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大长老周意回来的时候志得意满一般，练成了剑芒九式，不愧是个武痴，倒是极为精湛的模样。
刚刚踏入西派的时候，周意的脑子甚至都停顿了几秒，只剩下了一部分的弟子还有很多的身体和鲜血，慌慌张张地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儿！？二长老呢！？帮主呢？”
小弟子哭哭啼啼地走了上来，“大长老……昨儿晚上二长老趁着您不在，积蓄了一部分的人马，打算将帮主拖下来，取而代之。结果打了个两败俱伤，人都没了……长老，这可怎么办啊，长老！”
周意：“……”他并没有什么过多悲伤的感觉，只觉得怎么这么突然，不过是出去练了几日的剑和武艺，回来的时候就面目全非了……
在众人的推举之下，周意成了西派的新任帮主，他不通人情，更不会推脱，只是紧紧抱着手中的剑，又亲自挑选了几个在帮派之中颇有资历的弟子作为长老，带领全派上下开始修习武艺，西派倒是一改往日里坐吃山空的德行。
西派出了如此大事儿，江湖之上疯传，闹得更是沸腾。
唯有一个人沉默不语，那便是林慕。
他深知这其中的是是非非，冥冥之中自有预感，必定和苏离有着脱不开的干系，他等着，他等着东窗事发那一日的到来。
他们之间必有一战！
上官毅转眼之间就变了个模样，穿着威严的龙袍瞧着下方跪着的这些意气书生，“朕想问，若是你们有朝一日为人掣肘，你们会如何？放心说，这点子问题也没什么固定的东西，畅所欲言吧。”
“草民以为，若是为人掣肘，左思右想万万不可能，扬汤止沸不过一时之计，釜底抽薪才是解决问题的法子。”
开口的是个五官端正的书生，略微试探地说着。
“说得好，说得好，你们果然不负众望，为我朝添了许多栋梁之才。朕愿意相信，你们会辅佐着朕的。”
朝堂焕然一新，林慕的势力大多都被缓慢地清除出去了。
上官毅很高兴，怀揣着对我日后的所有希冀，每日里安稳地坐在养心殿中批折子，不曾停歇，他要将以前不曾握在手中的全部都抓回来。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在思念一个人，那个人将他从绝望的边缘中拉了回来，虽然也是为了一些东西，但至少在那些贫瘠的日日夜夜之中，有着几分坚实的温暖和依靠。
“恭喜圣上。”
轻飘飘的嘶哑声音过来，让上官毅心中一喜。
“姐姐，你来了？”他赶忙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走了过来。
苏离将一沓子册子放在案上，轻声说道：“这是宫里林慕的眼线，我派人替你查到的，也是废了一番功夫，所以才拖到了今日。朝堂上如今虽然只是有些墙头草，但是不打紧，他们惯会见风使舵的，只要你足够强势，他们不敢妄动的，那些新进来的便是你一手提拔上来的人，自然会以你的心思为准，平日里多多走动，没有事情的。”
“这……”
“还有，我会给你留下几个身手敏捷的暗卫，将宫里的这些眼线都清除出去，一丝不留。还有军队，”苏离自顾自地说着，如同交代后事一般，“兵权之事，尚且握在几位将军的手里，你且记得，同他们好生商量，如若不然，便是硬生生地釜底抽薪，逼他们交出兵权，该软软的，该硬的时候也断断不要手软。”
“姐姐……”上官毅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颤抖地问道：“你这是……”
“我要走了，需要了结下来所有的事情，然后离开。你记得，即便是我不在，也希望圣上能够好生看顾死门，别让它出了什么事情。”
“走？去哪！？姐姐你别走，我害怕！你留下，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苏离伸手倒出来一颗药丸，“把这个吃了，解你体内的毒。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同样的，来这一趟历经无数别离，当真是人间皆苦，到时候了，也该走了。”
还未等上官毅出声挽留，苏离已经飘然而去。
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堂，都已经走向风平浪静的终结，她无需插手，也没有任何理由再留恋。
苏离回去后，坐在死门的大殿之上，定定地看着这略显漆黑的殿中，她将手上的戒指褪下去，放在萧煜的怀中，“若我去了，记得将死门好好地带下去，若你不想管，便交给云雾他们吧，还有那几个孩子，都会好好的。”
萧煜眼眸湿润，这几日，他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苏离想要做什么，他从来不会质疑她的任何决定，她是他的信仰，他从来都是遵从。
“离儿，你当真要走到这一步么？”
“我们之间的斗争，该结束了，继续下去只会徒劳地制造无辜的杀戮，死门受不住，我也是累了，若能借此时机让他收手也是好的，这些冤孽都是因我而起，也希望能够因我而结束。”
萧煜忽然笑了，半跪着倚在苏离的身边，用一双好看的眼睛轻声说道：“我会永远陪着主上，此生不弃。”
“信给他传了么？”
“传了，明日清晨，天山相见。”
“既然一切是从天山开始的，那就让这一切也从天山之上结束吧。”苏离眼角似有泪意划过，她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东派、西派、南派和北派四个大派都不会为难死门，皇宫亦是如此，她将自己的心血全部倾注于此，然后便去迎接自己的归宿。
此生为了复仇而生，前世为了别人而生。
既然如此，那么如何离去就让自己做一回主罢。
如果有来世的话，她希望成为一片树叶，随风而逝，不必见证这人世间的许多，不必经历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以及生老病死的折磨。
林慕平静地接到了这封书信，娟秀的字体的模样萦绕眼前，他的心情既平淡，又有些跌宕。
这一天，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