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破晓,隐约露出了鱼肚白,天,慢慢亮了……
一片霞光悄悄钻出了海平面,逐渐染红半个天际。大海湛蓝,一望无际,波光粼粼,点缀点点灿烂金色。海岸线上,停泊的渔舟纷纷的驾船出海,开始一天忙碌渔猎。
辰州,东海之滨一座南国都市,依山靠海,不知不觉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海边渔舟竟发,市内车水马龙。沉寂了一夜的城市正在苏醒,空旷了一夜的街道重新喧闹起来,人声嘈杂,步履匆匆。晨练的,买菜的,吃早餐的,赶着去上班的,各色人等,芸芸众生正在演奏一首早晨的都市交响曲,节奏明快,简单而又壮美。
在这座城市里,每个人是一个音符,每个人是一段乐曲,每个人是一支乐器。
今天,12月1日,它是今年最后一个月的开端。它预示着年末到了,今年的忙忙碌碌快要结束了,新的一年即将来临,人们可以准备总结过去,憧憬明年的新生活。
这个时候,中国很多地方都已进入深冬。寒风凛冽,滴水成冰乃至雪花纷飞,北方已经进入供暖季节,空气质量下降。但是,辰州依然还是一派深秋景象,气温仍在20度上下徘徊,最高能到25度左右,最低不会降破10度。尽管温差较大,但是白天比较稳定,低温多是在后半夜出现。因此,一些北方来的人们往往感叹这里没有冬天。
是的,辰州从来没下过雪,冬季最低气温只有零度。那个时候只有凤凰山上霜花如银,有点雾蒙蒙的,但是没有一片雪花,太阳出来以后又是满山翠色。这里还有一个奇特气象,就是雨水不多,而且多是夜晚落雨,早晨天又晴了,继续阳光灿烂。
当然,每年夏秋时节它的台风也比较多,来自蓝色大海,狂风暴雨壮观骇人。
人多是喜欢温暖的,南国海滨再加暖冬气候,又是经济发达城市,确实吸引了不少的目光,导致外来人口持续涌入,每年多达几十万人。房地产的价格已经大幅上涨,那占据街头的古老方言已被南腔北调取代,新一代辰州人正在迅速登上历史舞台。
如今,来自北京,决定留下的斯雨兰也成为了一个新辰州人。
但是,面对未来的新生活,她其实很迷茫。因为她是被迫留下来的,并非出于本意,所以有点不知所措。三个月前,为了寻找哥哥千里南下,她不顾一切来到了这一座陌生的城市。如今哥哥已经埋骨这里,嫂子黄嘉妮也将在这座城市长期服刑,她要留在这里抚养哥哥的遗腹子,未来漫长,她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今后的路该如何走?
决定留下容易,真正留下来难,毕竟她在这里非常陌生,处于悬空状态。
太阳渐渐爬上高空,日上三竿,冬日暖阳提升气温,只是今天的风有一点大。
天泉陵园,一座半山坡上,密密麻麻布满整齐陵墓。几条砖石小道从坡底缓慢延伸到山顶,方便人们上山祭扫。坡上间隔种着一排排的松柏,绿色长青,郁郁葱葱。
上午9点多钟,江虹、邝霞和斯雨兰走进陵园,来到坡下。
气温还在继续升高。陵园里面没什么人,一片寂静肃穆,微风吹拂之下虽然有些凉意,但并不觉得冷。江虹穿着一套黄色的运动服,白色的运动鞋,带着一副墨镜。邝霞穿着烟灰色的白领套装,戴着一顶圆帽。斯雨兰是一件乳白色的毛衣,一条焦糖色的修身长裤,黑色皮鞋。两个女孩各自挎着一个精致女包,江虹则是围着一个腰包。
他们止住脚步。斯雨兰微微的仰头,望着满坡冷冰冰的陵墓,看着半山坡上C1099号墓,眼里含着泪水,心中无限惆怅。
她思念天上的哥哥莫豹,始终无法走出悲伤。出狱四天,她在这里守了四天,每日早出晚归。其中两天因为江虹和邝霞出车了,她是自己来的,因为现在不是扫墓时节,所以陵园里面冷冷清清,只有她一个人。她孤零零坐在哥哥墓前,自言自语的跟哥哥说话,回忆过去那相依相伴的青葱岁月,念叨哥哥对她的好。她也埋怨哥哥不听她的良言相劝,最终暗地报复杀人,与贼为伍,在列车上劫持人质,结果死在江虹枪下。她还给哥哥弹琵琶,包括《琵琶语》《春江花月夜》《十面埋伏》和《红梅赞》……
斯雨兰的心里充满惆怅。是啊!她在辰州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眼下就寄居在江虹家里。如果要说她有一个亲人,就是埋葬在这里的唯一哥哥,这个墓穴还是江虹母亲出资帮她买的,价格昂贵。无论如何她要守着哥哥的墓,养育他留下的唯一一个孩子,不离不弃。为了哥哥,她不回北京了,她要留在辰州,做个新辰州人。
可是万事开头难啊!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一个新辰州人?
邝霞算是第一次来。上个月的12号,在铁路看守所服刑的斯雨兰获批一天假期,出来安葬哥哥的骨灰盒,那天邝霞出车去了,吴方、苏琳和江虹一起陪着斯雨兰来的。今天她终于有空了,所以一大早就到了江虹家里,跟着他俩来了。
从铁路新村到天泉陵园只有3公里的路程,江虹借了师傅吴方的越野车,一路走走停停,20分钟就到了。只是天泉陵园面积很大,进入陵园再走进来也要好一会儿,他们三个倒是不慌不忙,因为今天没什么事,三个年轻人可以自由的支配时间。
按照值乘排班交路,江虹和邝霞是明天出车,首次出乘辰州到昆明的高铁列车。说来也不是新列车,而是原来那趟跑贵阳北站的G1628/1627次“复兴号”高铁列车延长一段路程。既然上了云贵高原,时间有余,加长一段有利无弊,好处很多。
这些日子,江虹也是心事重重。斯雨兰留下来他很高兴,如今她出狱了,高兴之后麻烦来了,如何安排她今后的生活成了一大难题。现在的斯雨兰身无分文,为赔偿紫菱大嫂的附带民事诉讼,她赔尽了全部钱财。出狱以后,她在自己家里白吃白住,母亲苏琳给了她两千元用于零花,斯雨兰不想收,可又不得不收,毕竟没钱寸步难行。
江虹明白斯雨兰是一个冰清玉洁的人,她现在落难了,而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因此,江虹心里就在盘算如何好好安排她今后的一切,他很清楚,这个事情不容易做。
邝霞催促:“黑哥,雨兰,我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