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紫凝见无人受伤,长舒了一口气,来到潇雪身边说道:“妹妹,你难得来一次,就在家中多住几日,我们也好多说说话。”
潇雪想起此来的目的,说道:“姐姐可曾听闻朝廷与突厥和亲之事?”
李紫凝眼神顿时黯然,低声说道:“听说皇上要将婉儿公主嫁去突厥,与……与托利王子成亲。”说到托利王子,她的心情更加沮丧。
潇雪忙安慰道:“姐姐千万不要想不开,事情还没有定论,我们还可以想办法的。”
“这是两国间的大事,哪是我们这些寻常百姓能左右的?”李紫凝有些悲观,对此事已是不抱任何希望。
潇雪想了想,说道:“突厥是苦寒之地,婉儿公主自小锦衣玉食,是金枝玉叶,哪会自愿嫁到那里去?依我看,我们可以跟这位婉儿公主商量商量,让姐姐你替换她,嫁到突厥去。”
李紫凝眼中一亮,但随即很快又暗了下去,迟疑道:“这能行吗?再说,公主也不是我们想见就能见的。”
潇雪不想让她失望,信心十足地说道:“放心,以我跟唐哥哥的交情,这个忙他一定会帮的。”李紫凝眼中又是一亮,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但脸上仍存有犹豫之色。潇雪明白她很难一下子做决定,于是在侍郎府住了下来,给她时间考虑。
新月初升,万籁俱寂,潇雪支着下巴趴在窗台,抬头望着天空,眼神有些迷离。不知谭大哥现在是否安好?他的不辞而别,真的是因为自己伤了他的心吗?而另一个风华绝代,傲视天下的紫色身影,又萦绕在她心头,久久无法散去。伸手按在胸前,隔着几层薄衫的下面是跟随她十一年从不离身的玉佛。也许,他从很早之前就已停驻在她心底,否则她怎会在第一眼见到他,就对他另眼相待。可是他每每的若即若离,又让她觉得患得患失。他真的把自己忘了吗?儿时的那个约定,还算不算数?
胡思乱想间,一个轻扬的箫声从东边悠悠传来,潇雪烦乱的心绪在瞬间一片明朗,仿佛看到一片世外桃源,流水淙淙,芳草鲜美,落英缤纷。这是怎样的箫声,竟能让人体会到似幻似真之境,不知身在何世,又是怎样的人能吹奏出如此唯美的曲调。
受好奇心的驱使,潇雪提起脚尖,一个轻纵便朝东边竹林方向飞去。
竹林深处,微弱的月光星星点点地洒落在谪仙般的男子身上,他静静地矗立在原地,十指在翠绿的玉箫上优雅地跳动。一阵风吹过,掀起他披散的长发和下垂的衣摆,似要随风飘走。不知何时,箫声已经停歇,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
潇雪有些出神地望着他,他似乎和周围的一切融于一体,让人不忍心打扰。他像是一阵风,不知何时而来,何时而去,只是那背影为何如此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突然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用低沉悦耳的声音说道:“姑娘,我们做笔交易吧。”
潇雪愣了一下,心中充满疑问,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脱口而出道:“什么意思?”
男子仍是背对着她,云淡风轻地说道:“我用一万两黄金,买你身上的蓝月宝刀。”语气中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这让潇雪有些火大,她可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
蓝月宝刀?原来他故意引自己前来,就是为了得到蓝月宝刀。他究竟是什么人?她皱了皱眉,冷声道:“我这把刀是无价之宝,多少黄金都不卖。”
男子又是一声轻叹,说道:“姑娘有何条件不妨说出来,宝刀我志在必得。”他徐徐转过身,露出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啊,谭大哥!”潇雪看清那张脸,不由地大吃一惊,那张和谭飞一模一样的脸,她怎会认不出来?只是再一细看,他和谭飞又不尽相同。他的眉间有一颗暗红的小痣,不仔细看不易察觉,但仅仅一痣之别,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迷人的神采。除此之外,他和谭飞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的眼眸。谭飞的眼眸深邃幽暗,仿佛诉说着数不尽的沧桑和悲凉,而眼前之人有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眼眸深处平静无波,无欲无求,仿佛任何事都引不起他的兴趣。
有这样一双眼眸的人,此时却向自己讨要宝刀,想来也是非他所愿吧。潇雪久久地与他对视,尽管已经认定他不是谭飞,但她还是想从他身上寻得半点蛛丝马迹来确认他的身份。
天底下能和谭飞长得如此之像的人,恐怕只有与他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弟弟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得到蓝月宝刀,她内心里还是把他归到了自己人这边,也乐意将宝刀送给他。可是他无视自己的眼神,让她心里很不舒服,朦胧中升起一股好胜的心理。她思索了一番,顿时有了主意,伸出三根指头,启唇说道:“三个月,三个月内,你要听从我的任何差遣,我要你往东你就得往东,要你往西你就往西。三个月之后,宝刀就是你的。”
没有任何迟疑,男子微启两片红润的薄唇,吐出一个字道:“好。”
潇雪又是一愣,没想到他答应得那么爽快,暗暗心想他就不担心自己把他卖了,或者指使他去做杀人放火的事吗?
正胡思乱想间,他擦着她身边而过,迈步往前走去,只淡淡留下了句:“秦逸风,我的名字。”
一股清新的芳草香味从他身上飘来,钻入她鼻中,她深深吸了口气,沁人心脾。等等,他刚刚说他叫什么来着?秦逸风?他姓秦,那么谭大哥原来也姓秦了。慢着慢着,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他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自顾自地走了,到底她是主人,还是他是主人?
“喂,你等等!”潇雪有些气恼地追了上去。
第二天一早,当所有人看到秦逸风时,都十分吃惊。连骏是因为他与谭飞相似的容貌而惊讶,而杨孝天、李君怡和李紫凝则是为他绝世的风华气度而惊叹。
潇雪边揉着自己的腰,边气呼呼地介绍道:“他叫秦逸风,以后就是我的跟班,你们有什么脏的累的活都可以吩咐他去做。”
想起昨晚她一路追赶他回侍郎府,却不料对方深藏不露,轻功远在自己之上。她一时好胜心起,要与他比个输赢,结果内力耗损太大,一口气没提上来,不慎跌入了马圈,腰上还被马蹄狠狠地踹了一脚。
从没试过如此狼狈,她自然把这笔帐算在秦逸风身上,谁知他不止不拉她一把,还立在墙头悠然地看戏。尤其是他嘴角不自然地抽动和眼底深处隐忍的笑意,她气得火冒三丈,当即给他下了第一个命令,让他晚上睡马房。
早上起来本想去看他如何出丑,却不想他人根本不在马房,而是另外寻了间客房休息,并且在客房门外挂了块门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两个大字:“马房”。潇雪看到这两个字,完全傻了眼,那个看起来超然世外、无欲无求的人,真如自己看到的那般“单纯”吗?
李紫凝虽不解为何潇雪对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男子如此气恼,但她还是以上宾之礼相待,其他人也不敢忽视他身上的高贵气质。
杨孝天打量了他一番,由衷地赞叹世上竟有如此风华绝代之人,转头对潇雪说道:“潇姑娘,今日天气爽朗,不如一起到街上逛逛,如何?”
潇雪想了想,说道:“也好,反正也没事做。”
李紫凝有些心不在焉,低眉说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潇雪知道她还在为和亲之事踌躇,便也不勉强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