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刀、赵行赶到义庄,只见四周满是官兵,拉起了警戒,现场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义庄的看守人,蜷缩在角落里,神志不清,意识模糊,整个人似乎受到了惊吓。秦兴与其他几个捕快,正在询问他,可是看守人一问三不知,就如掉了魂一般!
杜五魁的尸体不见了!
秦兴抓住看守人的衣领,不断扯动,骂道:“你再好好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守人依旧不为所动,赵行上前,见他面色苍白,于是单手扶住他肩头,渡入一道内力,他修的少林佛功,天然有一种中正平和、祛除妖祟之气的作用,果不然,看守人眼神不再空洞,渐渐有了生机。
范小刀问,“发生了什么事?”
看守人在回忆今夜发生的事,缓缓道:“义庄的八具尸体都存放在这里,循例我每天晚上都要给尸体床头点燃的长生灯添油,到了杜五魁时,我忽然觉得有人在拍我肩膀,回头一看,只看到杜五爷坐了起来,双目空洞,牙如长獠,对着我笑!”
说到此,众人也都惊出一身冷汗,想到了一个词:“尸变”!
虽然民间有诈尸一说,但极少人见过,而且诈尸之人,也都是正常死亡后的一种神经性反射,向杜五魁被人挖了双眼,割断喉咙,而且已死去了三天的情况,却是头一回听说。
看守人接着道:“我当时就吓傻了,拔腿就跑,怎奈双脚却不争气,怎样都迈不动,只见杜五爷站起身,浑身发出一种腐臭味,在停尸房内走来走去,来到其他尸体旁,不断趴在身上乱嗅,很快就轮到了我,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拔腿就跑,杜五爷听到声音,向我扑了过来,当时刚好旁边有个佛龛,我拿起扔在他身上,然后跑了出来,才一出来,就大声求救。”
秦兴不信邪,加上杜五魁生前又是他好友,见他如此侮辱杜五魁,骂道:“什么狗屁乱七八糟的东西。五爷人呢!”
“走了!”
“走了?好好一个死人,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
义庄中其余几个人也道:“是走了!我们亲眼看到了!”
一个死了三天、双目被挖、喉咙割断的人,走了?
这事儿搁谁那里也不肯信,可是义庄中五六个人,都坚持声称,杜五魁走了!
“莫非见鬼了?”
赵行低声问范小刀,“还记得神殿中的那些冥将吗?”
范小刀道,“莫非与他们都服用了小汤观的奇异果有关?”
无牙道长说过,奇异果是一种感染了极乐草的变异果,当初极乐草祸乱天下时,书中记载,就有使得死人复生的案例,难道杜五魁也是如此?若真是由极乐草之毒引起的,那事情可要麻烦了。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慌张来报,“城南有人报案,有个怪物闯进他们家中!”
众人连赶到城南报案人一家,一家三口,吓得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官差问:“怪物呢?”
那人指了指里面。
众人连忙赶了进去,只看到院子的枯井中,发出一阵阵怪戾的嘶吼声,像狗又像猴叫,吐出的音节,也是含糊不清,众人看去,井中的“怪物”,正是杜五魁,他身上缠满了渔网,在枯井中不断挣扎。家中主人介绍,他本来是个渔民,每日打渔为生,今日天气不错,于是在家中晒网,晚上忘了收起,结果半夜时,听到家中的狗狂叫不止,来到院子中查探情况,只看到一个浑身腐烂,满口獠牙的怪人,被渔网缠住,在不断挣扎。
狗子看到后,上前撕咬,结果被那人手指上的利刃当场刺死,主人不知所措,刚好看到墙边放着一根鱼叉,于是尝试用鱼叉驱赶,谁料那怪物一把抓住鱼叉,折成了两断,循声向家主人追来。
也许是老天眷顾,院中有口枯井,那怪物一脚踏空,落在枯井中。他看情况已得到控制,于是连忙报官。
“尸变”后的杜五魁,极具攻击性,十指也如猫妖一般,长出了一根根尖刺,将枯井的墙壁刮得嗡嗡作响,若不是身上缠了渔网,说不定已经爬了上来。
范小刀暗呼侥幸。
幸亏这家人幸运,否则怕是已惨遭毒手。
秦兴看到杜五魁的模样,心中也咯噔一下。
很难接受,自己的亲妹妹惨死,好兄弟又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不过,事情要发生了,也要处理,他命人绑好套马索,顺着枯井,拴在了杜五魁身上,将它拉了上来。
“用锁镣将它铐住,带回衙门!”
几个差役便要上锁镣,就在这时,杜五魁骤然发难,双手猛挥,竟将最前面的两人开肠破肚,当场毙命,又用利爪,将身上渔网割断,口中发出呜呜的咆哮声。
而众差役,也都吓得不轻。
抓贼、捉江洋大盗,好歹算是个人,他们倒是不怕。可是眼前这个,是他们曾经的兄弟,而且已死去多时,面对这么个怪物,心中难免发憷。可是职责所在,只能手持兵刃,将杜五魁围在正中,大声的吆喝,似乎想要吓唬住他。
范小刀、赵行拦住了他们。
眼前这个家伙,已不是寻常人能对付的了。
若是让他跑掉,怕是要引起整个昌平府的祸乱。
两人不敢有丝毫大意。
刀剑出鞘,一前一后,将杜五魁夹在中央。
“还不授首就擒!”
杜五魁目不能视物,只能凭借声音和气味,来寻找敌人,听到赵行暴喝,身形暴涨,双指向他插了过去,赵行连催动内力,转身、躲避、挥刀,一刀劈中他的肩膀。
可杜五魁毫无畏惧,感应不到疼痛,顺势一拉,整个肩膀上腐肉,哗啦掉了一地,也顺势摆脱了赵行的长刀。
刀枪不惧。
与此同时,范小刀长剑,也刺了过来。
杜五魁毫不退让,凌空伸指,去抓惊鸿剑,要知道惊鸿剑可是上古神剑,当年曾在招魂幡内斩杀无数妖祟,天生带着浩然之气,在杜五魁抓住惊鸿剑的一刹那,口中发出一声怪叫,不断后退。
三根手指落地。
杜五魁察觉到,眼前两个人,不是对手,于是转身就跑,他没有眼睛,可也浑然无视拦在路上的障碍物,竟一一冲了过去,听得轰隆一声,在墙壁上撞出了一个大洞,向外跑去。
不远处,就是清凉寺。
寺内住着两百多僧人,要是真让他跑了,冲进寺中,滥杀无辜,怕是要引发一场人间惨剧。两人毫不犹豫,追了上去,务必要在他犯下更多罪行之前,将他擒获。可是,对方的速度太快了,两人轻功,竟追不上他。
轰隆!
一声巨响。
清凉寺门被撞塌。
院子中,正是刚做完晚课的僧人,正准备回去歇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杜五魁丝毫不顾,伸手抓过一名僧人,十指刺入,刺穿了那僧人的心脏,僧人当场毙命。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响起。
清凉寺的方丈大师,手持禅杖,一杖劈下,将杜五魁拦了下来。
轰!
杜五魁连连后退。
范小刀、赵行,也跟了上来。
三人呈品字形,将杜五魁紧紧围住。
方丈对众弟子道,“都退下回房,速念往生咒!”
众弟子闻言,纷纷退去,范小刀也让秦兴等跟来的众人,守住寺外,防止杜五魁逃脱。
清凉寺方丈口宣佛号,道,“孽障,你已断绝轮回,魂在六道之外,若速速放下执念,我可超度于你,若执迷不悟,佛法无边,修怪老衲让你魂飞魄散!”
范小刀、赵行也没有料到,一个小小清凉寺中的主持,竟也有如此修为,忍不住对其刮目相看。
杜五魁口中呜呜怪叫。
方丈见状,喝道:“看杖!”
佛门内院,传来阵阵诵佛之声,众弟子都回到房中,念起了往生咒。
可是杜五魁根本听不进去,他看不到,耳朵、嗅觉却十分灵敏,闪转腾挪,竟躲过了方丈的十几招攻击,范、赵二人见状不妙,提起刀剑,也加入战圈,三人合力围剿,可是对方速度如鬼魅,根本奈何不了对方。
方丈年事已高,十几招之后,气血虚浮,招式渐渐慢了下来。
杜五魁看准时机,竟硬生生承受了范小刀、赵行的一剑一刀,径直扑向方丈,双手猛然抓住他肩头,张开獠牙大口,一口咬了下去。方丈大师见状,双臂猛抬,将禅杖举起。
咔嚓!
一根精钢禅杖,竟被杜五魁咬断!
就在这一停滞的功夫,忽然,庙宇大殿之上,传来一声猫啼声。
喵呜!
一道黑影闪过。
今夜遁去的猫妖,竟又去而复返!
它行如闪电,一口扑在杜五魁身上,强大的惯性,带着杜五魁滚出了三四丈远。
方丈大师躲过一劫。
杜五魁和猫妖就缠在了一起,他不断以利爪去攻击猫妖,顷刻间,猫妖身体被杜五魁的利爪,刺了十几下,可猫妖紧紧咬住杜五魁的脖颈,口中呜呜叫声,无数黑色的血液,流在地上,发出阵阵恶臭味。
众人都呆呆的站在原地。
谁也没有料到,这时候,阻止杜五魁的,竟是这段时间他们一直追杀的猫妖!
猫妖一甩头,将杜五魁的脑袋,硬生生撕了下来。
杜五魁挣扎之下,一爪刺穿了猫妖的心脏。
喵呜!
猫妖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声,整个身体,向后飞了出去,落在数丈之外,它看了范小刀、赵行一眼,旋即又消失在夜色之中,只是胸口中了一刺,速度远不如之前。
杜五魁的尸体,直挺挺躺在地上,脑袋则落在一旁,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