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大学合唱团先是用中文唱了一遍, 歌声在公园里回荡,吸引了不少人过来观看倾听。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喀秋莎站在竣峭的岸上, 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歌声飞扬,不同声部交错, 却又整齐划一, 高亢与低沉交织, 长长久久地回响在公园里。
这首歌是一首俄罗斯传统歌曲, 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从战争时期一直传唱到现在。
这首歌本来是爱情歌曲, 歌词讲述一位叫喀秋莎的姑娘,站在河岸边等待参加卫国战争的爱人。后来因为特殊的时代意义, 慢慢变成了热血歌曲,带着浓重的红色意味。
老年大学合唱团的团员们大多数都是离退休的老干部, 退休之后依然发光发热提高自我,一颗红心充满热情,当庄白桦找上他们的时候,他们听说要唱《喀秋莎》,立即欣然同意。
“驻守边疆年轻的战士, 中怀念遥远的姑娘。”
“勇敢战斗保卫祖国, 喀秋莎爱情永远属于他。”
这首歌的主题是爱情与正义, 进可气势磅礴, 退可温柔水, 再加上退休干部们的深情演绎,简直震撼人。
庄白桦问卫丛森:“你感觉怎么样?有所触动吗?”
卫丛森呆呆地站着,他中国与俄罗斯两边生活,头一次有人找来合唱团为他唱这首《喀秋莎》。
他情复杂, 被红色的气氛笼罩全身。
合唱团一曲完毕,旁边围观的群众纷纷鼓掌,庄白桦对卫丛森说:“我没经历过战争,也知道战争的残酷,这首歌从战争中诞生,而我们在这里唱着这首歌,歌颂的却是和平。”
他指着合唱团的团员们说:“他们都是平平安安工作五十年,光荣退休的人们,只要你能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你也可以像他们一样过平静的生活。”
卫丛森知道庄白桦是在开解自己,顿时觉得庄白桦的形象高大起来。
庄白桦继续说:“他们要再唱一遍俄语的,你跟他们一起唱吧?”
卫丛森懵懵地被庄白桦推到人堆里,身边的人开始用俄语唱起《喀秋莎》,他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自动张开嘴巴,跟着老年合唱团一起唱起来。
卫丛森:“……”
俄语唱这首歌气势更足,卫丛森夹在退休合唱团的队伍里,一米九的大个却像误入狼群的羊,过了一会,唱到歌曲高潮的部分,他才渐渐融入进去,甚至开始用手指轻点裤腿,主动打拍。
庄白桦站在一旁,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卫丛森。
相信多几次这种洗礼,卫丛森一定可以战胜魔。
谈起精神文明建设,庄白桦有很多很多的方法,可以领着卫丛森一一验。
之唐枫和溪音没什么机会,卫丛森这次算是彻底领。
卫丛森算半个国际友人,庄白桦努力把他同化成达瓦里希。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卫丛森真的没有工夫再想那些事了,脑海里的战争画面被替换成历史纪录片的情景,枪声与轰炸声被热血的歌声替代,他已经很久没记起那几年的事了。
赵医生也说卫丛森的情况有所改善,她还说庄白桦的这种做,符合理学疗,以正面积极的经历替代负面痛苦的记忆,让卫丛森一步一步走出来。
庄白桦在帮助卫丛森从过去的回忆中走出来,而赵医生则是试图减轻卫丛森对血液的恐惧。
跟溪音不同,溪音是依赖血液来证实自己的存在,而卫丛森则是看到血液会唤醒内的恐惧,之后才会失控。
赵医生采取系统脱敏的方法,让卫丛森一点点接受血液这个事物,告诉他血液不等于暴力与伤害,还意味着警示与救治,慢慢地,卫丛森已经能看到少量红色液而不暴走了。
这期间,池月一直在旁边配合,他背着三件套小包包,时刻准备着化身娜塔莎,让卫丛森平静下来。
至于“娜塔莎”这个概念,赵医生说的跟庄白桦认为的差不多,娜塔莎基本上是卫丛森臆想出来的,他希望有这么一个女神能拯救他,所以才会把意识不清时第一眼见到的形象当成自己的女神。
等他走出阴影,理问题得到解决,自然会明白过来,娜塔莎其实并不存在。
这是头一次庄白桦这么系统地改造偏执男配,他兴致勃勃充满干劲。
果卫丛森能战胜魔,那就说明剧情也是可以战胜的。
一想到这点,庄白桦就斗志满满。
实际上卫丛森真的在好转,他甚至开始忽悠赵医生办卡:“医生不仅要关注理健康,还要管理好身啊,我们拳馆有适合女性的防身术训练,你可以下班来试试。”
赵医生:“……你那里的消费太高了。”
卫丛森:“没关系,让庄总出钱,他有钱。”
庄白桦:“?”
卫丛森、庄白桦和池月经常在赵医生的理卫生研究所里待着,卫丛森在治疗的时候,庄白桦和池月也不会走远。
因为庄白桦随身带着保镖,所以赵医生专门给他腾出一间休息室,让他和他的人手在里面等待。
这天卫丛森的治疗时间比较长,一直拖到了晚上,庄白桦让保镖们出去采购晚餐,回来分发给留在研究所的医生们。
吃完饭后,池月说要散散步,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庄白桦在休息室里坐着看手机,保镖们不愿意在房间内发呆,大部分分散在走廊上,一边守着庄白桦,一边聊天。
庄白桦通过手机跟公司里的人联系,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务。
虽然最近要管卫丛森的事,必须两边跑,庄白桦依旧觉得这样的生活比以往更加悠闲。
遇到卫丛森后,除了他暴走的那一回,其他时间可太轻松了,要是每一个偏执大佬都跟卫丛森一样省事就好了。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八点,月亮早就悄悄爬上了天幕。
因为研究所比较特殊,四周的环境很安静,门口的树木也多,枝叶繁茂,还是那种很高大的乔木,把研究所的楼房遮得严严实实。果是不了解这里的人,可能还会觉得有点吓人,庄白桦坐在休息室里,只觉得清静怡人。
休息室在二楼,面是坚持到秋天、依旧郁郁葱葱的树木,月光顺着树梢流泻进房间,没想到中途遇上明亮的灯光,只能悄悄缩回去。
月光无声渗透不进来,旋律无形却从窗户钻了进来,一直穿进到庄白桦的耳朵里。
庄白桦听到一阵音乐声。
他仔细听,发现是有人在吹口琴。
静谧的秋天夜晚,悠扬的口琴声响起,被清风承载,四处飘散。
口琴声婉转舒缓,仿佛溪水静静流淌,又像情人喃喃低语,温柔缱绻,动人弦。
让庄白桦惊讶的是,口琴的旋律居然是《莫斯科郊的晚上》。
庄白桦的爷爷有很深的红场情结,他会给自己的孙起名叫作“白桦”,也会给庄白桦讲一些俄国旧事,还会他唱俄罗斯传统歌曲。
其中比较耳熟能详的,《喀秋莎》是一首,还有一首就是《莫斯科郊的晚上》。
与《喀秋莎》的激越唱法不同,《莫斯科郊的晚上》更加抒情。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树叶也不再沙沙响,夜色多么好,令我神往,在这迷人的晚上……”
幽静的夜晚,年轻的情人在郊私会,景色美丽而充满风情,可更迷人的是自己的上人。
愿浪漫的长夜永远不会过去,愿从今以后你我永不相忘。
清澈的口琴声勾起庄白桦的许多思绪,他站起来,顺着声音走到窗边,开窗户,往望去。
庄白桦看见楼边的树下,池月站在那里,吹着一只小巧的口琴。
月光将池月的影子拉得老长,树木静静伫立在他身边,衬托出他的身形挺拔而笔直。
小白花真的成了小白杨,小白杨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高了。
池月见庄白桦出现,微微抬头看过去。
两个人的目光撞到一起,发现彼此的眼神都像月光一样温柔。
池月一边吹着口琴,一边注视着庄白桦,一瞬也不离。
他吹完一遍曲子,将口琴收进衣服里,突然做了个庄白桦始料不及的动作。
池月顺着树干爬到了大树的树枝上,他踩着粗壮的树枝,居然够到了庄白桦的窗边。
庄白桦看着他的举动,被吓到了,等他抵达窗户旁,连忙伸手将他扶住,责备而担地说:“你胆太大了。”
池月不急着翻身进屋,而是落到窗台外,隔着窗户跟庄白桦讲话。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池月用胳臂撑住窗框,盯着庄白桦看。
庄白桦莫名觉得年轻人的目光有些火热,他招呼池月进来,池月却不愿意。
“这样是不是有幽会的感觉?”池月的唇角扬起微笑,笑容像湖水的涟漪。
寂静的夜,水的月光,悠扬的音乐,以及两个年轻人,确实符合一切幽会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