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9日,峡山山区。
旭日东升,晴空万里。一辆新式警车在山道上默默行驶,山路弯弯,在高山峡谷里盘旋……这里,一年四季是绿色的,满目山清水秀,风光旖旎。
吴方戴着一副墨镜,亲自开车。
江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夏冰冰和商川坐在后排,四人身着警服。
今天,他们要去看望紫菱大嫂一家,“96特大旅财盗窃案”受害者。
这项工作是吴方安排的。早晨八点,他们就出发了,警车出了辰州铁路乘警支队大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行驶,刚刚进入峡山山区边缘。再有半个小时,就能抵达紫菱大嫂的家~石湾村
巴仔没有一同前来。前天凌晨,他在k1280次旅客列车勇斗杀人逃犯莫豹,因为势单力薄,反被莫豹揪住脑袋,狠狠撞在硬邦邦的车门上面。结果,头上肿了一个大包,恶心呕吐,医生说他有一点脑震荡,需要调理休息,所以吴方没有叫他出来。
车里气氛并不轻松,一路过来,大家很少说话。
江虹心事重重,闷闷不乐。
前天凌晨,在k1280次旅客列车上,他与莫豹再次狭路相逢。一场恶斗,最后关头,为了阻止莫豹再次跳车逃跑,为了拯救被挟持的邝霞,他果断的扣动扳机,一枪要了莫豹的命,血染餐车。
斯雨兰当时就瘫倒地上,晕死过去。
枪响之后,看见莫豹倒在餐车边门一侧,血流如注,再也不动弹了。他的大脑霎时一片空白,手里的枪久久没有放下,右手食指仍停在扳机上。还是夏冰冰怕手枪走火,上来下了他的手枪,退出子弹,推上保险,然后插入他腰间的枪套。
邝霞身上都是莫豹的血,神经质的哭哭啼啼,胡言乱语。她吓坏了,埋怨江虹差点打中了她,尤丽她们忙着不停安慰邝霞。江虹回过神来,什么都不顾了,他抱起昏迷中的斯雨兰,在餐车里默默坐着,心如刀绞,一言不发……
夏冰冰在跑前跑后,忙忙碌碌。她先启动警情就近报告制度,向前方的德丰车站派出所以及辰州铁路乘警支队值班室汇报,请求紧急支援。又给吴方打了一个电话,按照吴方指示,迅速保护现场,寻找证人,固定证据,协助车长安定旅客情绪,维持列车秩序,确保列车稳定运行。
说老实话,夏冰冰的表现很好,忙而不乱,主次分明。
一个见习警察,还是一个女孩,上岗才两个月,遇上两起大案。峡山追逃,她的表现很差,捅了篓子,被刷通报批评,不是吴方力保,差一点脱了警服。这次侦破旅客财物盗窃大案,她的前期表现平平,前天凌晨工作非常到位,很是给力。
0点55分,k1280次旅客列车准点抵达德丰车站,停靠一号站台。按照上级部署,车站派出所是全警出动,所长在站台上亲自指挥,接下莫豹尸体,120救护车拉走了斯雨兰和巴仔……
五分钟后,列车启动,车站派出所一名副所长带了两名干警上车护乘,处理后续事宜。
凌晨两点,吴方带着联合专案小组,紧急开车赶赴德丰,处理善后事宜。
当晚,斯雨兰被带回辰州,羁押在凤凰山脚下的铁路公安看守所,等候审理。
前天上午,黄嘉妮在协和医院的icu病房苏醒。昨天下午,医生允许办案民警短暂进去询问,一个小时时间,大致搞明白了案情来龙去脉。详细过程,需要等待黄嘉妮进一步康复才能进行。
同时,医生告诉办案民警,黄嘉妮怀孕了,大约两月左右。不是医生检查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一个新的特殊情况,按照法律相关规定,这意味着她在生产之前不能收监关押,只能监视居住。
昨天中午,江虹和夏冰冰值乘k1279次旅客列车返回辰州。
当天下午,夏冰冰就投入案件侦办工作,忙得不亦乐乎。江虹因为与斯雨兰关系密切,吴方要其申请自动回避,回家坐冷板凳去了。
人生千回百折,大起大落,一切都是那么突然,令人猝不及防,却又顺理成章。江虹非常痛苦,感到无可奈何。
“吴支,前面快到石湾村了?”夏冰冰率先打破了沉默。
“是的。”吴方点头,双手把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
“峡山在搞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不是人都外迁了吗?”夏冰冰问。
“那是中心山区。”商川插话:“峡山方圆数百公里,大的很嘞!石湾村在峡山边缘,不属于外迁的村庄,它倒是安置了不少迁出来的山民。”
“我问吴支,我又没有问你,多嘴。”夏冰冰朝商川瞟了一眼。
“哦!”商川摸摸自己嘴巴,不吭声了。
“冰冰。”吴方笑了:“这次工作表现不错,可不能翘尾巴。”
“我没有翘尾巴,我觉得吧!这次我是刚好撞上这么一个机遇。其实,人是逼出来的,当时,师兄抱着昏迷的雨兰姐,坐在餐车一角傻乎乎的像个木头。我知道他心里难过,没有心思处理现场,维持列车秩序,我就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警长,如果你当时不开枪,会怎么样?”商川问道。
“我……”江虹欲言又止。
“他开枪是对的。”吴方说道:“列车时速八十公里以上,犹如风驰电掣。又是黑夜,下面情况不明,人跳下去,不死也会摔成残废。莫豹要摔死了,那是咎由自取,他把邝霞带下去了,又是一条人命。斯雨兰怎么有这么一个哥哥,歹毒的很。”
“雨兰太可怜了!”夏冰冰说:“她一直劝哥哥投案自首,他哥优柔寡断,裹足不前,最终自己丢了性命,还把妹妹搭进去了。师兄,你可不要难过,想开点啊!”
“哼!”吴方鼻孔哼了一声:“冰冰,你可真会说话。还好事情了结的早,不然再拖下去,你的师兄也会跟着上了贼船,警匪勾结,沆瀣一气。”
“师傅,我没有上贼船。”江虹非常委屈。
“斯雨兰都说了,他是从你这里听的消息。”
“有的信息本来就公开的,有的我是无心之中说了一点,我不是故意的。”
“黑子,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知道你没有泄露太多,否则我还带你出来?早关你禁闭了。这事督察支队已经介入调查,你跟他们解释,我是保不了你。”
“吴支,有这么严重吗?”商川急了。
“是啊!师兄如果真泄露了关键情报,案情走向绝对不是这样,那会更加糟糕!”
“我写辞职报告,我不干了,行吧?”江虹火了。
“胡闹!”吴方一脚踩下刹车,扭头瞪着江虹,气呼呼的:“遇到一点挫折,你小子就熊了?你看看你,自从遇见了斯雨兰,整个人都变了,被她的琵琶迷糊了,成了一个怂包。”
“师傅……”
“不要喊我师傅。”吴方拉下了脸,一踩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