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ery night in my dreams i see you, i feel you, that is how i know you——”
就在两人的嘴唇快要碰上时,贺予的手机铃声响了。
celine dion清冽的歌声蓦把贺予从欲望的『迷』障中唤回, 那种暧昧的魔法被打破了, 他一下子想起了前发生的种种事情。
他蓦坐起身来,胸口犹烫,一起一伏, 目光却从谢清呈英俊的脸上移开了。
“咳……我接个电话。”
谢清呈也狼狈坐了起来。
他的额发散『乱』, 眉眼间沾着寒意, 那铃声惊醒的并不止贺予一个人, 谢清呈刚才被贺予那样看着,竟然也会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倒不是说他心软了, 而是他觉得贺予的状态很不对劲,在被那样凝望的时候,谢清呈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
他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再说一个不字, 这个男孩子就像会失生命似的。
但他随即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多了。
这种近乎雏鸟似的眼神, 这种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能依靠的眼神,只有在很久很久以前, 谢雪给与他过。
贺予是什么人,要风得风, 要雨得雨,他谢雪不一样。那么能耐的一个孩子,离了谁不能活?
自己怎么就差点误会了……差点又被这人蛊着了……他妈的。
谢清呈烦躁下就又开始『摸』烟,『摸』了半天, 没有『摸』着,这时才想起最后一支烟已经在刚才抽完了。
“……嗯,好, 我知道了。”
贺予在听电话,时不时应几句。
谢清呈打算下车了,他觉得今晚真他妈荒唐,幸好来了这通电话,要是他贺予今天搞了车震,那他这辈子的脸都算是丢光了。而且这种行为对贺予对自己都是完全不负责任的。
他解了安全带就要走。
但贺予突然按住了他,一边摇了摇,示意他别动,一边皱着眉,严肃听着电话。
贺予的声音虽然带着些情/欲里的沙哑,但语气已经非常沉稳平静,外人根本想象不到他一分钟前在车上准备要脱他前心医生的衣服,要把人推在后座激烈亲吻,要一个都可以做自己叔叔的人造爱。所谓衣冠禽兽,大抵此。
“行,没有问题,等我一会过。”
挂了通话后,贺予就转过,谢清呈道:“我一起趟宝山疗养院吧,有个人想见见我们。”
谢清呈:“谁?”
“我不知道记不记得。”贺予道,“就是前那个姓的小姑娘相亲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叫庄志强的老人。”
宝山疗养院是贺家的产业。
但这一块贺继威已经全权交给了贺予,一切都由贺予亲自掌管运营。成康精神病院事件后,无家可归且罹患精神疾病的庄志强老人就被贺予安排到了这家疗养院进行关照护。
时间一晃过了这么久,刚才疗养院的护士长打电话过来,说庄志强不行了,估计也就这两天的事了。
但老子临终清醒,回光返照,思路忽然变得很清晰。
他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救助到这里来的,说想见见那几个年轻人。
贺予谢清呈驱车赶到宝山疗养院时,庄志强正躺在加高的护床上,半眯着眼睛,似寤非寤。
“老爷子,我们贺院长谢先生来了。”护士轻轻唤醒了庄志强。
老人从浅眠中悠悠醒来,目光在两人身上聚焦。
“啊,是们。”庄志强的胸腔像是一台老式散热器,在费力运转着,往外散发着最后一点活人的气息,“是们啊……”
他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但被贺予阻止了。
“老爷子,您躺着就好。”
老人嘴唇颤颤的,每一次呼吸都很沉重,他似乎有非常多的话想对他们说,但话未出口,热泪就盈于眼眶内,继而潸然滑落下来。
“我……我没打扰们吧?”
“没有。”贺予说,“我们正好在外面有事,没睡呢。”
庄志强像是稍微安了些心,他擦了擦泪,紧紧攥着贺予的手:“……唉……我知道我快不行啦,我……我请们过来,实在是……实在是很想们说一声谢谢。”
“我来沪州好几次了,在外流浪了那么多年,想着自己一辈子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却不知道为什么,临老了,过得那么难受……我这心里真是苦……”老子说到这里,又忍不住重重喘了口气,抬手抹了抹泪,“真的苦。要不是遇见们这些好心人,我可能……可能连个最后歇息的方也没啦,可能就死在马路边,凉亭里……过好些天,尸体才能被人发现。”
庄志强越说越伤心,情绪也逐渐激动。
看样子,他简直是想爬下床来,给最后收容了他的人叩两个响。
贺予立刻把他按住了,扶他重新躺下,谢清呈也是。
庄志强的脑是比先前清醒很多了,这也意味着他的生命确实即将走到尽。老人一生都过得很坎坷,只在人生的最后一程遇到过难得的善良,他淳朴的品质让他一定要在离世前亲自他们道一声谢,好像这样做了,他才能与这个世界两清,而后安心离。
谢清呈贺予陪了他好一会,老人的情绪平复下来,然后问:“那个……那个小姑娘呢?”
他说的是谢雪。
而谢雪此刻躺在另一家私人病院接受着罕见病的阻断治疗。
谢清呈说:“工作上有些事,不在沪州。不过您有什么想说的话都可以告诉我,我会转达给。”
“唉……不敢再麻烦啦。”庄志强咳嗽着,缓慢摇了摇,“真的不敢再麻烦了。”
他浑浊的眼睛望着天花板:“我就想请们……们以后见到,说一声谢谢……谢谢这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啊?”
“叫谢雪。”
“谢雪啊……”老人一直蒙着层『迷』雾的眼睛像是透进了一束光,丁达尔效应出现在了一个垂死长者的眼睛里,“哦……的名字里,原来也有一个雪……这真是……这真是……”
贺予听到这里,心中忽然一动。
他问庄志强:“老爷子,我们那天遇到您的时候,您说过您有个闺女,您来沪州,是来找的。但是时救助站的人我们说,他们调查过,您老家并没有这样一个女,那时候我们认为您或许是产生了幻觉……”
“什么?不是幻觉!”老人的情绪激动起来,“,怎么会是幻觉呢?叫赵雪,们然查不到……为……为并不是我的亲生女……是我的养女啊——!”
接下来,庄志强便躺在病床上,他们讲述了那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庄志强生活的方非常贫穷,这种贫穷不仅仅是经济上的,也是精神上的。为天高皇帝远,这片难以长出庄稼的土却滋生着各种各样的荒诞无稽。
卖鬻女,童养媳,早婚早育,乃至配骨这样愚昧的事情都会发生。
庄志强的母亲就是这般习俗的受害者,在十四岁时就被卖给了庄志强的父亲,受尽了窝囊男人的拳打脚踢。
在庄老是个小孩的时候,他每天见到的都是伤痕累累的母亲在抹泪,这给了他幼小的心灵很大的触动。
庄志强父母世后,他一个人离群索居,村里那些游手好闲,粗鄙凶悍的男人们都不多往来。人们都觉得他是个怪人,对他缺乏了解。他也没有娶妻,村里人娶老婆就像卖女养子一样,索要完高的离谱的聘礼,又上演一出出荒唐丑陋的婚闹,把倍受折磨的女孩送到一个或许根本就不喜欢的男人床上。在这个过程中,要拼命哭闹,要承受住宾客们油腻的,不背负任何责任的『骚』扰。
庄志强没有那么多钱,也不愿意这样对待一个姑娘。
他在这个蒙昧的村子里,兀自活得清醒,然后打了一辈子光棍。
但庄志强并非没有亲近人。
隔壁村里有个漂亮聪颖的小姑娘,叫赵雪。
有一天,庄志强干完农活回家,听到他家屋子后的草垛子里有呜呜的动静,他一开始以为那动静是黄鼠狼闹出来的,拎着棍子过,才发现那是个姑娘。
那就是他第一次见到的赵雪。
大概是庄志强身上透着一股子很强的正气,小姑娘在最初的迟疑惊吓过后,怯怯跟着庄志强回到屋内,忐忑喝几口飘着油星子的热水,然后哇一声跪在上嚎啕起来。
说,叔叔,求救救我,救救我吧,我不想嫁人。
饶是在这种穷乡僻壤见惯了陋习的庄志强也吃了一惊,为赵雪太小了,看上都没完全发育,哪怕是他们村里,都罕见给这样的小女孩婚配的。
庄志强细细盘问了情况,得知事情原委后,他愤怒皮都麻了。
赵雪是几里外赵家村的姑娘,家中只有一个女孩,另外三个全是母亲继父生的男孩。
继父人面兽心,对怀有不堪心思,母亲虽孱弱,却在一次继父喝醉了酒想要『骚』扰时保护了,被继父打成了重伤。不久后,母亲便世了。
这荒陋农村打女人的事情层出不穷,大家都见惯不怪了。只要不是场打死的,就很难界定凶手是不是那个披着人皮的丈夫。
赵雪母亲下葬后,赵雪被迫停止了学习,回到家给继父三个哥哥煮饭做菜。
出了妻子死亡这事,继父倒是暂时不敢再『骚』扰了,但不过多久,他就为有个大户出了大价钱的聘礼想“买”赵雪,欣然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对方给的礼金太多了,多到足够他挥霍好几年的。
此,他然不会管那大户的子是个癜风有精神病,那他有什么关系呢?嫁过的又不是他。
赵雪吓坏了,连夜从家里逃了出来,翻过一座山,从赵家村,逃到了临近的庄家村……
庄志强听完的讲述,默默抽了好一会旱烟,看着跪在他前面的女孩,最后下了个决心。
他对赵雪说:“这样,女娃,能放心,那今天就在叔家里住一晚。明天叔带县里,那里有一所新建的希望小学。可以住宿的,我们试着校长说说情况,要是他们能收留,那就不回了,就留在县城里,别再回那鬼方。愿不愿意相信叔叔?”
赵雪的运气很差,但也很好。
不幸生在了那样的家庭,却幸运遇到了庄志强。
那个希望小学的校长也是个特别善良的女人,不但收下了这个学生,在后的许多年给了坚定的守护。
赵雪平时都住在学校里,跟着女校长一起,而节假空闲时,则会坐车回到庄家村,陪庄志强干活种。
赵雪把老庄认做了父亲,一口一个老汉叫他,叫的庄志强眉花眼笑。但是见过赵雪的人不多,知道他们这段养父女情谊的人则更少,赵雪毕竟是从隔壁村逃出来的,庄志强不希望的生活再被打扰。
日子就这样过着,赵雪从小学升入初中,而后升入高中……
没有辜负庄志强女校长对的好,以优异的成绩,进了县城里一所新落成的高中。
那学校也带有一定的慈善『性』质,但基础设施,教学软硬件都比寻常希望工程好了不止一点。学校甚至设有各种艺术培训专业,致力于让山区里的孩子又拥有更多的机会,能够走向繁华都市。
“后来我说,被选中艺考生了。”庄志强回忆道,“我不知道什么叫艺考生,就我解释说,以后是要电视上的模特,明星……所以得沪州学习专业课……”
老说到这里,又颤巍巍拿纸巾擦了擦泪,哽咽道:“我那时候特别高兴,我想沪州是大都市啊,有几个人能在这个方立脚。但我闺女能…我闺女了不起……”
庄志强顿了一顿,忽然悲切大哭起来:“可我直到现在也再没有见过了……来了就消失了一样,我问学校,学校也什么都不知道,给我的址我顺着找,什么也没有,都搬掉了……我找不到了啊……我找不到了……”
老人不住抽噎着:“我不是疯子……我是真的有个闺女……我闺女已经不见好多年……我想……”
“我临走前,我最放不下的是。”
“哪了……记得我这个老吗……”
眼泪大颗大颗落在了被面上。
贺予谢清呈安静陪在他身边,陪着这个像孩子一样哭泣的长者。
也许是这个场面太过可怜了,哪怕知道希望渺茫,贺予最后是说:“老伯,我帮您想想办法吧,您有没有任何关于赵雪最后向的信息?比时是哪些人来招到沪州的?”
“我问学校了,学校说时间太久,他们也没有记录了……”
“那赵雪到了沪州后,有没有您联系过?”
“只有在一开始……”庄志强回忆道,“一开始,高高兴兴给我打电话,但那时候,也只说了沪州特别好看,见到了很多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的东西,没有再说其他的……为王书记签了一个什么…保密合同…”
贺予内心咯噔一声。
尽管这世上姓王的一抓一大把,但联系“艺术培训”,“神秘失踪”,“犯罪”这些元素,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人。
他问庄志强:“那个王书记,赵雪您说了他的名字吗?”
“说,说了,但我时也没留心,我记不清了。好像是叫王…王什么……慷的……”
同一道惊雷劈落。
贺予谢清呈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难看的脸『色』——
王剑慷。
沪大广电塔杀人案里的第一个死者。
赵雪的失踪,竟他们有关!并且成了他们追查成康案广电塔案的意外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