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连暴毙之后，属下的丞相之位便是名不副实了。”萧煜在一旁温着一碗药说道：“林慕在朝中也是把控时局，趁机便将丞相之位拆了出去，换上了自己的人马，朝中的大臣们一些把柄也都落在他的手上，谁屁股底下没有一些脏事儿？还有人顾忌着武林盟主这份江湖势力，不得贸然为之。”
“那圣上呢？”
“主上之前救过一个男孩儿，便是那位逝去的王爷之子，上官毅。小小年纪，不过是个傀儡皇帝，衣食住行都被人看着严丝合缝，哪里会有什么实权呢？”
“皇宫中应该会有不少暗卫吧？按理说，这些暗卫都是圣上统领，皇家直属，怎么也应当到了上官毅手中吧？他到底也不至于成了个身无长物的圣上吧？”苏离冷静地分析着当前的局势，手中端上的药碗在光亮之中一点点地消失掉热气，逐渐变得冷寂。
“主上忘了，林源曾经是去过皇宫的，并且用找寻秘籍的理由和由头和那上官连做了不少交易，趁机收拢暗卫，调换禁军，应当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林慕想来是从他的手上完美地接手了这一切，当今圣上的一切都是被人严密监控着的。”
“我竟忘了这点子渊源……”苏离长长一叹。
“主上？药要凉了……”
一碗饮尽，苏离眼前一亮，“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上官毅久居人下，出身皇家的心高气傲，哪里能够容忍这般束缚？”
“主上想……同上官毅合作？”
“不，是交易。我助他脱离苦海，他助我从林慕的手中分权。林慕若是独大，迟早有朝一日会将死门吃的骨头架子都不剩，他恨我入骨，不会放手的。我可以死，但是你不可以，死门的所有人都不可以，宁愿铁骨铮铮地死在杀戮之中，也断断不能为人所吞。”
“属下明白。”
“你在宫中不少时日，可有什么机会能够避开耳目？”
“每逢初一十五，圣上按规矩都应当出宫敬香，虽说时候不长，也有人看管着，但是毕竟也没有宫中那般严丝合缝。主上可以趁此机会试试。”
“如此甚好，你悄悄地派人递个口信儿过去，若是上官毅见了本座，兴许能够有几分印象。”
“是，主上放心。”
“在此之前，先帮本座约一个老朋友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所有人在心中都在盘算着不同的东西，江湖跌宕，风起云涌中谱写着不平凡的故事。
林慕的性子愈发阴沉了，稍有不顺便是人命的危机，这些时日，不知道死了多少个属下了，办事不利，便会死于非命。
“启禀……启禀盟主，死门近日没有任何动静，盟主……”
“没有动静？是你没看见，还是真的没有！？”林慕的手缓慢地放在桌上，神色不定，“那我收拢的人马怎么会！？怎么会被挂出来示众！？你以为离儿是个好糊弄的人么！？啊！？”
“盟主恕罪，恕罪……”
“宫里如何了？有没有闹什么幺蛾子？”
“没有，宫里一切都在您的掌握之中。”
林慕的心这才微微地定了定，江湖总是平静之下暗潮涌动，而朝堂之上皆是各怀异心，让他不得不防备着，免得出了什么幺蛾子。
“那便好，过几日便是初一十五的大日子，宫中我就不去了，你们派人看好圣上，莫死莫伤才好，也看着别起了什么祸端。”
“是，盟主。”
日子平静地过去，横亘在二人身前的除了冰冷的怨怼似乎也没什么别的东西了，林慕四处搜寻巡视着，小心翼翼地看管着自己手中沙漏一般的权势，以恩威并施的手段对付着所有人，所有让他生疑的人。
他没有细细地去查苏离逃跑之事，于心底里不愿承认她是苦心孤诣地要逃离他的身边。
死门中倒是血肉模糊的热闹。
云雾等人出去精心挑选了一批极为出色的孤儿，虽说手段残忍，但死门收拢的素来都是为世所不容之人，外面的日子过不下去了才选择从死门这样的必死之地寻求一条生的希望。
十个人面对面地站成两排，脸上是干干净净的清秀和稚嫩，再没有了在外面的灰头土脸。
他们或许知晓，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苏离从人群之中缓缓走入，红衣曳地的模样牵扯出不动的哀思，她的气势沉静，于一群男子之中并不显得如何低微。
“既然入了死门，就别贪恋人世间的是是非非了，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接下来，你们十个人会被放在这试炼之地十日，若是能够活着出来，不论能够活下来几人，就能够堂堂正正地成为死门的初级杀手，有了遮风避雨之地，往后你们的性命就是握在自己的手里，而不是旁人。本座的话，还望诸位记好。当年本座也是从这里出来的，也希望你们能够如此。”
十个孩子的双手微微攥起，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局促不安，和微微的惊恐。
看着下方深不见底的深渊，怀揣着几分浓重的惧意。
击鼓之声频频从两侧传来，这是试炼开始的仪式，纪念着即将出现的杀手暗卫以及那些技不如人死去的孩子。
弱肉强食，总是如此，若说残忍，那这世上残忍之事便是数不胜举了。
下方传来数不尽的嘶吼声音，面不改色之中也不由得有几分心碎的战栗，那是人命的嚎叫声音。
萧煜立在身后，将一个白色的厚重狐裘披在了苏离身上，“这里风大，主上当心些，看完便早些回去吧。”
“这些人的人命是不是都该算在本座的头上，血腥累累，日后便是要下地狱的。”
“这是主上的慈悲，也是主上的无奈，生逢乱世，无论是出去还是进来，也许等待的都是死路一条。”
“你总是为我推脱。”
“属下说得是事实。”萧煜轻声一笑，“南派之主穆安穆帮主已经派人回了话，似乎感念主上当日相助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