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人?有啊!”云冬河说。
“什么?遇到坏人?”邝霞觉得不可理喻,人家都这么可怜了,还会有人使坏?
“妹子,不瞒你说,坏人哪里都有,我们遇到好多回了。”
“云叔,都是什么坏人?”
“主要想骗我们钱嘛!我们走了那么多的地方,一路散发《寻人启事》。知道这事的人越来越多,既有好心人帮我们寻人,也有歹人借机敲诈我们。他们会按《寻人启事》上的联系号码打来电话,说找到了我女儿的下落,但要给钱才告诉我。”
“凭啥给钱?”邝霞非常气愤。
“什么辛苦费啊!信息费啊!劳务费啊!还有跑腿费啊!理由都很合理正当。”
“你们怎么回答?”江虹不动声色。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我的《寻人启事》上面写的明明白白,找到我女儿的下落,必有重谢!但是我们也要先看见人才行,否则决不答应。”
“嗯!你们懂得自我保护就好。”夏冰冰点点头,
“冰冰同志。”云冬河前面听江虹喊夏冰冰,他也跟着:“实话实说,我们寻找女儿心切,这些年来还是上了些当。有一次吧!我在贵州老家,有个女的找到我的家里去了,说是我们隔壁县的。她的邻居刚刚收养了一个小女孩,三岁左右,长的很瘦,啥样啥样!说的我们心花怒放,准备马上就跟她走。结果她要两千块钱,不给不走,没得办法,我们就找村里亲戚借钱给她,二十年前的两千块不是小数。”
“那她带你们去了吗?”邝霞迫不及待。
“去啦!我们离开了云家寨,走了二十多公里的山路,刚刚到镇上汽车站,她说去上厕所,一转眼不见了。我和贵珍找了半天没有见人,我们就知道上当了,唉!”云冬河摇摇头,懊悔不已。
“你俩赶快去报警呀!”夏冰冰提示道。
“报了,派出所的同志问这女的什么口音?长的啥样?说了什么?他们就去破案。一个星期以后终于抓住她了,原来就是我们镇上的人,都是乡里乡亲。她是一个无业游民,因为赌钱欠了一屁股债,被人逼上了门,急得跳脚。听别人说我在到处寻找被拐骗的女儿,她就盯上我了,觉得这是一个捞钱机会。”
“钱追回来了吗?”邝霞心急火燎。
“一个赌女,欠了一身赌债,钱到她的手里,还没过夜就没有了。”
“云叔,叫她赔呗!”餐车主任苗彤再次端着小电茶壶过来添水。
“赔?只能自认倒霉。”云冬河苦笑着:“也是我们自己大意,才让那个赌女钻了空子。我们后面就小心了,不会轻易给钱,但是骗子的花样也很多,而且不断翻新,可以说是防不胜防。唉!二十多年过去,我们摔跤不少,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喝茶,云叔,多给我们讲讲。”苗彤添完茶水,回到吧台。
“好吧!”云冬河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反正坐在车上没什么事,我就多讲两个。嗯……还有一次,有个男的给我打来电话,他说是四川的。他在街头看到我张贴的《寻人启事》,他说知道我女儿在哪里,要我赶快过去。其实我是刚从四川回来,到家还没两天,人还没有喘一口气。我和贵珍寻思,去吧!对方说的情况我们不好把握。因为那个时候云娜都十岁了,身高长相肯定变化很大,我们没法确定。如果不去,万一是云娜呢?你找一千次一万次,错过一次就永远错过了,悔恨终生。”
“这么说来,你们去了?”夏冰冰问。
“当然去了,马上动身,如果是真的呢?人家又没开口要钱,只叫我们快去,说去晚了就怕人不见了,夜长梦多。但是,等我们回到了四川,迫不及待见到那个男的,他就伸手要一万块,否则不会告诉我们具体地址。”
“又是一个骗子,你们又给钱了?”邝霞面红耳赤。
“妹子,难得有人跟我们打电话,哪怕他是一个骗子,我们不会轻言放弃。既来之,则安之,我和贵珍跟他商量,我说先给你一半吧!找到我的女儿再给一半。他开始不同意,还想一走了之,我们软磨硬泡,说了好多好话,他同意了。”
“你们又上当了,云叔。”夏冰冰很着急:“他是欲擒故纵,能骗多少就骗多少,五千块钱也不少了。”
“妹子,我们是农村人,不懂外面这些套路,加上寻女心切,就给了他五千块钱。然后他带我们过去,我俩多了一个心眼,一路紧紧跟着,怕他溜了。最后,他把我们带到一个村子里面,指着一户人家,说我女儿就在那户人家。他怕人家报复,不能露面,叫我们俩自己进去,他在外面等待。等我认了女儿,出来给他剩余的钱。结果,我和贵珍敲门进去,人家莫名其妙,根本没那回事,我们又上当了。”
“那人肯定跑了。”邝霞一脸愤怒。
“确实,我们发现不对,赶紧出来,那人都没影了。”
“唉!你们又被骗了五千块钱。”夏冰冰感叹道。
“钱是追回来了,我们马上报警,警方很快抓到他了。”
“还好,真是有惊无险!”邝霞松了口气。
“最近一次是今年的二月。”云冬河继续说:“大年三十晚上,我接到了一个深圳电话,一个女的。她说看到我们发的《寻人启事》,说她打工的工厂里有个姑娘,名字就叫云娜,也是25岁,但她是从河南来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女儿?”
“你又去啦?”邝霞再度紧张起来。
“去了。我一听叫云娜,还是25岁,这不都符合吗?这回应该没有错了。所以,大年初一我俩就出门了,一路紧赶慢赶到了深圳,对方开口要十万块才能见面,否则没门。我们想想又怕是个骗子,为了安全保险,我们先打了110。”
“云叔。”夏冰冰竖起一个大拇指:“你们终于学聪明了。”
“没有办法,这都是逼的嘛!”云冬河说:“警察同志来了以后,马上判断这是一个诈骗行为。因为那个女子都是在不同的公用电话亭给我打电话,从来不用私人手机,我只能被动地等她电话。为了稳妥起见,警方做了周密布置,让我等待时机。当她再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她就要我先转给她一万块钱,我没答应。”
“警方抓到她了?”夏冰冰问。
“没有,警察同志赶到那个电话亭的时候,那个女的已经跑了。”
“云叔,二十多年下来,你们被骗了多少钱?”邝霞同情的问。
“三万多块,在警方帮助下,追回两万多点。”云冬河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