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遇他
季乐鱼觉得很无聊。
他总是觉得很无聊, 总是想要去找些无聊的乐子。
有时候,季乐鱼会觉得活着挺没意思的,还不如死了算了。
是每当这个念头浮上, 他又会强迫自己把这个念头压去,他不能死, 他这条命是他叔叔当年伤了条腿换的, 所以他不能这么轻易的死亡,最起码不能『自杀』, 不然对不起他叔叔。
是他叔叔死了, 这个世界没意思透了,活着还不如死了有趣。
他这么想着,就又冒出了些想要『自杀』的念头。
只是这些念头刚冒出, 毫无意外的次被他给强硬的按了回去。
周而复始,总是这样。
枯燥的令季乐鱼愈发觉得无聊。
他想了想, 开着车,去了墓园。
墓园位于城市的东南方向,园区很大,很安静。
季乐鱼认真的扫了墓,给墓碑前放上了自己刚买的花,花很漂亮, 绚烂且具有生机, 将黑白的照片点缀的鲜艳了起。
季乐鱼挨个看了过去,从他的父母到他的叔叔,他所有喜欢的在乎的不愿失去的人葬在这里, 早早离开了他,每一年他长得越像他们,他就愈发清楚的意识到他们离开他的时间也愈发久远。
季乐鱼在墓碑旁坐, 点了根烟,安静的抽着。
抽着抽着,他又想了起,他的父亲和叔叔并不抽烟,或者抽,但从不在自己的面前抽。
于是他又把烟给灭了。
他总是这样,习惯『性』的在自己的父母叔叔面前装出最乖的样子,就好像他和其他单纯天真的小孩儿一样,一点的坏心眼没有。
直到现在,直到他的父母叔叔离开了他这么久,他还是保持着这样的习惯,在每次看他们的时候,乖巧的宛若世上最善良纯洁的人。
季乐鱼沉默的坐着,想说的话很久以前已经说完了,想做的事也早已经做完了。
他替他的叔叔报了仇,也重新把公司夺了回,甚至对每一个当时羞辱过他叔叔,落井石的人给予了充分报复,如果是他的父母或者他叔叔,或许并不会这么斤斤计较,睚眦必报,但是他太无聊了,他天生不是什么好人,无聊之,更不是什么善人。
季乐鱼又想起了他的小时候,幸福快乐的小时候。
大分的人并不会对自己五六岁以前的事情记忆太过清晰,一是生理机能,二是伴随着成长,小时候会越越没有那么重要。
是他却牢牢地记着自己五六岁前的每一件事,那些回忆并没有伴随着他的成长如退『潮』般澹去,而是在他的不断回忆中清晰而遥远的活着。
他的所有驱力似乎只是那段记忆,似乎一旦那段记忆消失,他也以随时停止生命体征。
他安静的在墓园回忆着那些过去的事,如数珍一般想着那些美好的时光。
突地,他调皮的笑了一,似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趣事。
是慢慢的,他的笑容伴随着落日的余晖渐渐消散,那些回忆终是太过有限,即使他翻覆去覆去翻的反复回忆,也终有回忆完的时候。
季乐鱼站起身,依依不舍的和自己的父母叔叔告了别。
这是他第912次这座墓园,依然和之前一样,心灵得到了短暂的放松,也依然和之前一样,他愈发觉得生命了无生趣,还不如去陪他的父母叔叔团圆。
季乐鱼上了车,开着车漫无目的的沿着城市转了一圈。
从酒吧回去的时候,已经凌晨点了。
季乐鱼洗了个澡,躺到了床上。
他并没有喝太多的酒,更没有喝醉,不过酒是个好东西,适当的酒精,有助于睡眠,他这几天总是睡不好,总是睡不着,这一次,倒是在酒精的助力,没一会儿,就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
季乐鱼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难得的梦。
他看到了年幼的自己,差不多六七岁,和小时候他记忆里一样,住在他叔叔,住在他的专属卧室中。
季乐鱼有些怔,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自己的小时候了。
大概是他坏事做的太多,老天实在看不去,所以梦里不愿意让他重回自己过去的幸福时光。
不过没关系,他向也不喜欢他这该死的命运和主宰他命运的上天。
是现在,他却梦到了自己的小时候,梦到了他曾经的模样。
季乐鱼有一刹那想要认输,想和老天爷握手言和。
他实在是太无聊了,也实在是太寂寞了,他不惧怕上天的任何挑战,却唯独在这一刻,在他打感情牌的时候,毫无招架之力。
他走到了自己的床边,慢慢在床上坐。
他看到自己躺在被子里,小脸红扑扑的,看起漂亮又爱。
有时候,季乐鱼觉得自己似乎是受老天卷顾的,不然他也不会拥有这么一张具有欺骗『性』的脸,纯真又甜美,任谁看了,也只觉得他是世上最单纯的孩子。
季乐鱼伸出了手,想『摸』一『摸』年幼的自己,惜这到底只是一个梦,他并没有办法触碰到自己。
他只能安静的坐着,静静的看着。
一直到中午,季乐鱼才看到幼小的自己从被子里坐了起,他『揉』了『揉』眼睛,『迷』『迷』湖湖的睁开眼,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慢吞吞的床去洗漱。
“起了吗?”不远处传了开门声。
季乐鱼回头,整个人忍不住颤抖了起。
他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眼睛不敢眨一,生怕一秒,他面前的人就会次消失。
季乐鱼觉得自己输了。
他心甘情愿的认输,他明明憎恨了上天这么多年,恨不得把天捅出个窟窿,好让他血债血偿,在这一霎,他却只愿意低自己高傲的头颅,求求老天能让他多看面前的人一眼。
他已经太久没有到季屿霄了。
活生生的会的季屿霄。
他甚至忘了,他的叔叔说话的语音语调原是这样的。
这么温柔包容,明明起有些低沉,似是镶着磁,却又侵染着清亮的爽朗,让人忍不住心生亲近。
如好,如令人怀念。
季乐鱼的眼眶瞬间酸痛了起,他却强忍着,不敢让泪水模湖他的眼睛,他实在是太久没有到这样的季屿霄了——除了照片以外的季屿霄。
他想多看他一会儿,看的清晰一点,好让他能牢牢印在心里。
他输了,他想,他根本没有能力去和上天对抗,甚至上天只要稍微给他一点甜头,他就毫无招架能力,只能任自己输的一塌湖涂,溃不成军。
季乐鱼情不自禁的站了起,一步步朝季屿霄走去。
季屿霄已经走了,小小的季乐鱼到了他的声音,拿着牙刷跑了出,乖乖的回答道:“起了。”
季屿霄走到了他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昨晚那么烫了。
“好像是烧退了一点,还难受吗?”
年幼的季乐鱼摇了摇头,他向如,在季屿霄这里惯会撒娇,却从不娇气,不想让他多为自己『操』心一点。
季屿霄闻言,这才稍微安心一些。
“那你先刷牙洗脸,然后我们测一温度,一会儿让张叔叔帮你看看。”
“嗯。”年幼的季乐鱼乖乖道。
季屿霄『揉』了『揉』他的脑袋,亲了他一,“今天想吃什么?”
“金汤肥牛。”小季乐鱼毫不犹豫,他生了一场病,嘴巴里没有味道,想吃点有味道的。
“好。”季屿霄答应道,“那你去洗漱吧,我给你张阿姨说一声。”
“嗯。”还没长大的季乐鱼冲他笑了笑,重新回了卫生间,握着牙刷开始刷牙。
季屿霄和张嫂吩咐了一声,自己则没有离开,而是了卫生间,去看小季乐鱼刷牙。
小季乐鱼笑『吟』『吟』的透过镜子看他,还给他做了一个鬼脸。
季屿霄就笑眯眯的看着,最后走了过去,帮他洗了脸。
他的眼里满是温柔与喜爱,似是只要季乐鱼愿意,他以给他所有他想要的。
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如果不是因为季乐鱼,因为自己的兄嫂,他是绝对不会在自己二十多岁的年纪,匆忙结束这过于短暂的一生的。
季乐鱼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还能在看到他,终是忍不住缓缓落了泪。
他安静的擦掉了自己的眼泪,甚至不愿去看年幼的自己,只充满不舍又怀念的看着季屿霄。
视线触及到他的腿的时候,季乐鱼后知后觉的发现,季屿霄竟然站了起,没有坐在轮椅上。
奇怪,在他的印象中,他小时候最后和季屿霄在一起的时候,他基本上是坐在轮椅上的。
现在,他的双腿看起与常人无异,难道这并不是他受伤后和自己住在一起的时光,而是在那之前?
是……季乐鱼看着年幼的自己,这个时候的他怎么看也不像是三四岁,那怎么会是之前呢?
他想不明白。
他的内心有着不自觉的害怕与惶恐,生怕这真的是季屿霄受伤前的事情,是他在漫长的岁月中不知不觉丢失的记忆。
他本能的拒绝着这种能——他本就没有多以回忆的记忆,他不愿意丢失任何一个记忆。
他就像精神贫瘠的旅人,抱着自己所剩无几的财富,每日每夜的盘点,却依然害怕自己一不留神丢了哪个。
这种害怕直到他看到房子里的电梯时才终于缓解。
季屿霄是在受伤后才在里安装的电梯,所以他没有记错,这个时候,他确实应该是双腿受伤需要轮椅的,为什么他已经以站立行走了呢?
季乐鱼思索了半天,最后只能解释道,或许是因为他一直希望他的叔叔能康复,所以在这个梦里,他营造出了这样的假象,好满足自己。
这是唯一的,合理的解释。
季乐鱼接受了这个解释,跟着季屿霄一起去了餐厅。
张嫂已经做好了饭,季屿霄陪着还没长大的季乐鱼一起吃了饭,又喂他吃了『药』。
小季乐鱼撒娇的腻在他怀里,和他一起看着电视,等着庭医生。
没过太久,庭医生了,说他的烧已经退了,不过还要吃一天的『药』,才会彻底康复。
季屿霄安心了,送走了庭医生,继续陪自己的小侄子看电视。
一直到小季乐鱼次困了,季屿霄才把他抱回了他的卧室,自己去了房。
——这并不是周天,只是季乐鱼生病了,季屿霄不放心,所以才留在里陪着他照顾他。
季乐鱼坐在房的沙发上看着季屿霄,目光卷恋。
他觉得自己以永远活在这个梦境中,他愿意活在这个梦境中,他甚至希望他能永远不要醒。
这样,他就以永远和他的叔叔在一起了。
就好像,他留恋的人,从没有离开他。
季乐鱼正看着,季屿霄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看了一眼,站起身,拿了外套出了门。
路过季乐鱼的卧室时,他轻手轻脚的推开了门,小小的季乐鱼蜷在床上,睡得十分安稳,季屿霄放心了,小心翼翼的合上了门,出门上了小李的车。
季乐鱼连忙跟了上去,好奇他这是要去哪里。
他以为他应该是要去公司或者去他的朋友,是令他惊讶的是,他竟然去了一所学校。
季乐鱼疑『惑』的看着,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说熟悉是因为尽管对方现在还很年幼,但是他几乎一眼就认了出,这就是林非,林洛清的外甥,宋蔷的白月光。
说陌生则是因为,哪怕林非顶着这个身份,他们也着实没什么交集。
如果让季乐鱼用一个字形容林非,他会毫不犹豫的给出冷这个字眼,如果让他用一个词形容林非,他只会说没意思。
季乐鱼甚至不明白宋蔷怎么会喜欢林非这样的人?
无聊,冷漠,没意思到极致,就是程序设定好的机器人比他更有情绪起伏。
他在报复林洛清之前,他的手还专门提醒过他,说林洛清是林非的舅舅,季乐鱼毫不在意,继续着自己的计划,他当然思考过他这么羞辱林洛清,林非这个外甥说不定会找他报仇。
是林非什么也没做。
后,他强制的把宋蔷关在自己的一所房子内,在宋蔷被自己的恋人救走后,他查到了林非的痕迹,——是林非给对方递了关键『性』线索,所以对方才能怀疑到他的头上,从而找到宋蔷。
是林非却仿佛全然没有做过一般,甚至在他们面时,他也只是毫不在意的从他身边走过,眼皮没有抬一,更别提为林洛清和宋蔷不平。
季乐鱼觉得他活的像一个无聊的机器,空有一张好看的皮囊,却毫无灵魂。
而这样的人,竟然还是宋蔷的男神?
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本身他对宋蔷的喜欢也微乎其微,甚至算不上喜欢,只是移情般卷恋她的那丝温暖,所以他并没有在意太久。
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又遇到了。
季乐鱼心情好,也就难得的多看了幼小的林非眼。
只是这看着看着,他就发现了问题,为什么,林非朝着他这个方向走了?
他要做什么?!
这里停的明明是季屿霄的车,他过做什么?!
季乐鱼正疑『惑』着,就看到林非已经走到了车门旁,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季屿霄笑着看着他,抱住了他,问他,“饿不饿啊?”
季乐鱼:!!!!
季乐鱼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画面,整个人充满了问号。
这是怎么回事?
他叔叔为什么会和林非认识?!
为什么还会抱着林非!
季乐鱼心里的占有欲瞬间喷涌而出,也不顾忌自己已经成年,林非这时候才八九岁,冲上去就想把林非和季屿霄分开。
那是他叔叔,不是林非的叔叔,他有什么资格和他挨得这么近!
只惜他根本触不到林非和季屿霄,也因只能看到林非摇了摇头,丝毫不受他的影响。
季乐鱼的眼里流『露』出几分憎恨,却在这时,到林非问季屿霄道,“小鱼好点了吗?”
季乐鱼:……
林非……竟然还会关心他的吗?
开什么玩笑。
他这么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天天一副死人脸,到自己不愿意多看一眼,竟然还会主问他的情况?
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好点了,烧已经退了,今天吃一天的『药』,应该就会好了。”
林非放心了,“这就好。”
“对了,你爸爸明天回。”季屿霄道。
林非惊喜,“明天什么时候?”
“应该就是午吧,如果时间允许,他应该会接你。”
林非点了点头,似是有些开心。
这季乐鱼就更疑『惑』了。
林非……的爸爸?
他哪的爸爸?!
他不是跟着林洛清这个舅舅长大吗?
而且他叔叔竟然认识林非的爸爸吗?
他怎么不知道?
季乐鱼觉得自己更疑『惑』了。
这不是他的梦吗?为什么他的梦里还要有林非?还要有林非的爸爸?
谁关心林非和他爸爸啊!!!
他只关心他叔叔好吗?!
无关人员不要随出现在他的梦里好吗?!
季乐鱼试图靠意念把林非赶走,是林非却还是坐在车上,还是和季屿霄挨在一起,季屿霄甚至还剥了个糖,喂了他嘴里。
季乐鱼简直气炸了!
他已经十多年没有吃过他叔叔喂的糖了!!!
现在竟然还要他看着他叔叔给林非喂糖吃!!!
这真不是故意恶心他吗?!
他就是知道上天从不会放过他,不会真的让他好过!
“好吃吗?”偏偏季屿霄还一脸温柔的看着林非。
季乐鱼心里的醋瓶疯狂『乱』倒,撒了一地的醋,整个人酸熘熘的。
他怎么对他这么温柔啊!!!
怎么看着他的眼神里还有喜欢啊!!!
他不是他叔叔最爱的孩子了吗?!!
季乐鱼觉得自己要爆炸了,他甚至怀疑,面前的真的是他的叔叔吗?
真的不是老天爷故意耍他玩的吗?!
林非点头,轻轻应了一声。
季屿霄笑道,“那父亲次让人多买点。”
季乐鱼震惊的着他嘴里说出的“父亲”连个字,理智全无。
他转身离开了自己坐着的车,站在马路上,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世界炸成碎片。
父亲!
他的叔叔竟然说自己是别人的父亲!
他明明是他的父亲!
是他的养父,是他的第二个爸爸。
现在,他竟然说自己是别人的父亲!
这一定是假的。
他就知道,上天总是喜欢捉弄他折磨他的,果然,这一次也是一样。
先给他希望,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叔叔成为别的父亲,真不愧是恨不得让他死的老天爷,在梦里,也从不放过他。
他站在马路边上,几次想从这荒诞的梦境中离开,却几次无法离开,不仅没法离开,还伴随着空间的转移,愈发的靠近季屿霄的别墅。
所以上天想让他看什么呢?
看看他的叔叔怎么给别人当父亲?
看看他爱的人是怎样的更爱别人?
还是看看,不管是生是死,他所求的是一场空!
没有人会爱他,真正爱他的人会死,活着的人只会慢慢的不愿意爱他。
季乐鱼冷笑一声,转身往别墅走去。
那就看看,看看上天能不能摇他的意志。
看看他会不会受影响,会不会屈服。
他在这一刻,又张开了浑身的刺,似是想要把别人刺一身的窟窿,也把自己刺一身的鲜血。
是这些刺在看到季屿霄后,又不自觉的收了回去。
他那么喜欢季屿霄,那么怀念季屿霄,季屿霄甚至为了他早早的离开了这个人间,他纵有千般不满万般愤怒也无法对着季屿霄生气。
他像是一只委屈的小狗,怜巴巴的看着他在乎的人,希望对方能注意到他,给他一些安抚和温暖。
希望对方能告诉他他还是爱他的,只爱他一个人。
他的眼神湿漉漉的,像是受伤的孩子,跟着季屿霄了屋。
张嫂还在做饭,季屿霄本打算和林非一起去看看季乐鱼醒没有醒,却到手机铃声,他怕吵醒季乐鱼,连忙按了静音。
“我去接个电话。”他轻声对林非道。
林非点头,自己一个人朝着季乐鱼的房间走去。
季乐鱼看着他,想把他从二楼扔去。
凡是觊觎他的宝藏的人,该死。
尤其是妄图和他争抢季屿霄的。
他憎恨的盯着林非,却林非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屋内一瓶漆黑,林非心道看样子是还没醒。
他正准备关上门,却到季乐鱼小小的声音,“哥哥?”
哥哥?这是叫谁?林非吗?
季乐鱼轻柔的笑了起,他自己的『性』格他最清楚,他从小就不是什么好人,林非这么大摇大摆的入住他的,抢走季屿霄,幼年的他怎么能会放过林非?
他必然是要给林非一些报复的。
季乐鱼稍微了些兴致,想要看看幼年的他,会怎么戏耍林非。
林非到了季乐鱼的“哥哥”,停了作,“嗯”了一声。
小季乐鱼『揉』了『揉』眼,伸手开了床头灯。
昏黄的灯光氤氲着室内的温暖,小季乐鱼从被子里坐了起,问他,“你放学了?”
“嗯。”林非说着,走了去。
他走到了季乐鱼面前,看着他睡的白里透红的脸颊,心道他不会又发烧了吧?脸这么红。
“今天难受吗?”林非问他。
季乐鱼摇头,“不难受了,不过医生说,还得吃『药』一天。”
他说着,撒娇般的抱怨道,“『药』好难吃啊。”
林非觉得他真是小孩子,吃个『药』还要嫌『药』难吃。
他抬起了自己的小手,在季乐鱼的额头上『摸』了『摸』,好像是没有昨天那么烫了。
“不烫了吧?”季乐鱼笑着看他。
林非点头,“出汗了。”
季乐鱼“嗯”了一声,嫌弃道,“身上黏腻腻的。”
他其实有些想洗澡,又懒得,整个人透着一种不情不愿的懒散。
“要洗澡吗?”林非他出汗了,主问他道。
季乐鱼撇了撇嘴,“等睡觉前洗吧。”
“不是觉得黏吗?”
“那我也不想。”
林非无奈,看他现在除了虚伪狡诈,表里不一,自私任『性』,还懒惰了起。
不愧是他缺点满满的弟弟,每天有不同的缺点诞生。
林非站起身,走到了卫生间,给浴缸放了半缸的水。
“起吧。”他看着还坐在床上的季乐鱼,“我帮你洗。”
季乐鱼连连摇头,“不行的,你不能和我待太久,会被传染的。”
“你好了呀。”
“医生说还得等一天呢。”
“没事。”林非平静道。
季乐鱼不愿意,“万一我传染给你呢?我不要。”
“不会的。”
季乐鱼裹着自己的小被子,坚决拒绝。
林非觉得他真是倔强。
“那你今晚不和我一起睡了?”
季乐鱼点头,“等我彻底好了和你一起睡。”
不容易啊,林非心道,学会独立了。
“我已经把水放好了。”
季乐鱼很小爷的表示,“那就倒了呗。”
林非:……
“你知道节约用水是什么意思吗?”
季乐鱼:……
“吧。”林非次催道。
“那我自己洗。”季乐鱼软声软气的。
林非觉得他这时候就很爱了。
他走到季乐鱼面前,歪头看他,“这么怕传染给我啊?”
季乐鱼乖乖点头。
林非的语气澹澹的,“是我如果也生病了,就以和你一起待在里了。”
季乐鱼:!!!!
还能这样?!
即使这样,他也不想林非生病。
生病又不是什么好事,还得吃『药』,『药』那么苦,难吃。
“那我也不想传染给你。”他轻声道。
林非看着他这样子,觉得他这时候就确实很乖了。
他伸手『摸』了『摸』季乐鱼的脑袋,“乖。”
季乐鱼看着他,想和他撒撒娇抱抱他,又怕自己传染给他,火速蹬了被子,床朝浴室走去。
站在不远处的成年季乐鱼:……
所以他的幼年体是真的不想把病传染给林非?
不是表面装出一副纯洁无辜的样子,实际上只是为了更好的祸害林非?
季乐鱼有些心情复杂。
而更令他心情复杂的是,他怎么感觉他们俩好像关系还不错。
林非还想给他洗澡!
他还『摸』着自己的脑袋说乖!
他不是冰山机器人,高冷沉默,看所有人和看蚂蚁一样毫不在意吗?!
季乐鱼觉得现在这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这种情况到晚上的时候愈发不对劲儿了起,因为林非居然抱着枕头从他的卧室走到了季乐鱼的卧室!
年幼的季乐鱼裹着自己的小被子,不解的问他,“你怎么了?”
“我的床湿了。”林非澹定道。
他撒谎!!季乐鱼在心里喊道,他是骗你的,他的床根本没湿!
“那你以去客房啊。”小小的季乐鱼小声道。
林非看没看他,语调平静,“我睡了。”
说完,他躺了去,闭上了眼。
季乐鱼默默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就笑了起。
他从他身后凑了上去,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欢喜,“哥哥你是不是想陪我啊?”
他的声音甜甜的,“你知道我不喜欢一个人睡,所以故意找我的是不是?”
林非闭着眼睛不说话。
季乐鱼早已经笃定了就是这样。
“哥哥你真好。”他轻声道。
他伸手抱住了林非,靠在了他的背上,也不管会不会传染,腻着他想要和他撒娇。
他本身这天就因为生病没有和林非一起去学校,昨晚更是睡觉是一个人睡的,这会儿林非还专门找他,他哪还能顾得上什么传不传染,一边安慰自己他差不多好了,肯定不会传染给林非了,一边又因为林非竟然宁愿被传染,也不舍得他一个人睡要陪他而开心。
“你转过嘛。”他软软的和林非撒娇道,“你抱抱我。”
林非着他这话,故意道,“你这会儿就不担心传染给我了?”
“我小心一点。”季乐鱼的声音像是藏着蜜,“我尽量不传染给你。”
他说着,又软声央求道,“转过嘛,转过嘛。”
林非无法,只得转了过去,季乐鱼开心道,“抱抱。”
林非着他这话,有些想笑,刚刚还一副坚决不让自己靠近的样子,现在又抱抱。
他果然是胶水做的,黏人。
林非伸手抱住了季乐鱼。
季乐鱼靠在他怀里,和他道,“『摸』『摸』。”
林非只得又『摸』了『摸』他,季乐鱼像只满足的小猫一样在他怀里蹭了蹭,开心的抱着他,就差没在他怀里打个滚。
他说,“哥哥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林非就澹澹的“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不远处的成年季乐鱼看着面前的场景,心情微妙。
他当然能看出面前的这个小小的自己是真的喜欢林非,不然也不至于在他怀里开心成这样,还让他抱他『摸』他。
是问题是林非……
林非怎么看起好像也很喜欢这个小小的自己呢?
季乐鱼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些自恋。
开什么玩笑,林非喜欢他,虽然是幼年版的他,但是幼年版的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林非怎么能喜欢他?
是……
他这大晚上的专门跑过陪他一起睡,还允许他在他怀里撒娇。
小季乐鱼说转过他就转过,说抱抱他就抱抱,说『摸』『摸』他就『摸』『摸』,那是林非啊,虽然是幼儿版,但是也不该这么好说话吧!
说到说话,季乐鱼就又微妙了起。
好么,他倒是挺愿意和小时候的他说话啊,之前几次面,他连看他一眼觉得多余,他主和他搭讪,他也只是冷冷的“嗯”一声,这会儿倒是话不了。
虽然和普通人比算不上多,对于林非而言,那简直太多了。
季乐鱼坐在椅子上,心情愈发微妙起。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知道了什么叫没有最微妙,只有更微妙。
——他到了林洛清,羞辱季屿霄,拒绝和季屿霄结婚,从而被他在长大后报复的林洛清。
现在,林洛清竟然和季屿霄结了婚,不仅结了婚,还感情甜蜜,不仅感情甜蜜,他还成了林非的爸爸!!!
季乐鱼觉得自己好像终于把面前的一切整理清楚了。
他就说为什么林非会在他们?
为什么林非会叫季屿霄父亲?
为什么年幼的他不仅没有为伤害林非还十分喜欢他?
一切的源头,在林洛清身上!
当林洛清同意和季屿霄结婚,林洛清就成了他的婶婶,林非也就作为他的外甥和他一起入了这个,他当然不会讨厌他的婶婶,甚至会因为他是季屿霄的伴侣希望对方能喜欢自己,那他自然会和林非和睦相处。
一切顺理成章。
是,为什么他会做这样的梦呢?
季乐鱼不明白。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已经成功报复了林洛清,他不觉得自己还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
退一万步讲,在识了林洛清那副蠢态后,他怎么能还愿意让他和季屿霄结婚?
他根本不配!
如果让他构建梦境,他只会让梦里出现他的父母、叔叔这三个人。
这三个,他真真耿耿于怀,至今无法忘却的人。
不会有林洛清,也不会有林非。
他不需要其他人,他只需要他的父母和叔叔。
季乐鱼第一次认真的思考起这个梦境。
他看到林洛清关心的问着小季乐鱼的身体情况。
看着他在季屿霄回后,笑着和他说着话,在孩子们看不的地方和他接吻。
也看到他在晚上的时候,认真的帮季乐鱼洗着澡,戳着他的脸和他说着笑话。
季乐鱼笑得十分欢快,抱着他的脖子喊他爸爸。
林洛清亲了亲他,温柔的叫他宝贝。
他在洗完澡后到了季屿霄,季屿霄又帮他测了测温度,亲了亲他的额头,说他已经彻底好了。
“等过几天,爸爸带你出去玩。”
“好。”年幼的他愉快道。
季屿霄抱着他,眼里满是疼宠。
“小鱼要健健康康的长大,只有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爸爸才会开心。”
小季乐鱼很懂事的点头,“嗯。”
季屿霄抱紧了他,轻声道,“爸爸最喜欢你了,不管什么时候最喜欢你。”
季乐鱼的眼眶瞬间酸涩了起。
他知道的,他一直知道的,季屿霄从是喜欢他的,一直喜欢他,哪怕他自己生命垂危,他也会把他抱在怀里护住他。
他远比爱他自己,更爱他。
季乐鱼走了过去,默默抱住了季屿霄。
季屿霄走后,小季乐鱼也就离开了自己的卧室,去了林非的卧室。
林非正在看,他似是很喜欢看,所以卧室里有一张很大的桌和放着的架。
季乐鱼坐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困倦的合上了,趴在桌上睡了起。
林非提醒他道,“去床上睡。”
季乐鱼不太愿意,“我想陪陪你嘛,我一天没你了。”
林非似是有些无奈,合了,站了起身,“我去床上看。”
季乐鱼这才欢喜的站了起,和他一起上了床。
他躺在了林非身边,抱着他的腰,又让他『摸』『摸』自己。
林非很配合的『摸』了『摸』他的脑袋,靠坐在床上,安静的看着。
季乐鱼闭上了眼,安心的睡着了。
没一会儿,林洛清了,他端了一盘甜点,到季乐鱼已经睡着了,语气不由放轻了许多。
“小鱼睡着了?”
林非点了点头。
林洛清放了甜点,让他吃完后记得刷牙。
他的语调温柔,眼里满是对孩子的疼爱,和自己之前到的林洛清,除了脸,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
季乐鱼沉默的看着,许久,才慢慢把目光次放在了幼年的自己身上。
他睡得很安稳,脸上带着不自觉的笑容,似是做了什么美梦。
他当然以做许多美梦,因为他活得很幸福,他的叔叔爱他,他的哥哥也在乎他,甚至林洛清,也会因为他生病,提前赶回。
他们很爱他,所以他连睡着,是不自觉笑着的。
季乐鱼觉得自己似乎看明白了。
为什么林洛清和林非会出现在他的梦里,为什么这个他的梦并不受他的意志影响。
或许从他清晰的意识到这是一场梦开始,这就远不是一场梦这么简单。
它只是在像自己展示着一种能,一种很美好的能:
如果当年林洛清没� ��那么愚蠢,如果他的叔叔和没有那么愚蠢的林洛清结婚,那么或许,他们一就会像他目前看到的这样。
他们会很开心的一起生活,他会在季屿霄之外,拥有个人。
只是,林洛清的愚蠢,搞砸了这一切。
面前的一切又是那么真实,躺在林非身边的年幼的自己是那么的幸福生。
季乐鱼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假的,他更愿意相信,在他不知道的某个世界,一切正如他所看的一样,他的叔叔还在,他也还活在季屿霄的宠爱之中。
季乐鱼温柔的注视着面前的幼小的还没有长大的自己,他是真的很希望,他能一直这么幸福的走去。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的成长经历了多痛苦与折磨。
季乐鱼以不在乎身体上的痛苦,但是精神上的痛苦太过难熬。
他活的实在是过于无聊与寂寞,他爱的太,上天却把的他的爱早早的带离了这个世界,于是他的世界只剩荒芜。
他活着,远不如死了痛快。
他希望面前的孩子能拥有更好的未,能和他的人生不一样。
他已经有了和自己不同的生命走向,那么,也理所应当的应该拥有比自己更美好的命运。
季乐鱼虔诚的祈祷着,在这个一刹,次和上天和解。
他安静又充满希望的看着幼小的自己,一天天三天,直到第四天。
阳光温柔,年幼的季乐鱼坐在自己的桌前,拿出自己的宝贝,慢慢整理着。
他有着一抽屉的整人工具,尽管这些东西他现在已经不常用了,但是年幼的季乐鱼还是会时不时的盘点一番,好确保它还在自己的抽屉。
季乐鱼看着他这满满一抽屉的小件,微微颔首,很好,是他本人没错了,他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有这么一抽屉的宝贝,甚至在后面,这些宝贝陪他度过了一些难熬的日子。
他看着小季乐鱼拿出了小钢珠,慢慢清点着。
小钢珠的直径不同,大小不同,小季乐鱼正盘点着,有几颗掉了地上,滴熘熘的滚了起。
季乐鱼弯腰去帮他捡,恰巧小季乐鱼也弯腰触碰到那颗钢珠,触碰到他。
年幼的季乐鱼抬起头,看到室内不知何时,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个他没过的人。
是对方长得很好看,很漂亮,像他的叔叔,也像他的爸爸,甚至还有点像他的妈妈。
他看着自己,温柔且带着笑意,小小的季乐鱼歪头看着他,蓦的,觉得他似乎很像他自己。
他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人,难以置信道,“你是谁?”
“你猜猜。”季乐鱼把钢珠还给了他,靠在了他的桌子上。
“是我吗?”季乐鱼问他。
他的内心隐隐有着一种亲切感,这种亲切感令他并不畏惧面前的人,甚至想走近,清晰的看看他。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他走到了长大后的自己面前,认真地看着他。
季乐鱼问他,“好看吗?”
小季乐鱼点头,很满意道,“好看。”
他果然在长大后,也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不过,“你怎么会这里?”小季乐鱼不解。
“我看看你。”季乐鱼温柔道。
“那你看到了。”小季乐鱼笑着看着他,“我也看到你了。”
他的眼里是明媚与张扬,充斥着未经磨难的骄傲与自信,像是晶莹剔透的水晶。
季乐鱼点头,眼里的温柔更甚。
小季乐鱼看着他,想起什么的问他,“你现在有钱吗?厉害吗?”
季乐鱼轻笑,点了点头。
“那叔叔婶婶呢?”小季乐鱼关心道,“你有好好的保护他们吗?有给他们按时发零花钱吗?”
季乐鱼被他的这个问题问住了,他看着面前的孩子,却说不出口。
他太清楚季屿霄对于自己的重要『性』,他没法告诉面前的人,季屿霄已经死了,林洛清也并没有和季屿霄在一起过,他甚至羞辱过他,嫌弃的把他骂的一文不值。
他活在林洛清和季屿霄给他编织的美好希望中,他不忍心把他的世界拿起了,狠狠摔碎。
“嗯。”他艰难的应了一声。
小季乐鱼没有怀疑,换了个新的问题,“那非非呢?他应该也很厉害吧。”
他突然想起什么的警惕道,“他是不是还是最喜欢我啊,是不是还是最疼我?他没有比起我,更在乎别人吧?!”
季乐鱼:……
“你觉得呢?”他反问道。
小季乐鱼信誓旦旦的,“我觉得他肯定没有。”
他说的理直气壮,“他答应过我的,而且他又不喜欢搭理别人,除了我,他不喜欢任何人。”
季乐鱼:……
那真惜啊,季乐鱼心道,他也不喜欢我。
他看着面前得意的扬着小巴的孩子,突然就有些羡慕他。
他理直气壮的要求着别人的喜欢,理所当然的被别人喜欢着,甚至自信满满,毫不怀疑对方会一直喜欢他。
他似乎已经很好的愈合了父母离开给他带的伤口,像个最普通的孩子一样,充满希望的活在这个世界。
“嗯。”季乐鱼温柔道,“他还是最喜欢你。”
他说,“很多人喜欢你,最喜欢你。”
小季乐鱼似乎并不惊讶,甚至有些嫌弃,“我又不在乎他们,他们喜不喜欢我和我有什么关系,只要叔叔婶婶没事,非非也一直陪着我就好。”
季乐鱼着他这话,觉得他倒是和自己在感情要求上一模一样——当然,除了林洛清和林非这对舅甥外。
他伸手『摸』了『摸』季乐鱼的脑袋,带着些怜惜与欣慰,叮嘱他道,“好好保护你叔叔。”
“嗯。”小季乐鱼毫不犹豫。
“你也是,好好保护我长大后的叔叔。”
“好。”季乐鱼轻声道。
他把小小的季乐鱼按在了自己怀里。
抱住他的那一刹,季乐鱼感觉自己似乎快要醒了。
他倏地的松开了季乐鱼,转身朝季屿霄的房跑去。
他跑的飞快,生怕自己在到季屿霄前醒。
他只想他一面,哪怕只是一面,就一面也好。
他冲了季屿霄的房,深深的,满目卷恋的看着他。
季屿霄正在工作,他低着头,似是在看什么文件。
季乐鱼松开了门把,一步步朝他走去。
他走到了他身边,蹲了,像小时候那样,依偎在他的身边。
“爸爸。”他轻声喊他道。
又喃喃的叫了一声,“叔叔。”
他看着面前的人,把头放在了他的膝上,抱着他的腰,似是还能感受到他的温暖。
不管他已经多大了,他在他面前,永远只是一个孩子。
“爸爸。”他轻声道,这一次,爸爸你一定要幸福啊。
不要因为我,早早的离开了。
不值得。
季乐鱼站起身,像小时候他亲吻季屿霄的脸颊那样,亲了亲季屿霄。
世界在这一刻变得真实了起,他看到了季屿霄惊讶的目光,他似是看到了他,惊讶又温柔的叫他,“小鱼?”
季乐鱼不由得笑了起,眼泪顺着眼眶掉落,他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笑着和他说,“是我,爸爸,我过得很好,我长大了,我现在很幸福。”
季屿霄伸手似是想碰碰他,又似是想帮他擦擦脸上的泪,却在触到他的那一刹,万翻转,他蓦的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难得有一天比他早起正准备戳他的脸玩的林洛清瞬间收回了自己罪恶的手指。
季屿霄皱了皱眉,明明刚刚还很清晰的梦却在这一瞬模湖了起。
他想了好久,才不确定道,“好像是梦到小鱼长大了。”
他说,“他过得很好,很幸福。”
“那不是很好嘛。”林洛清笑眯眯的,“就是距离他真的长大,还有好久呢。”
“不着急。”季屿霄温柔道,“他还是个宝宝呢,还有很长的时候以慢慢长大。”
他会看着他,保护他,让他有充足的时间,慢慢的在他的羽翼不慌不忙的长大。
季屿霄转身抱住了林洛清,闭上了眼,“睡一会儿吧。”
而另一边,季乐鱼也已经醒了过。
天很亮,新的一天开始了。
季乐鱼看着窗外的日光,怔怔的坐在床上。
他还记得梦里的一切,记得最后季屿霄看向他时眼里的惊讶与温柔,记得他伸出的手,他喊出的名字。
这么多年,他终于又一次,到他叫他的名字了。
季乐鱼开心的笑了笑,笑着笑着,却又止不住的眼泪落。
他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早在季屿霄死后,他的眼泪就成了伪装的工具,也没有一次代表着他的心情。
而现在,它终于重新恢复了它应有的职能。
季乐鱼拉开抽屉,看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和季屿霄的合照。
照片上的季屿霄年轻又潇洒,像是刚刚开刃的利刃,锋利的吸引着每个人的目光。
他也被定格在了这个年纪,也无法成长,老去。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没法到他叔叔二十七岁以后的模样,没想到,却在梦里到了。
——比照片里更加成熟的,更加靠的,也更加具有父爱的季屿霄。
季乐鱼小心翼翼的抚过了他的脸,轻声喊着他爸爸。
他在里一直待了三天,试图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次睡去,次梦到季屿霄。
他甚至完美的复制了那天的行程,那天的饮食,那天的酒,那天躺的时间。
是他也没有梦到过季屿霄,一切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上天只是短暂的卷顾了他一,就匆忙离开了。
周末的晚上,季乐鱼开着车,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这个城市。
他感到了无聊,他总是觉得无聊,总是想让自己稍微不那么无聊一些。
红灯的时候,季乐鱼抽了根烟,四处望去,却远远的望到了林非所在的楼盘。
他是简单的调查过林非的,自然清楚他住在哪里,住在那一层。
季乐鱼盯着不远处的楼,嘴里的烟星火明灭。
绿灯了,身后的车催着他向前走。
季乐鱼咬着烟,鬼使神差的朝那栋他一直盯着的楼开去。
他在这里有合作的客户,轻而易举的让对方帮他了小区,了停车场,一路上了电梯,到了林非门口。
季乐鱼看着面前的门,不知道这个时候林非是不是在。
就像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里。
他是希望这时候林非在,还是不希望林非在。
他沉默的看着,许久,终究还是抬起手敲了敲门。
敲门声并不大,季乐鱼没有敲太多就收了手,安静的站着,等着连自己也不知道的结果。
就在他耐心告罄,举起手打算次敲门的时候,面前的门,却突然被从里面打开了。
林非穿着一身白『色』的居服,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季乐鱼瞬间手足无措了起。
他看着面前的人,林非的眼里波澜不惊,似是他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属,他的朋友,或者他花园里的蚂蚁。
不值得他掀起一丝情绪。
他分明也有很在乎自己的时候。
甚至在那场梦里,他看着幼年的他,眼里不仅是满满的他的倒影,还有纵容与宠爱。
季乐鱼倏地笑了起。
他看着面前的人,唇角上扬,脸上的笑容清澈,琥珀『色』的眼睛单纯又无辜,“我的车子出了点问题,开不了了,手机也没电了,所以你能暂时收留我一晚吗?”
他的声音轻柔甜软,像是未醒的瑰丽的梦,他凑近林非,轻声道,“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