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这一巴掌毫不客气,重重的,掴的魏薇生疼生疼的。
皇后娘娘面色森然地看着魏薇,道:“本宫打人,是要让你好好想想清楚!那个人是不是值得你费心思留下她!本宫也不问你到底想做什么,但若是她好好地活着,手中抓着你这个把柄……你是一辈子愿意受她威胁吗?既然做了,就要狠下心来,做的漂漂亮亮的!”
“薇儿,你好好想清楚。”皇后娘娘说完这一句,对轻风道:“县主在宫中也住的够久了,你送她回府吧。”
魏薇还在想着皇后娘娘的话,没有回过神来,便怔怔地被轻风请走出去。
——若是将那李月盈救出宫,将来自己嫁给他,万一被他知道自己今日做过的事……
好好的天突然阴沉下来。
一滴凉凉的雨水打在她的额头眉心之上,让魏薇身体不禁颤了颤。
她问轻风道:“轻风,那李太嫔真的死了吗?”
她本来想,就算李月盈出手不慎被抓住,惩戒的时候刚好将其弄出“重伤”,好让她顺势报个“病故”,再将人弄出宫去的。就算是刚刚赐了白绫的机会,也能够正正好让其“假死”,从宫内除了名出去……
但皇后却没给她有交待执行之人的机会。
轻风欠了欠身,低声道:“回县主的话。娘娘懿旨,罪妃李太嫔自然是死的透透的了。县主今后再无后顾之忧。”
魏薇其实真的想兑现诺言,将李月盈弄出宫去的。
但不知道怎么的,这会儿听到轻风的回话,她心底却觉得轻松许多。她抬头看了看这坤宁宫的高墙,心神一下子飞了出去,道:“趁着雨势还不大,我这就出宫吧。的确在宫中住的够久了呢。”
稍晚些的时候,应庆帝到了坤宁宫。
他捧着皇后亲自沏的热茶临窗而坐,突然淡淡问道:“皇后不是留了表妹在坤宁宫吗?朕怎么从未见过?”
皇后娘娘心中一惊,面上半点不显,淡淡笑道:“皇上说薇儿吧?她白日里在宫中到处逛,今儿撞见了念福宫的变故,受了惊吓,臣妾便送她回去了。”
“安悯是她自幼相识的,李氏未进宫前更是同她要好过一阵子。”皇后解释道:“这两人一下子没了,她心中又难受,又怕的慌,根本不敢在这宫里住下去了,硬是嚷嚷着要走,连这大雨也没能留下她。”
“那倒是可惜了。”应庆帝道。
皇后娘娘的意思很明显:魏薇或许曾经想过入宫侍奉,但如今见识了这深宫残酷,便息了这心思,避之唯恐不及了。她身为县主,自己不想入宫,就是应庆帝,也不好强迫她进来。
至于突然死掉的赵安悯和李月盈……这二人都是魏薇极相熟的人。联系到他这阵子出入坤宁宫从未见到魏薇……应庆帝难免多想了一些。
罢,皇后这几年从来都恪守本份。她若是不愿意魏薇进宫来,那便由着她吧。定国公府后继无人,不值得他多做什么。至于死去的安悯……她活着只会给皇家抹黑,死了便死了吧。
而那什么李太嫔,在应庆帝心中,根本就不会有这么个人,更不会为她而做什么了。
皇后听到应庆帝一声“可惜”,反而心中一松,素手捻起碗盖拂了拂碗中起伏的针叶,温婉地笑道:“若是陛下着急,臣妾也是能给陛下早日张罗,让这宫中热闹起来呢。”
“皇后贤惠,可朕哪里就差这一时半会儿了。”应庆帝一哂。
雨水中带着沁人的寒气,仿佛怎么止也止不住地往下落着。
林宜佳家了两件衣裳,依旧觉得周身生寒,十分不适。加上寺庙餐餐都是素斋,连续十几天都是如此,她口中难免觉得寡淡,脸色也差了许多。
好像应该有的孕期反应姗姗来迟了似的。
林宜佳托着小腹,俯身又难受之极地吐了几口酸水,再抬头时,面色苍白,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扶着蓝田,喘着粗气。
“主子,大夫人走的时候一再交待了奴婢您饮食一定要荤素得当……今天才过了十多天,这么下去怎么得了?不说主子您身体吃不吃的消,只怕将来小主子出生,只怕也要体弱……”蓝田说道这里更焦躁了,道:“要不奴婢去跟伯爷说,让他求了大长公主,让您下山去?”
林宜佳缓缓摇了摇头。
蓝田急了,道:“主子您怎么这个时候反而轻重不分了!奴婢不怕,奴婢去求大长公主!她许是忘记了您还在这里呢!总不是要故意不顾您肚里的小主子,故意让您受罪的!”
“别。”林宜佳抚着小腹,有些虚弱地道:“蓝田,你让我再想想。”
蓝田急的跺了一下脚,给了蓝心一个眼色,转身往外走去了。
她找到正在观望法事的蓝思,扯了她一下,将她扯了出来,道:“蓝思,你功夫好,去山林里抓个野鸡兔子什么的,偷偷地料理了,避开人带进来给主子用。佛主慈悲,总不能看着主子和小主子都不好吧?”
蓝思摸了摸腰间的匕首,笑道:“我早就想这么做了。蓝田,你且看我的。”
红月大长公主极力坚持,整个相国寺上下都在为法事而忙碌,并未有什么人在走动。
蓝思一路轻易地避开了所有的人,很快来到了后山。她掏出匕首正随意把玩着,突然耳朵一动,警惕地将匕首攥在手心,低声喝问道:“谁!”
“是我,子丑。”
一个青衣人影从一颗大树后转了出来,手中提了一个双层不大的食盒。他对着蓝思赔笑道:“蓝思姑娘来的正好,我正愁这食盒不好送进去呢。”
见蓝思依旧警惕,子丑说道:“这里都是公子吩咐人特别给夫人做的。就在山下庄子里做好的,蓝思姑娘可以打开看看。”
蓝思这才收了匕首,拿开食盒看了一眼,但见一碗核桃鸡肉香粥冒着阵阵热气儿,一碗冬笋黄鱼汤也炖成了奶白色,香气扑鼻,便满意地点头,合紧了食盒的盖子,道:“那多谢你了。”
“都是主子吩咐的,我又没做什么。”子丑平淡无奇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蓝思用心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接过食盒再次用油布包好,然后放在蓑衣之中挡着,很快消失在雨幕之中。
不多时,她没有惊动任何人,顺利地溜回了林宜佳住的禅院。蓝田见到她十分惊讶,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出去的时候碰到了子丑,正好他要给主子送吃的来。说是伯爷吩咐的。”蓝思将食盒取出来,没有直接给林宜佳,而是递给蓝心,道:“蓝心你检查一下。”
“咱们伯爷,待主子是真上心呢。”蓝心一边取了个银勺分出一口自己尝了一尝,笑道:“味道很好。主子您有口福了。”
杨广北之前从未提起要送肉食进来。
林宜佳也没有提出来过。身处佛门净地,又在为去世的尊长做法事,她提出要食肉难免会不合时宜。老侯爷是杨广北心中最尊敬的长辈,她也实在说不出口。
只是一日一日过去,她难免会忧心肚子的孩子。胎中不足,不知将来出生后能不能补回来?她有时候琢磨着,自己干脆装个病,让他们有借口送自己回京……待来日孩子平安生下来,她就是吃一年的素也是愿意的。
她真的没有想到杨广北会不声不响地给她送吃的来。做法事的这些天中,他们夫妻都是分开住的。在他问起她面色不好的时候,她也只是推说是“孕期反应”。
“主子,趁热,赶紧的。”蓝思麻利地将两个小碗推到林宜佳面前,嬉笑道:“伯爷疼爱主子和小主子的一番心意,可别被人发现了……”
林宜佳点点头,拿起银勺,用了起来。
鱼汤很暖,粥很香。
林宜佳立即觉得身心暖暖的,不知不觉地将粥和汤全部用完了。
“我将食盒还回去。”蓝思高兴地道。
林宜佳拦下蓝思,道:“你告诉子丑,只三日里稍微送一些东西进来就是了。不必天天来送。”有三日一次的营养补充,应该能够坚持了。杨广北想着她和孩子,她也不能不尊重他的情绪。
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的妻子在拜祭自己尊长的时候还大鱼大肉的。纵使她如今为了孩子不得已,也要懂得克制。
蓝思愣了一下,点点头,道:“我会同他说的。”
稍晚一些的时候,杨广北过来看她之时,林宜佳正站在桌前认真地抄写《妙法莲华经》。她面容恬静,神情专注,周身仿佛散发着微微白色的光芒。
见到他来,林宜佳停下笔,微笑道:“我不能参加法事,就想着抄一份经书供在佛前,一表心意。”
她没有提关于肉食的只字片语。
杨广北也没有提半个字。
他陪着林宜佳坐了一会儿,一起用了斋饭,嘱咐了林宜佳好好休息,也就离开了。
林宜佳转身问蓝田道:“还有多少天?”
“回主子,已经过了二七,还有二十一天。”蓝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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