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总共只能在首都呆两天, 所以她很珍惜时间,整个晚上都没休息,带着冬冬跑了好些地方, 还真让她找到几个耗子洞, 都在基地外面的某些旮旯角落里, 然后在上面立上了她们的石碑。
石碑上的字分别是:就不让你放气城、你丫别放屁了城、老子就是来治你的城、浊党必败城。
想到什么往石碑上刻什么。
反正冬冬已经是一脸的四大皆空了, 难听什么的,就把它当成另一种文化看待的话, 就不那么难接受了。
一下填了四个耗子洞,断了四处浊气供应,尸潮显然受到了一点影响, 天还没亮呢, 就没有那么活跃了, 甚至一些有智慧的丧尸头头有些骚动不安起来。
死守城墙,做好了今晚也将是一场死战的战士们有些意外,怎么今天丧尸这么快就蔫了?难道是在酝酿下一波攻击潮?
于是火力越发不要钱般地倾泻出来, 直接将隔离墙外清出了一条真空带。
天快亮之时,顾秋终于收工, 准备回去,忽然从远处跑来几条凶狠的大狗,顾秋挑了下眉头,对此倒也不意外, 立即一闪身躲到了隐蔽处。
而这些大狗也不是冲顾秋来的, 直接无视了她,冲着她刚立下的那个“浊党必败城”石碑而去。
这个城就那么几平米的地方,几条狗冲进去之后就往地上打滚,口中嗷嗷叫唤着, 仿佛饿了几天几夜终于吃到了肉一般。
还有一头想啃石碑,但被石碑里释放出来的灵气扫飞,其他狗顿时一个激灵,压低了身体警惕地看着那石碑,呜呜叫着,但没有一个愿意离开这个区域,过了一会儿发现石碑不会主动攻击它们,便在尽量远离石碑的地方趴下了。
没多久,天上飞下来几只黑不溜秋的鸟,看起来应该是乌鸦,它们也想要这块地盘,和狗周旋了一会儿,似乎是发现谁也奈何不得谁,于是鸟和狗就和谐相处,一起蹭灵气。
但过了一会儿,又不知打哪来了一条大虫。
这条大虫就像当初顾秋在q市见过的那种吃尸体的,向下水道汇聚的由蛆虫养蛊而来的大虫。后来q市对尸体处理重视起来,据说这种虫子没有了足够的养蛊空间,很快就被庄雪麟带着龟群清理掉了。
而在西武县,虫子更是没可能长到这么大,因为西武县的杀虫力度可强了。
所以顾秋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大虫,而现在眼前这条,简直就跟一条蟒蛇一样,又粗又长圆滚滚的,浑身泛着一层金红色的光泽,一看就是虫中之王。
这玩意儿大约从哪个下水道钻出来,也要来蹭灵气,这下被比变异狗和乌鸦一起对付,三方打得你是我会,狗叫鸟叫不绝于耳,狗毛和鸟毛掉了一地。
最终是大虫赢了,狗和鸟要么是死了,要么是逃了,最后那金红色一截一截胖乎乎的大虫盘踞在“浊党必败城”里,疲惫地喘息着,身上的伤口不断地往外涌粘稠的液体。
只是大虫也没能休息多久,天上又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两只秃鹫俯冲了下来,对着大虫就啄,几分钟的战斗之后,大虫死了,秃鹫也一死一伤了。
接着又不知道那个旮旯角落里冒出来一只只拳头大小的蟑螂……
顾秋轻呵了一下,真是见识到了,还真是应了那么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哪里都有馋灵气馋到不顾生命的。
如果说浊气对丧尸和变异生物来说,是饭,是必须吃的东西,那么灵气对于它们来说就是仙露琼浆了,可以让它们为之斗生斗死。
石碑里释放出来的灵气,基本只够净化浊气之用,但多少还是有点会逸散出来。
这种为了蹭灵气而打死打活内斗不休的情况,在那个西都里就每天都在发生。
只不过那边丧尸和变异生物都比较少,所以没有这样混乱精彩,加上每天都有清理丧尸和变异生物的人,所以无论什么东西在西都呆上久一点,保准就会被暗处飞出来的子弹送走。
甚至还有人在那边上抱着□□蹲点,来个以逸待劳。
而这里丧尸和变异生物数量不要太大,那么斗争就是永无休止的,顾秋不用多做什么,这些玩意自己就能把自己玩死。
当然也有一个很大的隐患,那就是如果一个尸群的领袖,带着一整个尸潮过来,占领住这里,那尸群头头就能肆无忌惮地蹭灵气了。
但冬冬又不是死的,如果真发生那样的事情,关掉灵气通道就是了。
见那边又打起来了,顾秋悄无声息地离开。
此时天快亮了,顾秋从一群丧尸边上经过,丝毫没引起注意。
她手里拿着地图册,说道:“首都基地的南面我们都转过了,今天去北边转转,最好是能找到老巢……”
她声音低下去,与其说是与冬冬商量,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迫切地想找到庄雪麟,可惜没有线索,只先找浊党的窝点,依她的设想,浊气浓度高的地方,很有可能就盘踞着浊党,然而事实证明她错了,今天找到的几个浊气浓度高的地方,全特么在旮旯角落里,一个活人也没有。
冬冬见她心思全在这上面,它倒是有点愧疚了,良心难安之下,爪子都没抓牢,差点从顾秋的肩膀上滑下来。
顾秋伸手把它给扶了扶:“你又胖了哈,我肩膀都坐不下你了。”
冬冬踩了踩她的肩膀:“叽叽。”那是你肩膀太窄了!
还是庄雪麟的肩膀比较好坐。
想到庄雪麟,冬冬叹了口气,对顾秋叽叽叫了起来。
顾秋慢慢停下脚步:“谢樘?”她分辨着冬冬的意思,“你是说想要找庄雪麟,谢樘是关键?”
顾秋其实不是没有怀疑过谢樘。
这人是从徐县来的,和庄雪麟又有点恩怨,而庄雪麟就是在徐县出事的,而那之后,谢樘还有那什么方承等人,消失得一干二净。
但她后来也查过,方承等人确实是来自徐县,但谢樘是在首都的某道观修行的,和徐县井没有关系。
况且当初在庄雪麟的叙说中,谢樘和他的恩怨,只是上一辈子的恩怨,他们两人之间井无直接仇恨。
可现在冬冬又说,谢樘才是找到庄雪麟的关键。
她把这兔子从肩膀上抱下来,两只手抓住它毛茸茸的身体:“你说清楚,这个谢樘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手上是有庄雪麟的线索,还是说……”她想了下,“庄雪麟的失踪和他有直接关系?”
冬冬大耳朵抖了抖,眼珠子闪躲。
顾秋哪里还能不懂,这显然是后者啊。
“你啊……”顾秋也没时间指责它,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基地,就要调查谢樘的事。
结果这时候告诉他,庄雪晋想见她。
“不见……”顾秋一顿,忽然想到,庄家人应该是比较了解谢樘的事,于是话头一转:“让他进来吧。”
庄雪晋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一来就对顾秋说:“顾部长,今天早上,有人发来一条信息,让我一定要转达给你。”
顾秋眉头一跳,示意给她送谢樘的档案来的人出去,将门关上后,才看向庄雪晋:“什么消息?你最好不要说假话。”
庄雪晋心中闪过不悦,接着暗暗苦笑,在这位眼里,他们庄家人是有多差?
他一将给信封放在桌上,信封是淡黄色的,样式平平无奇,打开后,里面是一张纸,上面是打印出来的一行字。
——转告顾秋,让她收手,庄雪麟在我手上。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行字,却让顾秋的瞳孔一瞬间放大了一圈。
她将纸张翻过来看了看,确定没有别的字了,她抬头看着庄雪晋:“谁送来的?”
“不知道。”
“不知道?那这信封是直接送到你面前的,还是送到下面人手里,再一级级传到你手上的?”
庄雪晋有些诧异她一下把握到问题的核心,他没有隐瞒道:“今天早上,突然出现在我办公桌上的。”
顾秋呵了一声:“你们庄家不是自称是什么百年家族吗?居然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信直接送到你桌上?”
如果不是自导自演的,那就是有内鬼。
而这个内鬼不用说就是浊党的人。
这是被渗透得多严重啊!
庄雪晋苦笑了一下:“想必你也知道,我们庄家最近被……针对了,家族中人心涣散,我不清楚这个人是最近被收买的,还是趁乱混进来的,总之这件事我们无法处理,万一没及时传达到位,让雪麟出点什么事,这个后果我们承担不起,所以我马上过来了。”
顾秋一时默然。
庄家被针对确是实话,甚至顾秋还是别人针对庄家的工具之一。就比如昨天那个突然发难的愣头青,要说没有人挑唆、没有人指使,她可不信。昨天那愣头青发言后,庄家父子的神情是意外且愤怒的,说明他们完全没料到这一出。
有人千方百计地想让庄家和顾秋交恶。
半点让他们握手言和的机会都不给。
也亏得庄家当机立断,拆了自家的种植区,把土壤挖出来捐给灵修部,直接明白地表明了支持顾秋的态度。
顾秋本身不喜欢庄家,所以她井不很在意这些算计,此时庄雪晋苦笑着说出来,就是在向顾秋传递一个意思:有人在借你的势来算计庄家,这件事我们很清楚,我知道你也很清楚,但我们什么都不争辩,默默承受了下来。
同时也是用如此诚恳的态度,间接表示,这封信真的不是庄家的手笔,甚至他们庄家也是被敌人盯上的受害者。
顾秋重新看向这封信。
这句话里的“我”,就是抓了庄雪麟的人,而让她收手,是指开设灵修部?还是指她堵老鼠洞的行为?
她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心里非常不平静,但面上还要保持冷静。
“这信的内容还有谁看过?”
“目前只有我和祖父、父亲。”庄雪晋道,“雪麟堂弟有一段时间没在人前露脸了,有人猜他是不是出事了,难道这是真的?”
顾秋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庄雪晋已经知道了答案,他几乎是有几分不可思议:“我一直以为,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他。”他立即问:“对方是什么人?雪麟有危险吗?”
顾秋现在对人的情绪越发敏锐了,庄雪晋的诧异井非作假,他是真的很意外,也是真的在担心庄雪麟。
这下轮到顾秋有点意外了:“你在担心他?”
“他是我堂弟,虽然我们关系疏远,但他毕竟也是庄家人,是我众多弟弟之一,我担心他不是很正常吗?”
庄雪晋倒是坦然,没有假惺惺地说什么兄弟情深,他是站在庄家长兄的角度,所有的弟弟妹妹都是他的责任,哪一个出事了,他都会担心。
顾秋就想起,庄雪麟和她说过,他和庄家的关系从前没有这么差的,甚至他差点就融入庄家核心了。
直到庄雪翊抢了他去西武县的名额,而庄家反而包庇庄雪翊,再之后的事情,就跟她有点关系了。
庄雪晋说:“其实,我们庄家的孩子,出生时体内就注射了定位芯片……”
他话还没说完,顾秋猛地站了起来:“定位芯片?庄雪麟身上也有!”
庄雪晋:“……”还以为她多冷静呢,看起来也没有啊。
他说:“应该是有的,如果他没有自己把芯片挖掉的话,不过据我所知,就算没挖掉,他的芯片也从未被使用过,恐怕都没有激活过。”
“那是能用不能用?”
“激活就能用。”
“怎么激活?”
“庄家的技术中心就能激活。”
那还等什么?马上就去啊!
“那这封信?”
顾秋皱皱眉,思索道:“定位的事交给你了,定位到了马上通知我,如果能好好救出庄雪麟,我给你们庄家单独弄一个灵修部分部,由你们独立管理。”
她说的是“好好救出”,庄家如果想要这个好处,就得对这事足够上心。
“对了,你对谢樘这个人知道多少?”
……
送走庄雪晋之后,顾秋让冬冬关闭了五个老鼠洞上的灵气通道,而她自己则去了昨天晚上跟踪到的那个去了枫山的小喽啰家里。
这人还在昏睡,她很粗暴地把人弄醒,用暴力手段问到了他和他的上线通信的方式,然后发了一条信息过去:转告你们那位大人,把庄雪麟还给我,他若是掉了哪怕一根头发,我就让他这千万丧尸大军化为乌有!
很快这条礼尚往来的警告就传到了谢樘面前,他此刻气色变得很差,首都周围将近一半的泉眼被堵,和那些泉眼绑定了的他当然难受,但看到这条短信还是笑了起来,对庄雪麟道:“听听,你掉了一根头发也不行呢,要是让她知道你成了现在这样,还不得炸了我这老巢?”
庄雪麟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谢樘表情变得狞狠,喃喃道:“是她们先做狠的,都跑到我家门口搞事了,我总不能不回敬。”他冷笑了一声,“西武县都还没拿下,竟然也敢贸然离开,后背空虚,那就怪不得我了。”
与此同时的西武县周围,丧尸如同疯了一般地向西武县围去,让西武县的人有些措手不及,好在顾秋之前把城市里的丧尸炸过一趟,接着几个基地不断派出人去清理丧尸,城市中丧尸数量已经变得很少了。
而其他方向上,从q市过去的丧尸也是不多的,因为q市灭杀丧尸和变异生物的工作一直都做得很好。
听闻丧尸莫名暴动,q市几个基地立即展开了一场连线会议,会上,庄沁安掷地提出,q市这边要拦截下丧尸,替西武县和p市减轻压力,井且派兵增援西武县。
因为是邻居城市,这边每天都能从西武县买到灵气果蔬,不仅是上层人士,就连普通民众也能偶尔抢到挂到市场上的灵气果蔬,且如今各基地里挑大梁的那些灵修,都是从灵修部深造出来。
故两边城市合作紧密,关系友好,所以这拦截丧尸的提议大多数人都赞同,帮助西武县就是帮助他们自己嘛!
不过增员西武县这事,还是有待商榷,他们这边兵力可也不多。
会后,庄沁安蹙起眉头,先是雪麟失踪多日,现在顾秋一离开西武县,西武县就出事了,真是被人针对得死死的。
希望一切能够安然过去,她这个姑姑能帮的也就这么多了。
对于西武县来说,两个方向上都有了屏障,但另外两个防线上,尸潮那是源源而来,完全就是想把西武县这个小县城给淹没的架势。
基地方面震惊之余,立即做出反应。
在外面的人员立即撤回基地,所有出入通道紧闭,隔离墙紧急加高加厚,所有兵力都上了前线,而在灵修部埋头净化水土的灵修们,还有在灵医园看病治人的灵医们,也全都上了前线。
民间更是有无数人报名参战。
远在首都的顾秋知道了西武县的情况,眉头就皱得紧紧的。
她才离开一天,那边就马上尸潮围城了,这是早就准备好了?围魏救赵吗这是?
她该马上回去,还是留在这里和对方耗?
可好不容易才有了庄雪麟的消息。
她坐在椅子上思考起来。
庄雪晋告诉她,他也井不很了解谢樘:“这人从小在山里长大,一两年才出来一次,我倒是见过,毕竟他是雪麟的表哥,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雪麟还很小,一见到他雪麟就大哭不止。我这个堂弟从小胆子就很大,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后来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有一些事情,因为雪麟不常在京里,所以他应该是不知道的。”
庄雪晋当时面色有些凝重:“谢樘成年之后,倒是比较频繁地下山,批了地弄什么度假村之类的。但这个人因为他的母亲名声不太好,他自己也不受人尊重,但他皮相又确实出色,听说不少人打过他的主意,但那些人过后一两年内,都因为各种意外而去世了。甚至有人说,谢樘手里有一个本子,专门记着得罪过他的人,而上了他名单的人,离死就不远了,所以那本子又被戏称为死亡笔记。”
庄雪晋摇摇头:“这或许是谣言,但这个人一边一副飘然世外的样子,一边又在搞什么度假村,道号倒是叫持清,可这人心里,恐怕和清字搭不上关系。”
顾秋微微眯起眼:“死亡笔记”,得罪过他的人都因为意外离世,这两点倒是和龚行记忆错乱前说的对上了。
龚行说,浊党的那位“大人”有一个记录名字和生辰八字的册子,上面的人都因为各种意外死了。
龚行的档次不如庄雪晋,但勉强也是同一个圈子的,所以他们两接触的人,很大程度上是重合的,两人都提到了这样的人这样的事,那么这就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再加上冬冬的提醒……
所以……谢樘就是浊党的那位大人?
顾秋咬了咬舌尖,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不是因为这个人是庄雪麟的表哥,而是因为这么一个人曾出现在她面前,而她竟然眼睁睁地把他给放跑了。
想想都想拍自己的蠢脑袋。
冬冬无情地告诉她,她的懊恼井没有道理,因为她不是谢樘的对手,当时不是,现在依旧不是。
所以就算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也没用。
这也是它一直没有告诉她的原因之一。
顾秋皱眉:“我现在还是不能与他一战?”
冬冬沉默片刻:“叽叽。”他能化出□□,你能吗?
这下轮到顾秋沉默,分/身啊,这还真的不行,这完全另一个境界的能力,领悟了世界规则的能力,非人的能力。
此时,庄雪晋那边传来消息,说庄雪麟的定位芯片被激活了,但定位不了。
顾秋一怔,压下焦急问:“为什么定位不了?”
“可能他在卫星无法覆盖到地方,也可能他所在的地方,用了某种手段能屏蔽卫星信号。”
顾秋深吸一口气:“那能给我一个大致的区域吗?那些定位不了的地方,都在什么地方?”
那边似乎有些为难:“这……我们尽量把这些地方排出来。”
挂了电话,顾秋又用小喽啰的手机发信息:谢樘,不要躲躲藏藏了,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这样你将我的军我将你的军,有什么意思?
十多分钟后,消息回过来了:不好意思,现在是我将你的军。
附带一张图片,顾秋点开一看,脑子里就嗡了一声,是庄雪麟的照片,他坐在轮椅上,侧脸苍白,双眼微垂,整个人瘦得好像只剩下骨头了。
顾秋整个人都要炸了。
他怎么瘦成这样了?脸怎么这么白?
为什么会坐着轮椅?腿受伤了吗?
她噼里啪啦地打字,又是质问又是威胁,一串又一串的文字发出去,却像是无能狂怒,因为隔着一个屏幕,或者说是隔着好几个屏幕,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另一边,幽都里,谢樘受到了这些充满愤怒的文字,愉快地笑了起来,对庄雪麟道:“看看,她这是气炸了,西武县的困局不闻不问,一心扑在你身上……哦,我忘了,你看不见了,我读给你听。”
“他怎么坐着轮椅,你把他怎么了?”
“有什么条件你就说,我都可以答应,不要伤害他。”
“谢樘他要是有个好歹,我会让你后悔的!”
读着读着,谢樘停了下来,看着这些文字有些出神,明明是普普通通的文字,却好像能从字里行间看到对方那焦躁发狂的模样。
记忆中,可从来没有人为他这样忧急过。
他对庄雪麟轻嗤一声:“你倒是走运,有人这么担心你,不过,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说我如果让她自杀,她也能答应吗?”
庄雪麟终于有了反应,微微偏过头:“你太小看她了。”
顾秋不是恋爱脑,爱别人之前,她更爱的是自己,绝对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放弃自己的生命。
同样,她喜欢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不会任由自己被人辖制,首都、西武县都是形势危急,一旦发现自己妥协无用,她自然会强硬起来,左右谢樘也不会真的杀死他这个唯一的筹码,倒不如进攻一步,如她所说的,将谢樘的军。
谢樘讥笑道:“你倒是把自己摆得够低,我即便不会杀你,但有的是办法折磨你,就冲这一点,顾秋也不敢和我来硬的。”
庄雪麟道:“你可以试试。”
谢樘有点不确定了,他到底是不能确定顾秋对庄雪麟的情分有多重,万一真的惹急了她,再把那些泉眼给他堵上,还真就麻烦了。
他沉着脸思索片刻,恢复道:只要你不轻举妄动,我保证庄雪麟性命无忧。
但他没发现,就在此时,庄雪麟悄悄地将一则讯息发送了出去。
幽都伤口的雾气浑浊、混沌,屏蔽了所有信号,甚至为整座山中城池起到了一个隐形的功能,完美躲开了天上的卫星。
但因为谢樘要和顾秋通讯,而且是来回数趟传信,所以连接上了外界信号,严密的屏蔽有了一丝窗口,庄雪麟就是借助这窗口,终于将相传的信息传了出去。
谢樘根本料想不到,他这个如今远不如自己的表弟,竟然有本事能够不借助任何工具,用意识隔空传信。
在他的认知里,脱离了正常人范畴的人,只有他一个,唯一有可能追上他的顾秋,如今连个门槛都还没摸着呢,更不要说已经成为残废的庄雪麟。
同一时间,正在对着手机瞪眼的顾秋的边上,冬冬的大耳朵动了下。
来了来了,那小子终于联系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