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薄晋电话的时候, 谢阮还在外面。
他被宋星河敲了一个全家桶,这会儿任劳任怨地付钱伺候爷。
“外面吃饭,”他歪头用肩膀夹着电话,端着餐盘一边往前走一边道, “有事?”
是, 刚放学不久, 谢阮除了吃饭还能干么。薄晋扶额,觉得自有太不冷静了。他深呼吸了下, 笑道:“嗯,是有事, 回来给我发个消息?”
“急吗?”谢阮把全家桶放到宋星河面前,冲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先吃, 不用自, “不然我现在回去?”
“不用。”薄晋打算耽误他吃饭,况且快递还送到, 他回来用, “你吃完再说。”
谢阮胃口彻底被他吊了起来,忍不住:“到底么事啊?”
听出他的好奇, 薄晋轻笑, 但打算现在就他解『惑』,提前透『露』了还叫么惊喜?只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搞么啊,神神秘秘的。
谢阮嘟囔了一句,不过这狗东西还知道笑, 那说明不是坏事。他拉开椅子坐下来:“行吧。”
挂了电话,谢阮要伸手拿个鸡翅,一抬眸, 就对上了宋星河灼灼的视线。
“……”谢阮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好道,“有话说话。”
宋星河就着他这一句,闻言立马放下啃了一半的鸡腿凑过来,八卦道:“你和薄神咋回事啊?”
谢阮咬了口鸡翅,莫名其妙:“么怎么回事?”
“你跟我说实话,我保证不告诉别人,”宋星河几乎要贴上他耳朵了,压抑着心里的兴奋小声道,“你俩么时候好上的?”
到底是他兄弟啊,连薄神都能搞到手,牛批牛批。
“咳咳,”谢阮一口鸡翅卡在嗓子眼,差呛到,“瞎说么,怎么可能?”
谢阮匪夷思:“你从哪得出这个结论的?”
宋星河比他更匪夷思:“你俩牵手、互相送东西,你好几次夜不归宿,现在连查岗电话都有了,但你俩只是纯洁的同学情?”
宋星河冷眼看他:“是你傻还是你觉得我傻?”
谢阮:“……”
事情虽然他都做过,但确实和那面一关系有。
“不是你想的那样,”谢阮垂眸,尽量忽略听到那句“好上了”之后心底掀起的波澜,佯装平静道,“我俩既是同学又是同桌,他这段时间还一直给我辅导,走得近一很常。”
“哦。”宋星河呵呵,“辅导哪面需要牵手?谈恋爱?”
谢阮无语,见实在瞒不过去了,只得小声道:“那次是我恐高了。”
宋星河:“……”
搞半天就这?
他还是不死心,继续道:“那你夜不归宿不是去薄神宿舍了?”
这么可隐瞒的,谢阮承认了:“是啊。”不宋星河再次开口,主动道,“但我是去做题的。”
宋星河见他满脸坦『荡』,有半心虚,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操』!”
“不是,”宋星河无力,“你不是喜欢男的?”
谢阮:“是啊。”
“那那么个薄神整天在你眼前晃,近水楼台的,你就不想把他划拉到自家?”
划拉么划拉,他每天又要忙学习,又要查薄晋的『自杀』的事,哪有心情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谢阮摇了摇头,心实意道:“不想。”
薄晋不知道谢阮和宋星河之间的对话,他现在身心舒畅,看赵才明那满脸褶子都觉得无比顺眼。笑着过去打了声招呼,吓得赵才明差以他是被别的学校挖了墙角,心虚之下才这么热情。
薄晋哭笑不得,再三跟赵才明解释他的有转学意向后,想打电话快递么时候能送到,就接到了温咏的通话请求。
“咏哥。”薄晋一边往校门口的向走,一边接了电话。
反谢阮不在,他干脆直接去传达室快递好了。
“小薄,”电话那边,温咏的声音是一反常态的焦急,“我有份材料在孤儿院盖章,现在马上要用,邮寄来不及了。你帮我过去拿一下,然后再扫描给我。”
薄晋脚步一顿,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咏哥,这已经是今年第二次了。”
“对不住了小薄,”温咏抱歉道,“但我实在办法……”
“你可以让院长出去帮你扫描。”薄晋打断他的话。
温咏说:“院长走不开。”
薄晋不动:“那让院长找个人帮你扫。”
电话那边安静片刻,才响起温咏艰涩的声音:“小薄,你知道我之以改名,就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曾经在那里呆过。”
“那我呢?”薄晋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反道,“你觉得我这个……”他嗤了一声,“我这个情况,院长他们想看到我吗?”
“抱歉。”
两人之间顿时沉默下来。
静了片刻后,薄晋开口道:“这是最后一次。”
薄晋将那根燃的烟放回去,谢阮之前说不想抽二手烟,应该是不喜欢烟味的。他已经忍了很久,不想因这破事功亏一篑。
薄晋淡淡道:“急用的东西就早寄过来,别卡着时间线。”
“谢了小薄,我欠你一次。”
薄晋稀罕那一次?今天这事儿要是换个人,他理都不会理。但温咏不一样,对这个从小就很护着自的哥哥,薄晋还是很宽容的。
他打了辆车,直奔孤儿院而去。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嗤了一声,心想温咏可会赶儿。
上次让他去孤儿院帮忙是数学竞赛前,这次就更不得了了,不但是期末考试,还掐在了他表白前。
全部是关键时间,这特么的……秒表转世么。
孤儿院离世嘉高中不远,打车就是起步价。
看着那道门,薄晋定了定神,才走了进去。
尽管回去的次数不多,但他在孤儿院仍旧是熟脸,保安都知道他的情况,自然不会拦他。因此薄晋顺顺利利到了院长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开着,院长在矮身接水,根看到前面多了个人。
薄晋伸手轻轻敲了下门。
院长抬眸,看到薄晋的那一刹那,她手一抖,杯子砰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能的惊慌过后,就是惊喜。她顾不上捡杯子,快步走过去:“小薄,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上课?”
“来帮咏哥拿材料,”薄晋笑笑,礼貌地垂下眼不看她,不站在她对面,“咏哥跟你说?”
院长一愣:“有。”
薄晋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温咏在搞么?不是说院长时间,以才要自过来么?
想着,院长手机就响了,是温咏的来电。
薄晋下意识抬眼,看到院长虽然极力克制,但仍旧有些不自然的站姿。他笑笑,转过身出了办公室,站到走廊里:“您接电话吧,我着。”
院长鼻子一酸,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好几句。深吸了口,按下接听键。
薄晋无意偷听他们的对话,转身刚要走远一,一个五六十岁的女人忽然急匆匆地跑过来:“院长,有个孩子——”
声音在看到薄晋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
薄晋叫了一声:“冯姨。”
冯姨就是那个薄晋小时候在他耳边念叨铂金值钱的阿姨。
“小薄来了啊。”冯姨下意识挺直后背,理了理自的头发,讪讪道,“找院长有事吧,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哈。”
说完,不薄晋回答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仿佛后面有么洪水猛兽在追一般。
薄晋看着她的背影,良久,扯了下唇角。
他小时候不懂事,觉得记忆力好很厉害,叭叭叭地么都往外说。
小到院长半个月前穿了么颜『色』的衣服、头发哪里被风吹『乱』了,到阿姨叔叔们的囧事。开始家还夸他聪明,但久而久之便察觉到不对了。
到他确诊了超忆症之后,孤儿院里知情的人就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他走了。
这是人之常情,人愿意自的一举一动都被另一个人记下来,仿佛活在摄像机之下一般,一切都无遁形。
薄晋理解,这是他从来不回孤儿院的原因。
知道彼此过得好就足够了,必要出现让家都不自在。
“小薄,”院长拿着份资料走了出来,对他解释道,“你说说你咏哥,中午打电话过来知道院里来了几个新孩子,就以我时间。的是,再怎么时间不差扫描那一会儿啊。他要是再,哪用得着折腾你一趟。”
“事,反我离得近。”薄晋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多想。接过她手上的资料,仍旧抬眼,“那我先走了,下还要回去上晚自习。”
院长来想挽留他,听他这么说立刻改了口:“行,那你回去吧,好好学习。”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以后常回来看看,家……家其实都挺想你的。”
“那是,”薄晋把资料收好,一笑,“人见过我这张脸后能不想我。”
院长来还自刚刚的失态懊恼,听到这话顿时被逗笑了,笑骂了他一句,往他手里塞了个面包才放他走。
离开孤儿院,薄晋去复印店把资料扫描给了温咏,便回了学校。
快递已经到了,小小的白泽吊坠精致又漂亮,凶萌凶萌的,跟谢阮很像。薄晋垂眸看了一会儿,唇边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刚刚在孤儿院变得沉郁的心情好转起来。
其他人怎么躲着他都无谓,至少谢阮是主动靠近他的。
谢阮喜欢他,了打听他小时候的事甚至不惜忍着恐高症过天桥……
越想,薄晋的步子越快,到了最后几乎要跑起来。他想见谢阮,现在就想。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谢阮不在班级。
应该是去上厕了?
薄晋啧了一声,他可不想在洗手间里表白,太有『逼』格了。走近打算孙浩翔,一垂眸发现谢阮常用的那个笔记掉地上了。
薄晋失笑,看出这位小同学有多急了。他弯腰把笔记捡起来,刚准备合上,却在看到上面的内容时骤然顿住了。
写得满满当当的一页纸上,字迹凌『乱』而潦草,但仍旧可以一眼分辨出几个划了下划线的关键字。
“阻止『自杀』”、“抑郁症”(x)、“阳光孤儿院”、“王板的茶餐厅”。
薄晋的手紧了紧。
这是……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