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冷汗从汉高的额头流淌了下来。
雪茄的烟雾寥寥升起，被风吹着让他的眼睛有些刺痛，但是他不敢抬手从嘴里摘下雪茄，甚至不敢移开视线。
眼前这个之前还平平无奇的男人，突然散发出骇人的气势，汉高感觉只要自己稍微动一下，就会被对方在一瞬间撕碎一般。
该死，这个世界居然有人能够光凭气势就将自己震撼住？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当初战争的时候，即便是子弹在身边嗖嗖的飞过，他也能安然点上一根雪茄，即便是面对龙族，他也能拔得出枪。
汉高嘴唇蠕动了一下，不愿意承认笼罩在自己周身的东西名为恐惧，堂堂混血种领袖，不该对任何的东西恐惧，于是他开口道：“有趣，作为年轻人，居然有勇气直面我，倒是让我有些另眼相看。”
他努力控制着脸上僵硬的肌肉，朝着旁边的安德森笑道：“我一直都在说，现在的世界，终究是年轻人的世界，我这种时代的枯骨，还是该给年轻人让让路。”
“打电话让人再派一辆车来，这辆车，就当是我给这位年轻人的见面礼了。”
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对方的男人微微放松了站姿，心底松了一口气。
不管对方是真的强大到让自己毛骨悚然也好，还是只是因为某种未知的言灵，至少汉高不打算去赌，一辆车而已，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玩意。
安德森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相对于汉高而言，安德森并没有感受到来自吴行知的压力，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去看对方，乃至于当汉高突然说出在他听来甚至称得上退让的话语的时候，他无法理解。
他张了张口，想要反驳，但是很快就被汉高凛利的眼神阻止，这位长辈的威严终究让他闭了嘴，撇过头去：“我知道了。”
话说出口，他又觉得有些弱势，于是转头盯着吴行知，道：“小子，运气不错，这可是最新款，恐怕你一辈子都赚不到一个轮胎钱，还不感谢汉高叔叔的赏赐？”
“......”汉高身子又僵住了。
他刚想开口阻止安德森，一个声音传来。
“赏赐？”吴行知笑出了声：“你们两个在这里自说自话些什么啊？”
他指了指汉高，嗤笑道：“要认怂就好好认怂，哪有一边认怂还要一边摆架子的？”
然后指尖一移，看向安德森，神色冷了下来：“至于你——”
“我见过太多像你这样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在我看来，傲慢总是和愚蠢挂钩，而愚蠢，也就离死亡不远了。”
汉高脸色也冷了下来，他退让只是不希望有超出掌控的冲突，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可以接受有人指着他的鼻子羞辱他，虽然身居高位这么多年，但是他毕竟还是那个赫赫有名的快枪汉高。
他双手伸向后腰，那是他即便已经很多年没有使用，但是依旧从不离身的好伙计，两柄黝黑的老式转轮手枪。
安德森就没有汉高那么沉得住气了，在吴行知话音刚落的瞬间，他浑身便燃起炙热的火焰，火球从对方的拳头激发而出，朝着吴行知射来。
言灵：炽。
“玩火的？”吴行知挑了挑眉，“这种程度可差远了。”
他站在原地不动，伸出手掌宛若扇蚊子一般扇了扇，扑面而来的火焰如同被一口气吹灭的蜡烛一般消失。
砰——
枪声响起，两颗子弹一前一后朝着吴行知射来，因为速度太快，乃至于传出来的声音只有一声。
吴行知可以看到那是0.5英寸的马格努姆手枪弹，弹头上还刻着复杂的花纹。
“炼金子弹吗？”
子弹出膛的速度很快，但是吴行知更快。
他微微侧身，将绘梨衣的身子挡在身后，然后探出手，罡气宣泄而出，两枚子弹在半空之中爆裂，绽放出银色的粉末状花朵。
一切发生在顷刻之间，安德森的身躯随着枪响已经冲到眼前，带着炽阳一般的烈焰燃烧而来，他金色的头发在火焰中扬起，看上去威风凛凛。
啪——
火焰熄灭，一具扭曲的身体撞在路边的防护栏上。
“都说了不作死就不会死。”吴行知没有去看对方，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于他来说宛若蚂蚁朝神明冲锋，格外可笑。
砰砰砰——
又是接连不断的枪响，汉高一屁股坐回了劳斯莱斯之中，朝着司机怒吼了一声：“快开车！”
然后一边从窗口探出双手，炼金子弹接连不断地宣泄而来，两把老式左轮甚至爆发出了全自动步枪一般的声势。
司机愣了一下，猛地踩下油门，但是汽车纹丝不动。
吴行知站在车头前，一只手搂着绘梨衣，另一只手抵住车头，子弹在他的身前爆发出朵朵银花，他却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看着司机。
“给你一个建议，立刻从我的车上下来。”
“这辆车可比你的性命贵多了。”
司机瞳孔一缩，浑身一软，发动机的轰鸣低落了下来。
吴行知随手拉开车门，将对方扯出驾驶室，探着头望向后座的汉高：“手枪打爽了吗？”
“这么大年纪了，真是难为你还能射得这么快。”
汉高露出一个苦涩的笑脸，将两柄左轮枪抛在一旁，举起双手。
“误会，我觉得我们还能再交流一下。”
吴行知咧嘴一笑。
“晚了，和我的拳头交流吧。”
......
劳斯莱斯平稳地行驶在道路上，不愧是顶级的豪车，兴许厄运都舍不得摧毁，让吴行知平平安安地驶过了最后一段路，他已经可以看到前方停靠的各色交通工具。
此时日头已经变得昏黄，黑暗降临前最后的光芒让整个世界都笼罩在血红色之中。
轰隆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大概是大型的机械正在努力地朝地底挖掘。
吴行知可以感受到脑海中的坐标越来越近，属于伊邪那美的那一个正静静地躺在地底数百米的地方，而属于赫尔佐格的那一个——
吴行知眯了眯眼睛，露出一丝期待的笑容。
猫已经开始捕猎了，可怜的老鼠不知道有没有准备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