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谢阮加起来,脸皮也没薄晋那么厚。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他实在是受不了了,破罐子破摔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他这不是服软,是在照顾抑郁症患者的情绪!
“没想怎样啊,”薄晋嘴角噙笑,慢悠悠道,“就是被人说肾虚太伤心了,起不来床。”
谢阮:“……”
你说这话的时候要是手臂不那么用力,我还会勉强相信一点。
这个念头刚划过脑海,身后就传来薄晋深深的叹息:“哎!”
挣不开、没办法,谢阮还能怎么办?
不就是说句软话?有什么大不了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你……”谢阮闭了闭眼,小声道,“不肾虚。”
“是吗?”薄晋忍笑,故作惊讶,“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糊弄我呢。”
糊弄个屁!
谢阮恨得牙痒痒,但碍于薄晋的淫-威,还是不得不屈从道:“没,你行,特别行。”
“嗯?”薄晋挑眉,懒懒道,“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一而再再而三,谢阮的脾气也上来了。他红着耳根子,大声道:“你行!你最行!没人比你更行!行了吧?!”
“行,怎么不行。”薄晋闷笑,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道貌岸然道,“倒也不用这么大声,不然被人听到,还以为咱俩昨晚干什么了呢。”
谢阮:“……”
今天谁也别拦他,他要鲨了这个老流氓!
大概是知道自己把人给惹毛了,薄·老流氓·晋这一早上的表现非常好。不仅没让谢阮动手整理内务,连书包都帮他拎了。
谢阮一身轻地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唇角含笑、显然心情极好的薄晋。从宿舍到教学楼这一路,吸引了无数眼球。
不等他们走到教室,论坛上就有了相关帖子。
【啊啊啊啊!爆炸消息!谢阮今天早上是跟薄神一起来的!】
【卧槽!那前几天的贴岂不是真的?!谢阮真的放弃沈行云改追薄神了?】
【我服了,真的服了,学校领导都在想什么?明知道谢阮是什么人,还由着他转到一班缠着薄神,以后不指着薄神出成绩了是吧。】
【我就纳闷了,谢阮一个倒数第一凭什么能去一班?有没有知道谢阮什么家境?平时看着也不像特别有钱的啊。】
【那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说什么,等一个薄神期中成绩吧。】
【同等。】
………………
不止学生爱上学校论坛,老师也不例外。
大清早的没事干都挺闲,可不就要玩手机。
“老孙,”十一班班主任史明睿吃完一个包子,把塑料袋扔进垃圾桶,见孙福安收拾好准备去班级,连忙拿着手机走了过来,“你看看这个帖子。”
论坛上的话虽然不能全信,但还是有一定参考价值的。
“你多注意着点谢阮,他……”似是没找到准确的形容词,史明睿顿了片刻才道,“不是个安分的,别让他带坏了薄晋。”
“什么帖?”孙福安接过手机看了一会儿,不甚在意道,“这帮学生可真会捕风捉影,谢阮跟薄晋是同桌,两个人走得近一些很正常。”
“你还给两人安排了同桌?”史明睿惊讶。
他就不信孙福安不知道谢阮那些累累的前科。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放心地让他跟薄晋坐一块儿,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有恃无恐。
面对史明睿的不敢置信,孙福安显得十分淡定:“嗯,薄晋成绩好,可以帮帮谢阮,两人正好互补。”
其他老师本来正在看热闹,听到这里也坐不住了。尤其是曾经教过谢阮的老师,纷纷开腔帮史明睿。
“孙老师你就是把有些学生想得太好了,有一说一,我教了这么多年学,从没见过谢阮这么混不吝的。”
“听我的,赶紧把薄晋跟谢阮调开。学校就指着他拿成绩了,万一出问题了可不是小事。”
“孙老师你别不信邪,谢阮我知道,他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学习上。”
………………
老师们你一言我一语,越说孙福安眉头蹙得越紧。他是不知道这些老师为什么会对谢阮印象这么差,至少从他接触的这段时间看,他觉得谢阮是个难得的好学生。
学习态度认真,还肯下功夫。
这种学生都叫混不吝,那就没有乖学生了。
而且说什么谢阮带坏薄晋,就薄晋那个德行,他还怕薄晋带坏谢阮呢。
孙福安摆了摆手,打断了其他老师的劝说:“我心里有数。”
说完,拎着他那杯胖大海头也不回地出门了。
史明睿摇摇头,无奈地对旁边的一个老师道:“孙老师这性格可真是……”
另一个老师切了一声,显然平日里就跟孙福安不对付:“等着吧,以后有他后悔的时候。”
“也是。”
孙福安没直接进教室,而是站在后门的小窗口处看了会儿。
一班同学虽然活泼,但总体上来说还是很自律的。放眼望去基本都在低头学习,很少有搞小动作的。
孙福安重点观察了一下谢阮。他似乎是在做题,手一直在动,从始至终都没抬头。孙福安满意地点点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谢阮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班主任的重点观察对象,早自习时间很短,不适合用来做整套卷子。他就挑了两篇英语完形填空来做,做完后对了下答案,发现居然对了不少。
虽然在成绩好的人眼里仍旧不够看,但对刚开始认真学习的他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下课铃响起,谢阮放下笔,拿着水杯去前面接水。迎面碰到的同学都纷纷主动跟他打招呼,不是一般的热情。
谢阮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自从停电那次后,这些同学对自己的态度就变了。一开始完全拿他当空气,现在则是另一个极端……
他应了两声,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又折了回来。矮身从桌洞里把那包枸杞掏出来,扔给薄晋:“每天喝一次。”
还没忘这出呢。
薄晋失笑,接过那包枸杞子抓了几粒放进杯子里,点头答应:“行。”
黑色的干枸杞落在杯底,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顿时便吸引了坐在后面的贺明杰的注意力。
“呦,薄哥,”贺明杰吊儿郎当地翘起腿,揶揄地看向薄晋,“又喝枸杞水呢?”
他昨天听孙浩翔说这个事的时候,差点没当场笑死。
只不过胆子到底还是没那么大,敢当面调侃薄晋。
但今天不一样了!
被迫认了四十六个爹后,他已经变成了钮钴禄贺明杰!
贺明杰咧着嘴,贱兮兮道:“你肾怎么了?说出来兄弟帮忙参谋一下啊。”
他那点心思都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了,薄晋哪里看不出来。他嗤了一声放下杯子,懒懒道:“用不着。”
“怎么还讳疾忌医了,”贺明杰不懂见好就收的道理,自觉占了上风,继续调侃道,“你就别装了,我们都知道了。”
“谁跟你装了?”薄晋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肾好着呢,不信问谢阮。”
老畜生不做人,到了这个时候还拖无辜人下水。
贺明杰撇撇嘴:“跟人家谢阮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薄晋勾唇,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他昨晚在我宿舍,他能证明。”
哐当一声,贺明杰的椅子前腿重重砸在了地上。
孙浩翔吓得硬生生打了个嗝。
正在写字的潘宇手一抖,在纸上划出了长长一道斜线。
艹啊,这什么情况?!
他们单知道昨晚两人睡一个宿舍,但不知道这睡不是静态的,而是动态的、还需要隔音那种啊!!
接水回来不小心听了全程的谢阮:“……”
谢阮砰地一声把水杯放到桌面上,慢慢转向薄晋,一字一句道:“你再给我说一遍?”
“怎么,我说错了?”薄晋伸着一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哼笑,“我肾到底虚不虚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谢阮确实清楚,这就是一包黑枸杞引起的乌龙。
但是……
谢阮想起他刚才那个引人误会的口吻,牙顿时痒了。他凭什么帮忙澄清,反正被传肾虚的人又不是他!
见状,一直留意他表情的薄晋笑了。
谢阮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薄晋就凑到他耳边道:“我清清白白一个人,因为你被安上了一个肾虚的名头。要么,你出面帮我澄清,要么……”
薄晋看着谢阮的眼睛,微笑:“我就只能去天台自闭了。”
骤然被掐住死穴的谢阮:“……”
“嗯?”
谢阮闭了闭眼:“我去!”
不就是说句话的事儿吗?他干了!
谢阮转头看向贺明杰,面无表情,音调机械,宛若一个工具人:“他肾很好,特别好,不虚。枸杞是我买给他治疗失眠的。”
顿了顿,骤然拔高主题:“你们要做到不信谣不传谣,共建文明实验一班。”
贺明杰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说话都有些磕巴:“好、好的。”
很好,就到此为止吧,谢阮松了口气。为同桌澄清肾虚问题什么的,他是真的不想干啊!
然而他这口气还是松得太早了。
谢阮低估了薄晋在班上的人缘,也低估了人的八卦心。这一天,有无数人明里暗里地过来打听薄晋的肾。
每到这种时候,薄晋就会老神在在地一边喝枸杞水,一边把他推出去解释。
以至于谢阮被迫说了无数次“他肾很好”、“一点不虚”,到了最后,人都麻了。
晚上回去后心累得不行,破天荒没有学习,匆匆洗了澡就爬上了床。
宋星河还以为他是学习累到了,在心里感叹一句真拼,自觉插上耳机不去吵他。
一局游戏结束,宋星河满足地放下手机,准备去洗把脸睡觉。路过谢阮床铺的时候,忽然听到他在说梦话。
宋星河觉得挺稀奇,轻手轻脚地凑了过去。
就见谢阮闭着眼睛,嘴里正不停地喃喃:“……你行……你最行……肾最好……”
宋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