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六清晨,太子寿筵正日。
这天无大朝,方清远特地早早起床洗漱,准备开始享用精致丰盛的早点。方精远的心里无比舒畅,只要过了今天,海棠的一只脚就算踏上岸了。
这个月来,皇帝果然不曾死心,先后又派来两拨太医,就连院使大人也来过,还好都是有惊无险地混过。其间更是赐下了无数珍奇药材,惹得朝野议论纷纷,一致断言只要方海棠能病愈出席十月初六的太子寿筳,太子妃之位就非她莫属。
“公爷,宫里又差了太医来了。”仆随主性,见到方清远一脸轻松的表情,他也是开心,虽不清楚小姐为什么要装病,但能三次成功瞒过太医,就足以令他为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姐感到自豪。
方清远虽有些恼怒,但也不为意,头一次哄骗太医或许心里没底,可事不过三,同样的事重复多次难免会叫人生不出挑战心。依旧匆匆换了正服,大开中门迎接圣使,却在见到来者一身的紫衣玉绶后,心里一阵阵发凉。
来者七十岁上下,满头银发,面色红润,走起路来步态轻健,长髯飘飘,望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相。
竟然是他?大梁朝唯一的太医院供奉,紫衣待诏李观鱼。想不到皇帝竟会为一个小小方海棠劳动了这位深居简出的老人家出手。以区区太医身份被皇帝钦赐紫衣待诏,食邑千户,为太医院供奉,别说本朝没有先例,便是前朝也数不出一个来。
他的神奇医术是自己亲眼所见的,开国诸将中,有数人都是被他从阎王手里生生抢了回来,就是当今皇上的龙命也全赖有他才能最终风光大宝。关于其人其术民间所知不多,军中可把他传成了半仙之体。“看来皇帝的决心非同一般呐……”方清远此时只觉得嘴里发苦,干笑着拱手施礼。
“不知是哪阵风竟能把李老大人吹来?”
“太子殿下向陛下请旨,言道府上千金病情汹汹,太医院群医束手,为体现皇上恩德,特地要老夫出来瞧瞧可还有其他良策。”说到这儿,李观鱼摇摇头,一身官服在晨风中微微飘动,“老夫年老体迈,学识浅薄,本不待来,奈何太子殿下言方小姐乃太子妃待选,他朝国母之尊,老夫也只得勉为其难过来,希冀能为皇上再尽绵薄之力。”李观鱼手抚长髯,言下颇为自得,做太医能做到这份上也确实够牛叉的了。
方清远心里苦涩难言,太医院供奉极为自由,平时并不奉诏,只在紧要关头才会出手诊治,“待诏”这个名字都不足以形容李观鱼的地位,细数下来开国十五年来李观鱼出手的次数不超过区区三次。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会出到这一手杀手锏,打得方家措手不及。看李观鱼来的时辰,分明就是想要现场一锤定音,让方家连反悔的余地都没有。
方海棠完全不知道面前这位老者的地位,依旧当他是先前来的那拨草包,照样满不在乎地往床上一躺,金枝依旧例垂下纱帘,慢慢扶出一支春葱玉臂,坐于床头相陪。
倒是碧蔓望着那袭紫色官袍若有所思,她在学医之时曾听到师傅提及李观鱼其人,言谈之间对他的医术甚为推许。此刻心里已经紧张起来,可是事出仓促,就在他眼皮底下也别无良策,现在再要搞些别的花样也来不及,只能听天由命,但愿这李观鱼年老糊涂,一时失察那就阿弥陀佛了。
李观鱼大马金刀坐下,探出两指,略一接触,便“咦”了一声,寿眉略皱,显得甚为惊讶。金枝斜眼瞥着李观鱼,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摆出一副看你有什么道行的姿态。
李观鱼垂眸略一思索,便要方海棠再换一只手,又请脉良久,嘴角微微现出一丝顽皮的笑意,双眸一抬,长眉一轩,朝金枝微微一笑。
金枝突觉一阵大力忽地涌来,排山倒海无边无际,力道柔和却强悍得无以匹敌。她不由得“啊”了一声,面上一阵潮红,身子微微一震,双手自然而然地垂到了膝上,一双乌溜溜大眼惊疑不定地看着李观鱼。
碧蔓和金枝眼波迅捷交汇,情知这事已经被揭穿。任谁也想不到,一个深居宫中的老太医竟然还是个有一身惊人艺业的武学高手,金枝那点雕虫小计骗骗那些寻常太医自是绰绰有余,放到李观鱼身上那就是鲁班门前卖大斧了。不由得面面相觑,花容失色。
方清远一旁看到两个丫环形容惨淡,顿时心下有数,整个人都佝偻下来,一张脸皮已经泛了青灰。
李观鱼左手一抚长髯,又请了一会脉,便立起身笑吟吟地道:“方小姐虽然先天不足种下病根,其状极为凶险,幸好方大人及时延得名医,调养甚为得宜。眼下虽然尚有些气虚,但只要继续按着那位大夫的方子服用,好生养息,不要太过操心思虑,大喜大忧,便也与寻常人等无二致。”
方清远讷讷不能言,一着错满盘皆输,辛苦布置了那么多,竟然因为一时大意而反胜为败,气急攻心,喉口竟是微微一甜。
李观鱼这老头也不管他,笑呵呵地收拾好了医箱,拱手道:“下官在此先恭喜方大人、方小姐了。方小姐贵体愈可,当可出席今晚的太子寿筵,这喜讯下官还要回宫向皇上和太子殿下禀报,这就先行告辞了。”
方清远铁青着脸一肃袖,涩声道:“李大人请!”
方海棠原是迷迷糊糊地躺着,今儿用的薰香味道有些甜腻,薰得她昏昏欲睡,正寻思着一会儿要让紫藤把这香换掉,还是用惯用的那种渗了茉莉香的檀香好。听了李观鱼的诊断结果,原本还没在意,直到看到满屋的人个个面色惨淡,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大事不妙。
她“啊呀”一声惊叫,迅捷无伦地跳起,和闻声转身的李观鱼视线撞个正着。她后悔地一拍脑袋,吐吐小舌,虽然隔着重重纱帘,她也能分明得看到那老头眼中满满的笑谑之意,方清远的面色一刹时更是黑得有如漆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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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好痛,一阵阵涨得我想撞墙,随便晃晃脑袋也觉得很晕眩,估计是颈椎病犯了(偶的颈椎第五节医生上次诊断生理曲度变直)。这一次更新我拜托编辑大人上传,我尽量保持答应大家的第二更,只是先在这儿打个招呼,万一没能及时更,不是我想跳票,实在是头太痛了,但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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