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敏之的安排让李钦载心情愈发忐忑。
他开始自我怀疑,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武敏之,总感觉会出事。
可是武敏之的态度实在太热情了,不仅信誓旦旦,而且目光灼灼,激动得好像一条盯着主人手里骨头的狗……
刚认的朋友,这位朋友心里的悲伤辣么大,李钦载迟疑了很久,实在狠不下心拒绝。
罢了,让他试一次吧,如果搞出了事,再弄死他不迟。
“你打算如何创造机会,让我与金乡见一面?”李钦载问道。
武敏之自信地挺起胸:“一切包在愚弟身上。”
看着他自信的样子,李钦载愈发不踏实了。
“王府后院围墙上搭个梯子,让我翻进去不就行了吗?”李钦载不解地问道。
武敏之叹了口气:“兄台,王府戒备多森严你知道吗?无论哪一段围墙,戒备的禁卫都是密密麻麻,景初兄你确定能翻进去?”
抬头看了看天色,李钦载心情有些焦急,今日必须要见到金乡,时间快来不及了。
“就相信你一次!”李钦载咬牙,仿佛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决断。
武敏之勐地一拍大腿,兴奋地道:“交给愚弟,景初兄放心,事若不成,愚弟提头来见!”
看着武敏之兴冲冲地离去,李钦载叹了口气。
但凡身边有一个能动脑子的,他都不会选择相信武敏之。
这货疯起来连他自己都怕,让他帮自己这个忙,鬼知道会搞成什么样子。
半个时辰后,武敏之又兴冲冲地回来了。
“景初兄,再等片刻,你便能见到心上人了。”武敏之自信满满地道。
“你是怎么安排的?”李钦载好奇道。
武敏之傲然一笑:“调虎离山,声东击西,如此而已。”
李钦载眼睛一亮,哎,听起来有点意思了,俩成语用在一块儿,莫名高深起来,感觉胜利的天平已在渐渐朝他倾斜。
“具体说说。”李钦载发现自己也有了一股莫名其妙的信心。
武敏之笑道:“景初兄若欲见金乡县主,首先要把滕王这头拦路的虎调离王府,此事便交给愚弟来解决。”
“愚弟与滕王不算熟,不过幸好大家志同道合,都是吃喝玩乐的翘楚……”
李钦载脸颊微微一抽,神特么“志同道合”……
算了,不计较,自己是数学老师,不是语文老师。
“所以愚弟已经向滕王递了帖,请他与愚弟出城玩乐,愚弟告诉他,长安城外新开了一家斗鸡之处,拥趸者众,童叟无欺,下注必有所获。”
“滕王答应了?”
武敏之自信地笑道:“景初兄不喜此道,或许不知,如今长安城斗鸡风靡,权贵人家一场斗鸡输赢至少百贯,滕王在其中可是赫赫有名,长安城无论何处有斗鸡,他必参与。”
李钦载好奇道:“所以,城外真开了一家斗鸡之处?”
武敏之一怔,然后朝他投去关爱弱智的眼神。
李钦载秒懂,暗暗咬牙。
特么的,跟这货混在一起,自己都降智了。
“调虎离山我懂了,声东击西呢?”
武敏之神秘一笑:“请恕愚弟卖个关子,我已安排了人手,等愚弟和滕王出城后,愚弟自会安排景初兄大摇大摆进滕王府,与心上人幽会……”
“是见面,不是幽会……”李钦载叹了口气:“我虽没教过你语文,但我至少也是个老师,在我面前注意点用辞,不然我会忍不住代你语文老师抽你。”
武敏之顿时露出猥琐的笑容:“老师干这种背德之事,啧,更刺激了!”
…………
武敏之的猜测没错,大约一炷香时辰后,王府的侧门打开,穿着一身常服便装的滕王从侧门内走出。
李钦载被武敏之安排等在偏僻的暗处,他则大摇大摆出现在王府门外,见滕王出来,武敏之上前行礼,热情招呼。
武后权柄渐重,前些年连奏疏都是她帮天子批阅,武家子弟的分量自然不轻,就连滕王在武敏之面前也不敢托大,急忙还礼示好。
两人在王府门前不知说了什么猥琐的笑话,同时仰天哈哈大笑,然后武敏之邀请滕王上了马车,两人同乘一车,朝城外驶去。
李钦载和部曲们仍在王府外的偏僻暗巷里等候。
许久之后,一名穿着青衣下人模样的人找到了暗巷,恭敬地请李钦载移驾。
片刻后,下人带李钦载等人围着王府转了一圈,来到王府西面的围墙外。
就在李钦载以为还是要翻围墙时,下人却拿出几套王府禁卫的衣裳,请李钦载和部曲换上。
李钦载隐隐明白了什么,但其中关键的流程还是不大清楚。
王府戒备森严,换上禁卫服色也不可能大摇大摆进去,所以,武敏之还安排了什么?
“李县侯稍候,约莫一炷香时辰后,便有结果了。”下人恭敬地笑道。
李钦载沉住气,表现得一点也不急躁,脸上甚至还露出了微笑。
到目前为止,武敏之的安排还算靠谱,李钦载对他的信任不由也增了几分。
这货虽然是个疯批,看起来很不正常的样子,但遇到正事了还是比较稳重的,从他的安排能看得出,武敏之不像表面上那么轻浮跳脱。
然而没等李钦载安心多久,一炷香时辰后,变故发生了。
王府围墙内,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锣声,还有人在里面气急败坏地嘶吼。
“马厩走水了,快来人!”
“何方恶贼,朝我王府内扔火把,禁卫出去拿人!”
“火烧到后院了,快请贵人们出来一避!”
下人站在李钦载面前,神情似乎带了几分得意,然后变戏法似的从围墙下的矮丛里摸出几只木桶递给李钦载,笑道:“此刻王府大乱,禁卫们拿人的拿人,救火的救火,根本不会查验进出之人的身份。”
“请李县侯大摇大摆进王府救火。”
李钦载目瞪口呆,武敏之这疯批,果然够疯!
为了帮这个忙,他是真豁得出去啊。
想想也对,反正烧的是滕王的房子,他心疼啥。
正在这时,围墙内又传出凄厉的嘶吼。
“不好!县主还锁在后院,快救人!”
李钦载脸色剧变,站在他面前的下人也笑不出来了,脸上瞬间布满惊惶之色。
“我特么……回头再弄死武敏之!”李钦载拎起水桶便朝王府侧门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