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钻出洞口,外面是一片空旷的区域,手电打过去没有任何反光,我问大头,“你靠不靠谱啊,是不是走错路了。”
大头挠挠头,也纳闷道:“没错啊,地图标的,他们发现的镜儿世界就在前面啊。”
汉生闭眼轻轻嗅了嗅,睁眼道:“打照明弹,前面有东西。”
小何掏出信号枪对着斜上方发射,照明弹拖着小尾巴划出一个大弧,炽热的光球在空中爆开,在照明剂的作用下,下面的黑暗被刺破。
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天然岩洞,大的出奇。一条石板铺成的老旧石道,延伸出去,蜿蜒的通向远方。
石道尽头是一座灰蒙蒙的建筑,远了看过去说不清是庙还是观。因为地势在逐渐走高,建筑几乎在最高点上,所以完全看不到建筑后面的景象。
随着照明弹缓缓熄灭,周围又再次陷入了黑暗,大头吭哧了半天,小心问道:“这就是镜儿世界?咱们要不要去。”
我好奇问他:“大头,你从来都是恨不得把别人八辈祖宗都挖出来的,今儿怎么不积极了?”
他拍拍背包,表情罕见的正经起来:“东西其实早就拿够了,只要能带出去这趟就够本了。先前我和小何继续往下走是为了找你,现在找到你了,本应该就往回走了,但是我能感觉到你和汉生下来还有其他目的,现在是去是留就全听你的了。”
我没想到大头还有如此细腻的一面,叹口气看向汉生,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知道如果我现在退出,他一定会让大头和小何带我出去,而他自己将一个人继续走下去。
我犹豫了一下,想到为此付出半生心血的二爷和我爹,就算我现在放弃了,以后想起来也一定会不甘心,便决定道:“不管怎么样,先进去看看,真有危险咱在撤。”
决定下来后我们马上出发,几人开始顺着石道向上走,我把唯一一把枪交给了大头,他做先锋。我和小何走在后面,他之前的伤虽然不致命,不过大量运动还是会撕裂伤口,很可能会化脓。
一路都很平静,静的让人心里发慌,大家都默不作声,连一向插科打诨的大头也老老实实,一种很诡异的气氛笼罩着我们,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就是特别的压抑。
随着临近,那座群楼重叠的巨大庙宇终于暴露在我们眼前,古旧的庙宇一片灰暗,不仅是上面沉积了大量灰尘,更有一种死气沉沉的窒息感,仿佛一具沉睡了无尽岁月的古尸,注视久了都会觉得胸口发闷。
庙前有两排一人多高的莲花座灯龛,里面的长明灯早已没有了灯油,中间是一条只用简单打磨的石条堆起来的石阶。石阶直通庙门,很像西藏布达拉宫前的台阶,只是没有1080阶那么多。
越到近处,越发的让人触目惊心,古庙已经看出原本的颜色,无论是梁柱栏窗全是低沉的腐灰色。石阶尽头前的木门也几乎陈腐殆尽,我们几人互相看看,由汉生当先推门,死寂的古庙中立马回响起刺耳的门轴声,我们稍等积灰落定才迈步进去。
庙里漆黑一片,大头用手电扫向四周。我发现虽然古庙外面看着很高,像是多层结构,可是里面却是极高的挑空,整座庙顶使用了大量的圆木相互支撑架起木梁,一眼看去非常的繁琐。
大头看的眼花缭乱,嘀咕道:“这又搞的什么花花肠子啊。”
我说:“就算咱们面对的人再厉害,那也是古人,毕竟他们的科学实践有限,这些木桩可能只是为了加固庙顶来的,古代没有钢结构,搭建这么高的挑空,还是很有难度的。”
“不对。”汉生也在盯着那些繁乱的木梁,“如果只是为了加固,大可以使用铜件,那时候应该有青铜器了。”
“那这些辅梁是干什么的,能不能是山里当时没有铜呢?”大头问道。
汉生摇了摇头,表示也不清楚。
庙里很空旷,两边地上散落着很多木架和黑色絮状的东西,上面盖满了积灰,看样子原本应该是一些供龛和华帘,现在已经全都腐烂掉了。我走过去想找找庙里供奉的是谁,却一无所获,并没有发现神像也没有看见排位,看这样子,就算有估计也都烂的看不出来了。
我见汉生有些发呆,就过去拍拍他,“怎么了?”
他平静的眸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犹豫,冲我摇摇头,我心里叹息一声,岔开话题说:“这里不会就这样吧?会不会有什么暗格。”
汉生回道:“有没有暗格不知道,不过二爷既然引导我们过来,就一定有他的理由,而且你也看到了,曹家这次不留余力,这里怎么会是一座空庙?如果真是空庙,那就说明我们根本没有找对地方。”
正说着,大头突然喊我们:“这里有个门,好像通着后头。”
我们过去一看,果然是个门,只是原本的门廊塌掉了,大伙也都没留意,我拍着大头肩膀说:“可以啊,组织给你记头功。”
大头眉飞色舞,得意道:“照我估计这里可能只是个前殿,重头戏还在后面呢。”
汉生和大头清理出倒塌的门廊,露出了后面的通道。大头打起手电照过去,通道不长,一目了然的看到了后面的殿宇,里面似乎有些东西,大头说:“看来这还是个’三进三出’的大宅子。”
我们顺着通道进去,发现后面果然是个大殿,规模要比前殿小很多,由八根柱子支撑,两旁是一座座的巨型石像,布局陈列与少林寺罗汉堂里的罗汉很像。
我让大头把手电照过去,看清了石像面容后,我心里一震,吸了口气说:“果然与镇灵台里所见的黑玉像一样。这些东西不属于中原文化,这么看来肯定是巴蜀那些先民所推崇的图腾了。”
“想不明白,那些仙人摆这种鬼东西有什么用。”大头对此嗤之以鼻。
“招鬼。”汉生平静道。
“啊?”大头一脸惊讶。
我反问他:“你以为佛像里坐的就都是佛吗?诚心供佛的人都会去名山大寺去请佛,护家保平安,你听谁说过随便在个路边摊买个佛像回家就供了的。家里供奉的神明像都很讲究,没那么简单,随便搞个雕像回家供着,很容易招惹一些邪魔外道来,不但不会庇护你,反而扰得你鸡犬不宁。”
小何在旁边道:“这种事我也听说过,一些灵物上就特别愿意招一些东西。前几年有个香港的老板,还是龙山阁的下家,他收了一块铜镜,爱不释手,一直摆在家里,不过半年,家里就怪事连连,说是一到半夜,在他家别墅里就有人唱戏,后来他女儿都疯了,老板经人指点找了个能人去给看的,那人去了一眼就盯住了铜镜,最后老板花了大价钱才让人把那面铜镜给请走了。”
大头指着石像说:“你是说那帮先民供的是邪神?”
我耸耸肩,说道:“这东西看着这么诡异,肯定有某种宗教意义”正说着就见汉生忽然蹲下去,用手在地上摸索,就听他说:“照一下。”
他这奇怪举动把我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大头举着手电问:“怎么,有机关吗?”
汉生摇摇头,皱眉道:“地上有东西。”
随着大头拧开手电光圈,我们在地上看到了一截很奇怪的黑褐色曲线,这条线段很规整,不像随意涂抹的,更像是某种有规则图形的一部分。
汉生用匕首铲下来一点,发现下面竟然凿了槽缝,那些东西就沉在这些细缝里,他用手捻了捻,抬头看我们:“是血。”
我们几人相互看看,都搞不明白殿里怎么会有干涸的血迹,大头顺着血迹向下照,发现图案空前的大,几乎笼罩了整座殿宇的地面。
我掏出手机,对照地上的特别符号,在备忘录里临摹起来,最后呈现出一个很诡异的图案,我拿给几人看,大头只看了一眼,试探性问道:“这是……奔驰?这他娘的还是个外国友人。”
线条勾勒出的符号很明显,外层是一个圆形,里面是大概呈120度分布的三只眼睛,确实有点类似奔驰车标。
汉生把手机接过去,看了下也摇摇头,表示没见过。
“你也没见过?”小何问我,我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确定道:“这个符号我肯定没见过,但是这种方式我大胆猜测一下,很像某种献祭仪式。”
“献祭?”
“对。”我指着地上干涸的血迹说:“在商周时期,一些少数民族会在祭祀时会选择血祭,‘血’在古代先民眼中有着很特殊的地位,类似的记载我也只接触过很细碎的一部分,就算要正经的考究其实国内也找不出多少文献,很多记录早都失传了。”
大头看向两旁的石像,说道:“那就是献祭给这些牛鬼蛇神了?”
我拍了他一下说:“呸呸呸,在人家地盘上你还口无遮拦,就不怕遭报应啊。”
大头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我都是跟着关二爷混的,这几位不服的你让他们往前一步走我看看,要不你指给我他们的墓,你就看我挖不挖它就完了。”
这时,汉生在一旁突然说:“在古代血祭确实是很高规格的一种献祭了,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些先人为什么要在这血祭,献祭必有所求,他们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