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窖外,看守酒窖的两名弟子被翠儿击昏倒地。翠儿留在窖外看风,陆子轩独自一人走进酒窖。酒窖内储藏着上千坛美酒,陆子轩从身上取出一包药粉,将药粉一一撒入酒坛之中。刚撒完八坛酒,一个人影闯入窖中,伸手擒住他的肩头。陆子轩大吃一惊,转头看去,见来人是潇雨,惊慌失措,吞吞吐吐地叫道:“潇、潇大哥?”
潇雨喝道:“你好歹毒,竟然在酒中下毒。你可知道这些酒是给外面所有江湖朋友的,难道你想毒死所有人,引起武林大乱吗?”
陆子轩腿一软,跪倒在地,求饶道:“潇大哥,我知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这次吧!”
潇雨有些心痛,早已注意到他许久:“从你第一天住进雪影宫开始,就一直鬼鬼祟祟的。若不是我一直跟踪你,还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事。你到底安的什么心,非要破坏雪儿的婚事?”
“潇大哥,你知道我和雪儿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她,我不能失去她,不能让她嫁给别人。”陆子轩苦苦求饶。
潇雨冷声道:“你就算再喜欢她,也不能做出有违江湖道义的事来。我要把你交给南风影,让他来处置你。”
“潇大哥,潇大哥不要啊!”他顺手将药粉撒向潇雨,潇雨手一发力挡去大部分的药粉,但仍然沾上了少许,他立刻觉得头晕目眩,摸索着退到墙边。
陆子轩见得逞,站起身来,说道:“潇大哥,我本不想害你,这是你逼我的。你中的毒只有紫丹罗才能解,而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有紫丹罗。如果你两个时辰内不服下解药,就是华佗在世也没得救。”
潇雨未料到他会使诈,斥责道:“卑鄙小人。”
陆子轩已站起了身,冷笑道:“你们都说我卑鄙,是,我是卑鄙!我原本是想让外面的人都中毒,让大家以为是南风影要害他们。雪儿为了维护南风影,一定会求我给她解药。我要她答应地嫁给我,跟我一起回药庄。不过现在也一样,你是她最敬爱的哥哥,她为了你连性命也可以不要。潇大哥,只要你能说服雪儿,让她嫁给我,我立刻给你解药。”
“你休想!我就是死,也不能让你破坏雪儿的婚事。我现在就杀了你,免除后患。”潇雨使出浑身的力气,向他刺出一剑。
陆子轩胸口中一剑,将一坛酒抛向他,趁机跑出门外。见翠儿被点了穴,他替她解穴,翠儿扶着他匆匆离去。潇雨刚追出门,突然想起被他下过药的酒坛子,又返回酒窖,将被下过药的酒坛用剑劈碎,酒水哗哗地往外流。
他走到窖外,酒醒看守的两人,吩咐道:“我刚才不小心打破了几坛酒,你们收拾一下。送酒的时候,一定要事先用银针试过,谨防有人下毒。”
“是,潇大侠。”看守看他脸色不对,询问道,“潇大侠,您没事吧?您的脸色看上去很差。”
“我没事,你们守好这里。”
潇雨踉踉跄跄地回到海棠阁,一进门就见到千叶美惠在他房中,惊讶地问道:“美惠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潇大哥,外面已经开席了,我没见你去,所以到这里来找你。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你没事吧?”千叶美惠担忧地察看他的脸色。
“我没事,我在这里疗会儿伤,等行礼的时候再出去。咳咳咳……”潇雨口中咳出一口黑血来。
千叶美惠惊惶地叫道:“潇大哥,你吐血了!难道你中毒了?我马上找潇姑娘来给你看看。”
“不要去!”潇雨阻止了她,“美惠姑娘,请你一定替我保守秘密,今天我一定要看着雪儿顺顺利利地成亲。”
千叶美惠急得挤出泪来:“可是你中毒很深,潇大哥,你告诉我你中的是什么毒?我马上去药房给你买药。”
潇雨摇头道:“没用的,我中的毒只有陆子轩一个人可解。”
“那我马上去问他拿解药。”千叶美惠说着,就势就要离开。
潇雨再次阻止她:“没用的,他想破坏雪儿的婚礼,除非让雪儿嫁给他,否则他是不会交出解药的。我怎么能让雪儿嫁给他这样卑鄙的小人?”
千叶美惠呜呜哭起来:“可是这样你会死的。”
潇雨轻笑道:“比起雪儿的幸福,我的性命算不了什么。美惠姑娘,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如果你还感念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就请你一定替我保守秘密。”
“潇大哥……”千叶美惠此时已是啜泣无声。
潇雨摆摆手:“什么都别说了,我要换件衣服,一会儿出去观礼。”
“可是你的脸色这么差,一下子就能让人看出来。有了,我给你化化妆,脸色看起来会好些。”千叶美惠想到此,便去梳妆台前搜寻。
潇雨心想也对,点头道:“也罢,麻烦你了。”
雪影宫外,陆子轩和翠儿两人骑马顺利通过四个关卡,直到最后一个关卡时,韩霄将两人拦下,质问道:“陆子轩,你这是要去哪里?婚礼可快要开始了。”
陆子轩回道:“我出去办点事,雪儿的婚礼我就不参加了。”
韩霄骑马转到他身侧,打量着他,问道:“你受伤了,到底怎么回事?不解释清楚,你今天休想离开这里。”
陆子轩目光闪烁,突然挥鞭策马冲了出去。
“驾!”
翠儿也随后跟上
韩霄见情况不对,飞身追赶,一脚将他蹿下马。翠儿见状立即掉转马头,回到他身边。随后跟上的玄月派弟子将两人围住,陆子轩眼见形势不利,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将瓶中的药粉撒向空中。
“小心,有毒!”韩霄大吼一声。
趁着弟子们捂鼻子后撤的时机,陆子轩赶紧骑上马逃跑。韩霄正要追赶,翠儿死命地抱住他的脚,大叫道:“少主,快走!”
“翠儿!”陆子轩在马上回首,眼中有几分感动,下了狠心,策马离去。
翠儿眼见他平安离去,咬舌自尽。韩霄低头看着,十分震惊。突然想到宫内可能出事,他连忙快马加鞭赶回宫中。
担心潇雪的安危,他一口气直奔水榭,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房内众女子一齐回头,惊诧地望向他,韩霄疾步走到潇雪跟前,扶着她的肩,气喘吁吁地问道:“雪儿,你没事吧?”
潇雪一脸莫名其妙,轻蹙着眉头,说道:“我没事啊!怎么了?你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就为了问这句话?”
韩霄长舒了一口气,叹道:“没事就好!”
他突然定睛望着她,凝神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赞叹道:“你今天真美!”潇雪嫣然一笑,心里美滋滋的。
李君怡上前道:“韩副掌门,这是新娘子的化妆间,你怎么能随便闯进来呢?”
楚云儿也跟着起哄:“就是,连新郎都还没见到新娘子,倒让你先瞧见了。”
韩霄轻轻地笑开,满目的光华:“这说明我比新郎有福气,可以先睹为快。一会儿我就不去观礼了,我到关卡处守着,以防有人前来捣乱。”
潇雪深深地望向他,低吟道:“辛苦你了。”韩霄浅笑着离开,在转身的一瞬间,眸光顿时黯然。
正殿门前、三座拱桥上,共摆了上百桌酒席,宾客满座,鼓乐升天,热闹非凡。一块鲜红的地毯由正殿一直铺到正中央的拱桥末端,地毯上撒满花瓣,芳香满天。
当潇雪迈出花轿,步入红地毯,鞭炮声、鼓乐声响彻天地,而宾客们都屏住了呼吸,视线全部凝结在新娘的脸上。潇雪心里急着想见外公,可是想到今天是大婚之日不可失礼,于是只能耐着性子迈着优雅的步伐,慢慢走向正殿。红地毯的另一端,南风影正远远地等待着她,他一身红袍,精神奕奕。看着他挺拔的身躯矗立在彼端,她的脸上绽放出魅人的笑容,婀娜的身姿,波光流转的明眸,看得宾客们惊羡不已。
南风影深情地与她四目对望,牵着她的手往正殿内走去。正殿的主位上共摆了五把藤椅,从左到右依次坐着楚勋天、老夫人、可汗、祁连仙人、鹤老。主位下的两侧站立着玄月派和绿羽剑派的下属们,潇雨和千叶美惠也在其中。
只听曹帆作为司仪高声喊道:“吉时已到,新人拜天地!”
潇雪含笑望了望主位上外公和爷爷,又冲一旁的潇雨嫣然一笑,这才转身同南风影一齐朝殿外跪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完成了一系列的仪式,潇雪如释重负,欢快地跑到可汗跟前,亲热地叫道:“外公,我可想死你了。”
祁连仙人开怀大笑:“外公也好想你,我的外孙女今天可真漂亮,跟仙女下凡似的。”
“爷爷……”
潇雪娇嗔着转了身,看到潇雨就在不远处,走到他身前,说道:“哥哥,你看!我今天戴了你送的项链,好不好看?”
额头冒着冷汗,潇雨强忍着毒气攻心之痛,伸手轻抚着她的脸,微笑道:“雪儿是这世上最美的姑娘。”
一阵寒意自他手心传来,潇雪有些担忧地问道:“哥哥,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潇雨立即收回了手,道:“我没事,哥哥看着你有个好归宿,心里高兴得很。”
千叶美惠在旁边不自觉地落下泪来,潇雪无意间瞥见,问道:“美惠姑娘,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千叶美惠忙摆手道:“哦,我没事,只是沙子迷了眼睛。”
潇雨感觉自己已经支撑不住,借辞道:“美惠姑娘是不是不舒服?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千叶美惠会意,点了点头:“那麻烦潇大哥了。潇姑娘、南风掌门,我们先行告辞,祝二位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临走前,潇雨恋恋不舍地望着潇雪,想把她深深地印在脑海里,仿佛此刻便是诀别。千叶美惠深深望了他一眼,理解他此刻的心情,知道这很可能是他们兄妹之间最后一次见面。
潇雪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觉得有些怪异,但又说不出怎么个怪异法。南风影见她出神,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问道:“雪儿,在想什么呢?”
潇雪蹙眉道:“我觉得哥哥似乎有些不对劲。”
南风影劝慰道:“也许是你想多了。”
南风影领着潇雪走出正殿,朗声道:“各位江湖朋友、武林前辈,今日是在下与雪儿的大喜之日,感谢各位不远千里驾临雪影宫,有照顾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南风掌门盛情款待是我等荣幸。”
“南风掌门和潇掌门郎才女貌,是天作之合。”
“潇掌门是江湖上公认的天下第一大美人,南风掌门能娶到潇掌门为妻,真有天大的福气。”
“……”
满耳尽是奉承之语,潇雪听得有些厌烦,轻轻扯了扯南风影的衣袖。南风影也早对这些奉承之语不厌其烦,领会了她的心思,再次朝众人拱手道:“诸位,在下现在要先带新娘入洞房,请各位开怀畅饮,稍候再来相陪。”
说完,他噙着笑意将潇雪横身抱起,往正殿右侧走去。身后传来众人的嬉笑声和起哄声。
“哈哈哈……”
“南风掌门请便!”
“南风掌门尽管洞房,不必招呼我们了。”
“……”
潇雪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怀中笑靥如花,娇笑道:“我现在是不是该叫你相公?”
“只要你喜欢,想叫什么都行。”
海棠阁,千叶美惠扶着潇雨回到房中,一进房一口黑血由潇雨口中喷出,他清楚知道自己大限已到。千叶美惠惊惶失措地看着他,呜咽道:“潇大哥,我求你了,让潇姑娘帮你看看吧!”
潇雨阻止道:“不要,我知道我已经快不行了,你帮我准备纸笔好吗?我要写一封信给雪儿。”
“可是……”千叶美惠满目氤氲。
潇雨脸色惨白,虚弱地说道:“趁我还有些力气,你快帮我备纸研墨好吗?”
千叶美惠连连点头:“好,我马上准备。”
潇雨提笔思量了许久,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千言万语难以汇聚。
“雪儿:
今日亲见你出嫁,哥哥甚感欣慰。弥留之际,往日种种皆浮于前。简陋茅屋中朗朗书声,清脆笑声,仍环绕耳际,犹如昨日。哥哥此生心系于你,同喜同悲,即使日后不能相伴左右,也切勿悲伤。哥哥走后,望能将骨灰埋于江宁茅屋中,唯有此处得以安息。
切记珍重!
兄 潇雨绝笔。”
刚写完最后一个字,一小口黑血从他喉中呛了出来,喷在信纸上。他用手轻轻擦拭,哀愁地叹了口气,将信纸叠起交给千叶美惠,说道:“这封信,请务必亲自交给雪儿。”
千叶美惠已经泣不成声,情不自禁地投入他怀中,呜咽道:“潇大哥,我不要你死。我的命是你救的,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潇雨轻轻抚摸她的秀发,劝道:“傻姑娘,我这辈子心里只有雪儿一人。你还是把我忘了,找一个疼爱你的男人好好地活下去,千万不要轻生。今天是雪儿的大喜之日,我希望她能开开心心地度过,所以今晚无论如何都不要惊扰她。”
千叶美惠含泪颔首:“嗯,我答应你。”
“那我就放心了。”他的目光望向门外,仿佛看到潇雪正笑盈盈地朝他走来,他的嘴角露出喜悦的笑容……
“潇大哥,潇大哥……”千叶美惠紧紧地抱着已经撒手而去的潇雨,撕声力竭地哭喊。
水榭,南风影抱着潇雪走进房中,将她轻轻安置在床上。他捧着潇雪的脸,深情凝望,声音低沉地说道:“雪儿,你今天实在太美了!这些天你都不让我碰你,我可想死你了,我现在就想要你。”
潇雪左右四顾,推拒道:“不要啦!随时会有人来闹洞房的。”
“我才不管,我等不及了。”他刚要凑上去吻她,忽然床下传来一个喷嚏声。他警觉地跳起身,冲床底下喝道:“谁在底下?”
“姐姐、姐夫,是我和水湄儿。”叶枫和水湄儿两人吐着舌头傻笑着,慢慢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潇雪也从床上跳下来,抿着嘴拍打两人的头,笑骂道:“你们两个小鬼怎么躲在这里?”
叶枫挠着头,呵呵傻笑道:“我们是来闹洞房的,要不你们继续忙,我们先走了。”他说着吐了吐舌头,立即拉起水湄儿的手,拔腿就跑。
南风影看着两人笑着直摇头,有了这次教训,他凝神听了听四周的动静,果然另有发现。他悄悄冲潇雪使了个眼色,再往屏风方向看去,潇雪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见他右手一挥,整个屏风被移了开来,屏风后出现两人。他们正是流星和殷俊毅,两人皆是一脸惊愕的表情。南风影又左手一挥将衣橱门震开,露出藏在橱内的蒙放,蒙放憋红着脸,喘气道:“快憋死我了!我都没敢喘气,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潇雪得意地说道:“屏风后只有他们两个,所以我猜你一定藏在衣橱里。”
蒙放赞道:“你真厉害,不过刚才那么精彩,也不枉我在里面憋这么久。”
殷俊毅也在一旁爽朗大笑:“精彩、真精彩!”
“我才不管,我等不及了。”流星的鹦鹉学舌,顿时惹来众人大笑。
潇雪叉腰瞪视着几人,喝道:“喂,你们几个太过分了。”
“知道惹怒我的后果吗?”南风影一个健步向前首先点中流星的穴道,接着一个旋身点中正要挪动的殷俊毅。蒙放一看情形不对,飞身往门外逃去,南风影运起掌力将他吸了回来,两指往他背上一点,他便无法再动弹。
“南风大哥,开个玩笑,不至于吧?”不止蒙放,其他三人都纷纷求饶。
南风影却并不打算放过他们,轻笑道:“谁让你们坏了我的好事?你们三个这么喜欢闹洞房,今天的洞房就让给你们了。”他坏笑着将蒙放扛起,放到床上,又依次将流星、殷俊毅放在他旁边。
蒙放大叫道:“喂,南风大哥,别把他们放在我旁边,我不喜欢男人的。”
流星瞥了他一眼,斥道:“谁喜欢跟你躺在一起?”
殷俊毅仰天长叹:“你们别吵了,我的一世英名尽毁了。”
潇雪看着床上争吵的三人,在一旁哈哈大笑,拍手称快道:“影哥哥,你这招太绝了。你们三个就在这里慢慢洞房吧!”
南风影带着潇雪离开水榭后,经由凌霄阁进入地下密道,经过一段路程后,他们来到一间宽敞的密室。此间密室的装饰跟水榭中的卧房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水榭中的卧房披红挂彩,这里相对冷清了些。潇雪好奇地观赏着密室,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间房竟然和水榭的房间一模一样。”
南风影笑道:“因为我们现在就在水榭的下面。”
潇雪不由地惊讶:“你是说这上边就是我们的房间?太神奇了。”
“不仅如此,从这里可以直接通往上面的房间,不过现在不行,蒙放他们可能还守在那里。不如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洞房,绝对不会再有人打扰。”
潇雪脸上泛起红晕,双眼媚人,水波盈盈。南风影望着她心底好似淌过一股暖流,温馨愉悦之感在心中荡漾。他轻轻覆上她柔软的唇,先浅尝轻舔,再一寸寸探入她芳唇与她缠绵……
日落西山,韩霄独自一人徘徊在离关卡不远的土坡下。忽听得一阵悠扬的箫声由土坡上传来,他抬头往土坡上看去,见一人影背对着他坐在土坡上吹箫。箫声中带着淡淡的哀愁,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心事。韩霄听着听着,感同身受,心底不由地泛起共鸣,竟有种想哭的感觉。
他施展轻功跃上土坡,走近看时,见吹箫之人身着一袭绿衫,器宇轩昂、样貌不凡。吹箫之人见他前来,停止了箫声,好奇地望向他。韩霄轻轻一笑,抱拳道:“打扰阁下雅兴,实在抱歉!不过阁下的箫声太吸引人,在下不知不觉地便着了迷,这才上来看看究竟是何人在吹箫。在下韩霄,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山野之人,何足挂齿。” 绿衫男子远眺着雪影宫的方向,说道“听说今日雪影宫内办喜事,来了许多宾客,不知婚礼举行得是否顺利?”
韩霄叹气:“应该很顺利吧!”
绿衫男子回首相顾:“韩兄为何叹气?”
韩霄不由地苦笑:“今日出嫁的新娘,是我最心爱的女子,你说我能不叹气吗?”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出嫁,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你宁愿徘徊在此,也不进去喝杯喜酒。”绿衫男子俊美的脸庞上也浮起一抹苦笑。
韩霄摇头:“倒也不完全是,我担心有人来破坏婚礼,所以才守在这里。”
“雪儿真有福气,身边总不乏为她着想的人。”绿衫男子起了身,翩然离去。
韩霄诧异地追问:“你认识雪儿?”
绿衫男子脚下一顿,道:“不,我不认识她。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告辞。”
“可是你刚才分明提到了雪儿二字。”韩霄满脸的疑惑。
“是你听错了,韩兄,告辞!”
韩霄目送着他翩跹的身影,心中愈加疑惑。
密室中的卧床上,潇雪香汗淋漓地依偎在南风影怀中,脸上的红晕仍未消褪。南风影俯首轻啄着她的额头,嗓音低沉地说道:“雪儿,你说我们能不能生出一个像你一样既漂亮又聪明伶俐的女儿?”
“我不知道。”潇雪甜蜜地嗔笑。
南风影戏谑道:“你不知道?那我们还得继续努力不可。”
潇雪忙阻止他:“啊,不要!”
南风影心情极好地大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现在出去招呼一下客人,你一个人没关系吗?”
潇雪点头道:“你去吧!我回房换件衣裳,然后去看看哥哥。他今天看起来有些怪怪的,我不放心。”
“好吧!晚上在房里等我,我们继续努力生个可爱的女儿。”南风影起了身,恋恋不舍地离去。
回到水榭房中,潇雪脱下嫁衣、卸去凤冠,换上一件便衣。刚刚穿戴整齐,蒙放等人便从门外冲了进来,兴冲冲地说道:“可算找到你了!”
叶枫好奇地问道:“姐姐,你们刚才去哪了?我们差不多把雪影宫的所有房间都翻遍了。”
潇雪神神秘秘地嘘声道:“这是秘密,不告诉你们。”
蒙放左右看了看,坏笑道:“南风影不在,找你报仇也是一样的。兄弟们,抓住她!”
“就凭你们三个能抓得到我吗?”潇雪闪身与他们纠缠,边打边退,往海棠阁跑去。
来到海棠阁外,她边跑边喊道:“哥哥,他们欺负我,你快出来帮我。”
正在房中伤心落泪的千叶美惠听到她的喊声,慌忙跑出去,闭紧房门。潇雪匆匆跑上楼梯,在拐角处与千叶美惠撞了个正着,她抬头间发现千叶美惠眼睛红肿,脸上挂着泪痕,好奇地问道:“美惠姑娘,你没事吧?你哭过了?”
千叶美惠有些慌乱,摇头道:“我、我没事。”
“看你还往哪里跑?”蒙放等人也追了上来。
“你们先别闹了。”潇雪喝止了几人,总觉得事有蹊跷,“美惠姑娘,你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是哥哥吗?”
千叶美惠听她提起潇雨,不禁又落下泪来,边拭泪边说道:“没有,潇大哥没有欺负我。”
潇雪疑惑地询问:“对了,哥哥呢,他在房中吗?”
千叶美惠神色慌张地回道:“噢,潇大哥已经睡下了,我们就别打扰他了。”
“哥哥睡下了?他身体不舒服吗?”潇雪狐疑地打量着她,突然往房中闯去,千叶美惠阻拦不及,只好跟了进去。
潇雪走进房间见潇雨的确躺在床上,于是放轻了脚步,轻声叫道:“哥哥,你睡着了吗?”
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慢慢走近看去,见他面色发黑毫无生气,她心里一惊,脚下踉跄,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是真的。她颤抖着右手伸到他鼻前探他的鼻息,跟她预料的一样,他早已没有了气息。她心里一阵悸动,血气上涌,差点昏死过去。蒙放见她身体向后倾倒,立刻上前扶住她,他也看到了潇雨的情形,激动地叫道:“潇大哥、潇大哥怎么会……?”
“哥哥、哥哥……”潇雪定了定神,轻轻推开蒙放,扑倒在潇雨身上泣不成声。
流星、殷俊毅、叶枫和水湄儿四人也走上前,看到这幅情景,都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叶枫跪倒在床头,抓起潇雨的手,大哭道:“潇大哥,潇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是谁害死你的,我一定杀了他为你报仇。”
“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样?你说过要一辈子照顾我的,为什么就这样离我而去?”
流星含着泪向千叶美惠问道:“美惠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潇大哥是怎么死的?”
千叶美惠已是泪流满面,不知从何说起。潇雪受到提醒心中一凛,突然跳起来,死死抓紧千叶美惠的肩头,摇晃着质问道:“你说,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见他?是不是你害死我哥哥的?”
千叶美惠被她抓疼,表情痛苦地解释道:“潇姑娘,你听我说,潇大哥不是我害死的。他临死前有遗言,要我今晚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他的死讯告诉你。”
“你骗我,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做?”潇雪有些发狂,难以自控。
流星掰开她抓在千叶美惠肩头的手,劝道:“雪儿,你冷静一点,听美惠姑娘慢慢解释。”
潇雪向后退了一步,全身无力地瘫坐在床沿,说道:“好,我听你的解释。”
千叶美惠用袖口稍稍擦拭眼泪,悠悠说道:“潇大哥说今天是你的大婚之日,他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度过,所以求我答应今晚无论如何都不能惊扰你。”
“哥哥真傻,临死前还在为我着想。”她动情地伸手去抚了抚他的脸,目光一冷,又问道,“是谁对他下的毒?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哥哥中了毒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我事先知道,我一定可以救他。你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千叶美惠娓娓哭诉道:“下午,潇大哥跟踪陆子轩到了酒窖,发现陆子轩在酒中下毒,他出手阻止。陆子轩见事情败露,于是假意求饶,趁潇大哥松懈之际将毒粉撒向他。”
“什么,是陆子轩下的毒?”潇雪攥紧了拳头,双目赤红。
“潇大哥中毒后,他告诉潇大哥他所下的毒只有紫丹罗可解,而这世上也只有他一人有紫丹罗。如果两个时辰内不服用解药,潇大哥就必死无疑。他还威胁潇大哥,只要潇姑娘肯答应嫁给他,他就交出解药。潇大哥十分气愤,说死也不会让潇姑娘嫁给他,于是举剑刺向他。陆子轩受伤后立刻逃去,潇大哥担心有人误饮毒酒,于是将下了毒的酒坛一一砍碎,再加上他身上毒发,所以没有再追赶。他怕他中毒的事传出去,影响婚事,于是没有将此事声张,悄悄回到房中。我刚好在他房中替他收拾衣物,见他脸色发黑,追问之下他才将事情始末告诉了我。”
她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他要我答应替他保守秘密,绝不能将他中毒的事告诉潇姑娘你。为了不让你起疑,他坚持要出席婚礼,所以我为他精心化了装,让他的脸色看起来与常人无异。拜堂时他一直死撑着,不让你发现他有任何不妥,可是回到房中,他连续吐了好多黑血。”
她缓缓走到桌边,取来一封信,递到潇雪面前,说道:“这是潇大哥临死前写给你的信。”
潇雪连忙打开信阅览,心中的一字一句都深深地撞击着她的心,让她痛不欲生。信纸上那一摊血迹,不禁让她联想到他写这封信时的艰难和悲痛,想到这里她的心都碎了。
蒙放、流星几人也凑了过来看信上的内容,流星看完后,安慰道:“雪儿,你别太伤心了。潇大哥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是啊,潇大哥要你好好珍重,你要想开些。”
几人正劝着,突然水湄儿一声尖叫,接着叶枫也大叫道:“美惠姐姐,美惠姐姐!”
众人一齐往床边看去,见千叶美惠手右握着一把匕首,而匕首正深插在她的心口。她慢慢坐到床沿上,伸手摸了摸潇雨的脸,呜咽地说道:“潇大哥,答应你的事都已经做好了,我现在就来陪你。”她充满深情地凝视着他,慢慢趴倒在他身上,鲜血由嘴角流淌而出。
所有人都震惊地望着她,谁也想不到她对潇雨如此深情,竟会为他殉情。潇雪感动地走到床边,跪倒在床头,扶着她的肩,啜泣道:“美惠姑娘,你为什么干这种傻事?”
“潇姑娘,我知道潇大哥心里只有你,可是我的心里也只有潇大哥一人。他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太过孤单,我要下去陪他。就算他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我只要能呆在他身边就很满足了。”
“美惠姑娘,你对我哥哥一片情深,我很感激。我答应你,一定将你们合葬在一起,让你能永远地陪着他。”
“谢谢你!潇姑娘,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请你一定好好照顾小公子!不要告诉他,他的真实身份,就让他做一个真真正正的中原人。”
“你放心吧!我一定像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他,绝不让他受半点儿委屈。”
“谢……”刚说了一个字,她便断气。
潇雪失声大哭道:“美惠姑娘、哥哥……”
殷俊毅见事情发展如此,与流星和蒙放商量后,决定将此事通知其他人。待他离去后,潇雪仍跪在床头哭得泣不成声,蒙放和流星怎么安慰都不起作用,叶枫和水湄儿也站在床尾小声啜泣。
过了许久,南风影疾步冲入房中,见到床上的情景,一脸煞白。他走到床头边,蹲下身将潇雪揽入怀中,安慰道:“雪儿,别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
潇雪转身埋头在他怀中,啜泣道:“影哥哥,哥哥走了,他永远地离开我了。”
南风影也觉事发突然,一时没能适应,安慰道:“我知道,这对你的打击太大,但是你要好好地活下去,这样才不辜负你哥哥的一片苦心。”
“哥哥从来都只为我着想,临死前还想着让我快快乐乐地度过新婚之夜。如果不是我来找他,他可能一个人整夜冷冷清清地躺在这里,无人问津。”
南风影望着潇雨,心里充满敬慕。想到他如此深爱着潇雪,却仍心甘情愿地将她拱手相让,心里不知该有多疼。
这时,祁连仙人、鹤老、楚勋天等人也赶到,见到房中的情景,大为感伤。楚勋天爱徒心切,走到床边,望着潇雨沉痛万分,落泪道:“雨儿,我的好徒儿!你怎么就这么去了?让师傅白发人送黑发人。”
潇雪抬头站起身来,投入到楚勋天怀中,哭喊着:“楚伯伯!”
“雪儿,你们兄妹情深,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悲痛欲绝。但是雨儿生前最疼你,他一直希望你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活着,所以你一定要节哀,不要伤了身子。”
“楚伯伯,我真希望哥哥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茅屋,那样的话,也许我们现在还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虽然日子很平淡,生活很俭朴,可是我们每天都过得很快乐。”
楚勋天长叹道:“也许真是我错了,当初不该打乱你们平静的生活。”
“我什么都没有为哥哥作过,他现在走了,我一定要为他报仇。”她的目光中顿时迸射出两道冷光,转身喊道,“韩霄!”
连骏走上前来,回答道:“韩霄不在这里,他还在宫外守着。”
“阿骏,马上召集所有玄月派弟子,三日内赶到神策山。我要将游月教夷为平地,取陆子轩的项上人头来祭奠我哥哥。”她的目光中闪着怒火,话语掷地有声。
“好,我马上传令下去。”连骏领命退去。
流星上前道:“雪儿,早就该这么做了,我非要将陆子轩这狗贼千刀万剐不可。”
蒙放应和道:“对,我们马上启程,杀他个措手不及,替潇大哥报仇。”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南风影立时召集了派中所有弟子,助她报仇。
经过三天三夜日夜兼程,近五百人的队伍终于抵达神策山,联合事先抵达的驻守在神策山附近的弟子,一起攻上山去。他们一路势如破竹,打得游月教弟子措手不及,四处逃窜。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他们已经攻进游月教总坛。潇雪一见到陆子轩,便毫不留情地举剑向他身上刺去。两名神秘剑客立即 出现挡在他身前,以他们刀枪不入的身躯挡住她的剑势。南风影出招加入,引开两名剑客。潇雪于是再次挥剑施展一招轻云避月,剑气直劈陆子轩。说时迟那时快,陆剑明不知由何处冒了出来,挡在陆子轩身前。剑气斜向下划过他的咽喉,陆剑明即时毙命。
陆子轩瞪大了眼睛,抱着父亲的头,大哭道:“爹、爹!”
潇雪大喝道:“陆子轩,你害死了我哥哥,我要你偿命!”
陆子轩颓然地坐于地上:“雪儿,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害死潇大哥,你再原谅我一次,好吗?”
“住嘴!你先害死了谭大哥,后来又想加害于韩霄,现在又害死了我哥哥。你竟然还有脸求我原谅?我今天非割下你的人头,来祭奠我哥哥。”紫灵剑上寒芒一闪,她毫不迟疑地挥剑宰下。一颗人头立刻滚落在地,头颈断口处鲜血直喷,溅得她满身血红。
“你一定是雪儿吧?我叫陆子轩。”这句亲切的问候和灿烂的笑脸,曾经带给她温暖,而如今随着她的剑起剑落,由她的记忆中永远抹去。
她弯腰抓起他的头,脸上没有一丝感情变化,冷冷地冲韩霄喊道:“韩霄,杀光所有的人,一个不留。”说完,她独自往外走去。游月教弟子看着她手里拎着血淋淋的教主人头,吓得退开两旁。
韩霄愣了一下,从没见过她如此冷酷的目光和目光中透露出的杀气,不知如何回答。南风影已将两名剑客制服,走近韩霄身前,拍拍他的肩说道:“她现在已经失去理性,你见机行事。”
韩霄眸光微转,道:“放心,我自有分寸。你快跟上,好好看着她。”
游月教弟子见陆剑明和陆子轩皆已死去,群龙无首,便不再抵抗,纷纷归降。韩霄自然没有听从潇雪的命令,而是将归降的弟子全部收入玄月派门下。他将神策山占领,作为玄月派的另一据点,亲自留守整顿。
经此一役,玄月派在江湖上声威大振,无人敢冒犯。能在半日内剿灭一个教派,实为罕见,谁都不敢冒险,让自己的门派成为第二个游月教。
潇雪单手拎着剑和人头,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回雪影宫,这中间共跑死了两匹马,终于在第三日昏黄赶到雪影宫。南风影一路跟随,见她不吃不喝也不休息,心疼不已,但又知道此时无论怎么劝她她也不会听,于是只是默默地跟着。
灵堂内,当潇雪出现时,一身血迹,还提着一颗人头,着实吓了众人一跳。她径直走到供桌前,将人头往供桌上一搁,跪地说道:“哥哥,我终于为你报仇了,你可以安息了。”
(全文终)
作者有话说:谢谢亲们一直的支持,这篇文写得断断续续的,很没有状态,有很大一部分情节都被我略去了。草草结文,还请大家见谅。目前正在准备新文,新文一定会比这篇文笔更成熟,故事更精彩……(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