和蔼可亲。他抬腕儿瞧了一下时间,说道:“今天上午你们有什么安排吗?”
我摇头,没有。齐梦燕也摇头,表示没有。陈富生点了点头,道:“那就好。为了庆祝我们圆满地结束了私访任务,我们上午坐在一起聊聊天,说说心里话。我觉得,作为一个公司的老板,一个集团的掌舵人,跟身边的骨干们勤加沟通一下,也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很放松,很有生活意境。”
我和齐梦燕面面相觑,心想陈富生今天是怎么了?
陈富生像是想起了什么,冲齐梦燕道:“小齐,去,打电话给前台,叫服务生过来!”
齐梦燕照做。不一会儿工夫,宾馆的服务生敲门而入。陈富生掏出几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冲服务生道:“去,去买两包瓜子,一大桶饮料,果汁的也行,可乐也行。再买些花生,干果之类的!”
服务员欣然照做。他当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一个敛财机会。而我和齐梦燕,却觉得此事过于蹊跷,陈富生此时竟然想与我们过一过平民生活,嗑瓜子儿,喝可乐这不是典型的学生时代的聚会方式吗?
此时此刻,我们坐在房间里,简直像是一家人一样融洽。陈富生脸上不断地洋溢着会心的笑,莫不是,因为顺利地搞定了刑凯?
服务员很快买了一些干果瓜子和饮料回来,我们一边吃喝一边聊天,像亲人朋友一样,气氛相当融洽。陈富生还借此机会给我和齐梦燕发射了烟雾弹,表示我们将是天龙集团的支柱,是他最重要的亲信。大老板就是有水平,能在只言片语当中,让你受宠若惊,让你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确切地说,第一次见到陈富生磕瓜子儿的样子,觉得颇有些滑稽。一直以来,他总是以高深莫测的面貌示人,让人有些不敢过于接近。但此时的氛围着实有些温馨的吓人。眉姐磕瓜子儿的声响挺大,但很动听,牙齿轻咬间,连吃瓜子儿的样子都高贵雅致,风采不俗。
或许是陈富生今天太和蔼了,致使齐梦燕脑子一热,产生了认识上的偏差。她甚至忽略了坐在他面前的人,是陈富生,是她的老板。她敞开心扉坦白了很多私事,我和她的私事。从我们吃米线闻食色变,到我们之间发生的口角,她都 向陈富生道来,直听的陈富生哈哈大笑。陈富生最后用一句话回应了齐梦燕的坦诚:“其实我和你们眉姐都觉得,你和小赵,挺般配的!”
一听这话,齐梦燕深有同感,且委屈至极。仿佛就像是一个自我意识中的真理,终于被别人认可。她感激地望着陈富生,虽然面带红润,却如沐春风。而实际上,我对陈富生的这句话,并没有太多的惊异。齐梦燕原本就是他陈富生手中的一颗棋子,一颗制约我的棋子。他当然希望齐梦燕能用她的天仙美色将我牢牢拴住,时时刻刻对我了如指掌。因此我不失时机地了接了话:“陈先生您太抬举我了,我哪儿能配得上齐政委啊,人家可是金枝玉叶,文武双全,才貌并举啊!”
陈富生虚张声势地伸出一根手指头,点划着我道:“你这句话算是说对了!实话告诉你吧,小齐身上,很有你们眉姐当年的影子。是不是啊?”陈富生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身边的眉姐。
眉姐皱眉一笑:“老不正经的,干嘛要扯到我身上啊?小齐可比我当年强多了,我呀,现在已经成了一朵苦菜花,人老珠黄喽。”
我赶快道:“眉姐您可不老!您就像一棵长青树,就您这相貌,说是二十多岁都有人相信。”
眉姐赶快摇了摇头:“别安慰我了!脸老了,身体也老了。最重要的,是心老了。没有了当年的朝气蓬勃,总觉得自己,已经被黄土埋掉了三分之二。”
陈富生不失时机地插话道:“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什么三分之二?我告诉你,你给我好好活着,你至少还能再活个百儿八十年。年轻,你还年轻。是不是啊小齐小赵?”
我和齐梦燕不约而同地点头称是。不知为什么,见到陈富生对眉姐说如此一番话,我的心里竟然有此不是滋味儿。如果不是知道真相,陈富生和眉姐这一对小两口,看起来多么恩爱多么幸福。但是实际上,他们却不是一条道上的人。等待他们的结果,只有残酷。
这种和谐的场面,一直延续到了十一点半左右。两个多小时,我们将一系列的干果和饮料,几乎都消灭干净。
陈富生美滋滋地用纸巾擦拭了一下嘴巴,开始进入了正题:“这次回北京,会有一场,一场天龙集团有史以来最大的事件,发生。”
齐梦燕提出置疑:“您说的,不就是刑凯吗?您准备怎么处理刑凯啊?”
陈富生摇了摇头:“刑凯,他排不是号。他只是一个替死鬼。真正的幕后操作,另有其人。”
齐梦燕追问:“谁?”
陈富生笑道:“你们马上就会知道了!你们要记住我的话,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做到运筹帷幄,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底牌。明白吗?”
眉姐不失时机地埋怨道:“你老是讲这些高深的暗话,谁能听得懂?”
陈富生道:“他们能听懂,小赵小齐都是聪明人。社会凶险,走错一步,甚至能丢掉性命。我陈富生风里来雨里去二十几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回想起以前的遭遇,真是有些后怕啊。人在这个社会上立足,不是孤立的。各自的利益关系,不知多少人在盯着你,甚至想要踩着你的肩膀往上走。对于身边的危险状况,要时刻做到心中有数,才能在关键时候化险为夷。就拿刑凯这件事来说,如果我们事先不是做了准备,那么会是什么结果?也许,我们就没机会坐在这里聊天了。”
说到这里,齐梦燕禁不住再提出疑问:“那,陈先生,您知不知道,刑凯为什么要刺杀您?他,他以前不是跟在您身边儿吗,难道,您有些让他不满意的地方,怀恨在心?”
陈富生摇头:“不瞒你们说,当初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刑凯。他身上有一种青春的傲气,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拼命地追求上位。只可惜他还是让我失望了,被人当枪使了,自己还不清楚。”
齐梦燕打破沙锅问到底:“到底是谁在利用他?”
陈富生略有些不耐烦地道:“你们都会知道的!回到北京,我会让你们看一看瓮中捉大鳖的过程。”
我和齐梦燕似懂非懂地面面相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吃过午饭,转眼间到了下午三点钟。按照既定计划,我们收拾好了东西,开始驱车回京。
就这样,我们的微服私访宣告结束。原本以为,陈富生会带着我们走遍大大小小的分部,却没想到,微服私访只是一个借口,一个巧妙的引蛇出洞的借口。
实际上,我们属于秘密回京。消息封锁,没有通知任何人。
陈富生微服私访的提前结束,也就意味着我和眉姐的计划,随之失败。
晚上六点左右,我们回到了天龙总部。
在一定程度上来讲,离开了这几天,乍一回来,还觉得挺亲切。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物是人非,此时的天龙集团,在这短短的几天内,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确切地说,从我们进入总部大门的一刹那,我们就感觉到了一阵由衷的异样。总部门口的招牌换了新的,字体更大一些,原来是彷宋,现在变成了黑体。招牌右侧的墙壁上,原本彩绘了一幅保安训练图,如今却又换成了像升旗仪式那般的场面,三个英姿飒爽的保安员,持枪而立,身上穿的保安制服也是新式的。院子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办公大楼的某些部位似乎被重新粉刷过。而且就连门口的值班保安,也换了另一拨人。原来那个警卫分队我们都已经熟悉的很了,但眼前这个人,以及坐在值班室待命的几人,都是陌生的脸孔。
齐梦燕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变化真大呀,看来我们离开的这几天,赵总可真没闲着,一直在搞总部建设呢!”
陈富生微微皱眉,却又澹然一笑:“建设?他的手笔,可真大啊!”
齐梦燕道:“看来赵总还是挺有魄力的嘛。陈先生,估计您的办公室,也被赵总重新布置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