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行知的手段一向很简单粗暴。
浅见灵也许只是东山会非常小的一项业务,所以当吴行知将脚踩在对方会长的头上的时候,对方依旧一头雾水。
然后是愤怒的吼叫声,利刃出鞘声,乃至枪械轰鸣声。
当吴行知带着浅见灵从楼房中走出来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了声息。
一件染血的衬衣鼓鼓囊囊地装满了东西,吴行知将其随手扔到后排座位上,然后伸出手,拿出几份同样染血的文件。
“你看,你一直执着着的遗憾,只是这么几份毫无意义的纸张而已。”
吴行知双手一扯,文件被撕得支离破碎,有风吹过来,碎纸屑飞了起来。
浅见灵的目光追随着纸屑的方向,直到他们消失在城市之中。
“只是就是这么脆弱的东西而已,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困难吧?”
吴行知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过来,浅见灵不自觉也笑了,她感觉自己身子轻盈了一些,像是也能够随着风飘起来一般。
“上车吧。”吴行知拉开车门。
“去哪?”浅见灵听话地坐上副驾驶。
“还有事情没有完成呢。”吴行知发动车辆,车子宛若野兽一般咆哮着,刺破空气。
浅见灵托着腮,望着窗外,突然唤了一声:“吴先生。”
“我想......我想开窗可以吗?”
“嗯?”吴行知疑惑地望过去,“这种事情不用问我。”
浅见灵嘿嘿笑了一声,车窗摇了下来,狂风迫不及待地涌进来,将浅见灵的长发吹拂起来,毫无规则地狂舞。
她微微探头,朝着窗外面,闭上眼睛,吸了一大口气。
她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压抑了长久岁月的郁气累积在胸膛,她此时只想将它们吐出去,然后让风将它们带走,永远也不要回来。
她像是完全不在意声带一般地朝着窗外放肆喊着:“吴先生——”
吴行知撇了撇嘴,吐槽道:“这种情况,你应该有更好的话想要喊出来,比如说我好快乐或者我终于解放了之类的,而不是叫我的名字。”
浅见灵回过头,黑发在她的脸上摆动,光影交错间那双眸子美得惊人,她笑着说道:“我想说很多,也许说上一天也说不完。”
“但是现在,我觉得这样就很好。”
“吴先生,我现在真的感觉......”
她伸出手,感受着风从指间呼啸而过。
“感觉我还活着。”
“你本来就活着。”吴行知将油门踩死,让汽车疯狂的提速,好像一直这样前行,能够直接驶出这个世界一般:“文艺的话就不必多说了,你可以留到老去的时候慢慢回忆,现在,让我们去参加一场葬礼。”
“葬礼?”浅见灵疑惑地歪了歪头。
吴行知笑了笑,双眼直视着前方。
汽车在酒店楼下停住,两人下了车,浅见灵看了看眼前熟悉的大楼,张了张嘴:“吴先生,你说的葬礼,不会是给我的吧?”
“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参加自己的葬礼的。”吴行知笑眯眯说道:“关于你以前的所有遗憾和执念,都应该随着葬礼而结束了,从此,你就是一个新的人,真真实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浅见灵。”谷
“可是——”浅见灵心脏剧烈跳动着,她脑中一片混沌,实在跟不上吴行知的思路:“总感觉有点怪怪的,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书里面说的亲手埋葬掉自己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比喻手法啊!哪里会真的有人亲手将自己的尸体埋葬的!
“有必要!”吴行知认真地说着。
“可是,现在是大白天,街上还有这么多人......”浅见灵结结巴巴地说着。
吴行知环顾四周,皱了皱眉:“你说得有道理,这种事情,闲杂人等可没有资格盯着看。”
“是吧......我觉得我们大可不必去......”浅见灵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发现周围气温冷了下来,一个长发遮脸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吴行知的身旁。
四周过路的行人突然打了个冷战。
“贞子,清场吧。”
吴行知淡淡地说了一声。
贞子的身影顿时虚幻了一瞬,然后无数的白色身影从贞子身上分裂出来,瞬间遍布了整条街。
尖叫声此起彼伏,明明是正午,炙热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却丝毫没有任何的温度。
“要......要这么夸张吗?”浅见灵长大了嘴,看着满街的鬼影,恐慌的人们连滚带爬,逃离这条街道。
简直就像传说中的百鬼夜行般场景,只不过,这里没有百鬼,也不是夜晚。
“我说过吧,规则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一片混乱的声音之中,吴行知的声音平稳而清晰地传来:“放心,贞子很特殊,网络也在她的掌控之下,没有任何人能够监控到这里,他们只会看到重复播放的古井。”
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住贞子身上的怨气,即便贞子没有伤人之心,但是普通人淡淡看她一眼,就感觉自己的灵魂要被吸走了一般,很快,街上变得空空荡荡。
“我说的不是这个吧。”浅见灵呆若木鸡地看着贞子们井然有序地封闭住两侧的店门口以及街道两头的车辆,剩下的的贞子井然有序的排成了整齐的两排,从两人身前开始,一直往前蔓延,仿佛夹道欢迎的礼仪小姐——
如果忽略掉她们浑身的阴冷气息以及被长发遮住的脸。
“条件有限,暂时只能做到这样了。”吴行知看着眼前场景,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问道:“说起来,霓虹的葬礼,有什么避讳的吗?”
“......”
现在是计较殡葬礼仪的问题吗?
哪个葬礼会找这么多鬼排排站在一起?
浅见灵望向吴行知,见对方表情一如既往的认真。
她心中微微一动,乱七八糟的情绪突然烟消云散,忍不住笑了出来。
吴先生,确实真的在认真的想办法化解自己的执念呢。
虽然化解的方法总是出人意表,甚至谈得上乱来。
但是,对自己来说,好像意外的有效。
“笑什么?”吴行知皱了皱眉头:“葬礼开始了,严肃一点,好歹对逝去之人有点尊重!”
浅见灵连忙努力正色起来。
“好的!吴先生!”
逝去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