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周五,许宁一大早去公司让张晓把周乐叫了进来,灌了几句心灵鸡汤,就大方的在辞呈上签了字。
周乐瞬间有种被馅饼砸到了的感觉。昨晚还惶惶不可终日,猜测是不是自己干的事被发现了,今天竟然就被通知可以回家……幸福来的太快,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就这么晕乎乎离开了办公室,到人事部办理了离职。
他的离职在有心人眼中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在普通员工看来却掀不起一点浪花,只是个会计要回老家而已。
张晓就是‘普通员工’中的一员,她啥也不知道,过了会儿来办公室还一脸唏嘘的说,“周乐已经走了,许特助,我听说他父亲得了癌症,这病就是个无底洞,钱花出去估计也没什么用的。”最后大多会人财两空。这样的例子实在屡见不鲜。
许宁想起昨晚男友说得‘周父已经癌症晚期’的话,也有些唏嘘。但这并不是做坏事的理由,你不能因为自己的困难就去做伤害别人的事。
人家又不欠你的!
缺钱?
哪怕开口找领导求助集体募捐呢,也好过这种鸡鸣狗盗的小人行径!所以许宁唏嘘,也愿意放他一马,却不会出手去帮助。
她又不是真圣母,以德报怨什么的想都不要想,给一条活路就感恩戴德吧!毕竟如果不是发现及时,将来等待她的会是何种尴尬境地可想而知。
却没想到吃过晚饭后,竟意外收到了周乐发来的邮件。
当时她正在和男友通电话,两人木有谈情说爱,而是在讨论北郊那块儿地的开发预案。这事儿已经不能再拖了,必须要尽快定下来,拖一天都是大笔的损失。
程致力排众议,决定在那里打造一家独一无二的度假酒店,而不是如外人猜测的盖楼房卖公寓。
在仔细考虑过后,许宁点头赞同了这项决议,不是为了支持男友,只是单纯觉得从长远看,那块儿地建成度假酒店要更有优势,反而建成住宅区虽稳固,但盈利却一般,毕竟受地域限制,远离市区,有点太偏了。
程致正说着资金可以适当追加一成,许宁突然咦一声,他停下声,问怎么了。
“周乐给我发了封邮件,”鼠标往下拉,一边看一边和男友汇报,“他让我重新核对今年的账目,还说等他父亲的事处理好,会到警局自首。”这算啥?忏悔书?认罪状?迷途知返坦白从宽的证明?
程致不以为然,还有点嫌弃,“话说得不清不楚,含含糊糊,一点可用价值都没有。真以为发封邮件咱就领他的情?做他的春秋大梦!”
许宁无语,实事求是的说,“至少比另外两个有羞耻心。”无论是主动辞职,还是发来这封邮件,都说明周乐心不坏,甭管他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良心难安,既然说了会到警局自首,那就是做了破釜沉舟承担责任的准备,这很难得了。
比起至今一点苗头都没露的尤丽和王越,许宁有种自己之前的宽容没有喂了狗的既视感。
所以感觉还挺熨帖的。
“我要不要给他回封邮件?”毕竟之前已经决定放他一马了。
“不用,他要是真去自首了,我就保他出来,要是没去,呵呵。”
听着男盆友森森的冷笑,许菇凉替周乐默默点了根蜡。其实他不发这封邮件估计还没啥,既然发了,反而就要有啥了。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他说到做到,将来还是有前途可言的。但如果没有这封邮件,以后就不好说了。
毕竟他们之前只说放他一马,却没说让他心安理得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小时候,老师家长总会不厌其烦的说,犯错不可怕,只要勇于承认错误,知错能改,那就是好孩子。
这在长大的你听来也许幼稚的可笑,但仔细想想,却不可否认其中的大智慧。无论是与人相处还是工作生活中,知错能改的人总是要比那些知错不改的人要更受欢迎。前者路会越走越宽,后者到最后只能寸步难行。
这就是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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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致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了,他今天要回江城。
许爹许妈知道他要走,特意找邻居借了车,带着小孙子过来和他道别,顺便送些好吃的,虽然都是自己家里做的,不值什么钱,但这份心意却很难得。
看着几乎可以装一箱的腊肉腊鸡腊鱼还有炸得丸子、藕夹,做得糯米糕、糍粑、南瓜饼、芝麻饼……程致忍俊不禁,“叔叔阿姨,这些东西也太多了,我和阿宁哪吃得完?”
许妈现在特别喜欢这个未来女婿,笑着说,“这些东西都耐放得很,你回来的时间太短了,家里腌得咸菜都还不到时候,等过阵子发快递给你们邮过去。”
许爹也点头附和,还说,“你有什么想吃的就打电话过来,我在家成天也没什么事,就手艺还行,都不是外人,别客气。”
程致知道二老对他好,并不是他多人见人爱,而是因为他是阿宁的男朋友。但就算这样,心里也是很受用的,也没客气,笑着点头说好。
过了会儿,陈杨过来了,身边还跟着余锦。
两人见家里有人,还有些惊讶。程致给他们做介绍,陈杨脸上立马笑开了花,叔叔阿姨叫得那真是亲的不行,还抱着东东逗了一会儿,特亲民。
许爹许妈都是没啥心机的,被哄一哄,就很高兴。
看时间不早了,怕耽误航班,二老抱着小孙子告辞。程致到衣帽间又拿了个手提箱,把许爹许妈送来的东西装进箱子里。
等上了车,先给女盆友发短信。陈杨开车,余锦坐副驾,过了会儿,余锦突然说,“程哥,你知道不,王辛和家里闹翻了。”
程致想了一会儿,才眉毛一挑,“那个娘里娘气的骚包?”
“啊,就是他。”
“噢,他怎么了?”
余锦无视了小情人睇来的警告,侧过身看着后车座说,“王辛喜欢男人,公开出柜了,他是家里独苗,父母指望传宗接代,哪知道出了这事儿,气得不行,就说要是不改过来,就断绝关系。”
程致呵一声,“我记得那小子胆小的很。”
“他男朋友有钱有势,能养活他,断绝关系也饿不死。”
这可有点儿意思了,程致来了兴趣,好奇问,“他男朋友是谁?”
“邹瑞。”余锦介绍说,“就是邹家的二公子,这些年一直在英国打拼,现在事业有成,并不受家族影响,听说今年有进军国内市场的打算,机缘巧合认识了王辛,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王八看绿豆对了眼,搞在了一起。”
邹家是个大家族,从政从商从军都有,要说多牛逼,也不算,杨桥、余锦家里都能甩他们一条街。说不牛逼,那是小瞧了人家,反正在北京城算是个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的家族。
程致对邹瑞了解不多,一是圈子不同,二是人家高中后就远渡重洋出国去了,极少在国内露面,三是没啥利益牵扯,说认识,也见过,但比起陌生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那邹家什么态度?”他若有所思的问。
余锦耸耸肩,“邹瑞翅膀都硬了,资产都在国外,大不了就不回国发展而已,现在谁能管住他。”
“这倒也是,不过男人喜欢男人,呵。”摇头失笑,“怎么想的。”
余锦问,“程哥,你歧视同性恋?”
想起眼前这货曾经也差点走歪了路,程大少笑笑,“恋爱自由,这有什么好歧视的?”
“噢,那万一王辛这事儿发生在……嗯,比如发生在小白杨身上吧,你会不会和王家人一样不认他了?”他语气随意,好像就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不走心的。当然,如果小情人不要用含恨带怨的目光看他就更好了。
程致可不会想到自家表弟被掰弯了,他好脾气的说,“一天是我弟,一辈子就是我弟,哪有认不认的?”
回到家把这事儿当饭后谈资和女盆友分享,提到余锦打的那个比方,还玩笑说,“陈杨要是出柜,估计太阳都要西升东落了。”
许宁木着脸,突然觉得男盆友好可怜,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你家弟弟已经被猪拱了的事实。又觉得余锦用心‘歹毒’,太特么欺负人了,有这么更换概念的木有!
但现在她神马都不能说,说了绝壁会引起轩然大波,心里压着事儿的赶脚甭提多难受了。
“这几年好像挺流行同性恋的。”她慢吞吞的说道,虽然一边鄙视余锦,一边却忍不住和他异曲同工起来。
程致给她夹了块儿藕夹,撇撇嘴,“那都是心理有病,跟个男的上|床,想想都恶心。”说着还专门放下筷子搓搓胳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许宁看他一眼,“那要万一真是陈杨,你也觉得恶心啊?”
“他要真敢,我先打断他的腿!”
“不是说一天是你弟,一辈子都是吗?”
程大少摊摊手,“这是两个概念,又不冲突。”
许宁:“………………”给陈童鞋的未来默哀三秒钟-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