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晚上,她一直裹着被子缩做一团,很奇怪的,不管生病还是没生病,她都习惯靠着墙壁睡觉。现在整个季节还好,要是到了冬天,墙壁很凉,她也要这么靠着睡嘛?
她断断续续的做着噩梦,每次都把顾长欢吵醒,每次的呓语声都不同,有‘滚开’‘救命’‘别碰我’‘好害怕,快来人’等等。
顾长欢开始以为他只是在做噩梦,后来却觉得情形不对,她的眉头一直紧锁着,处于恐慌状态,他想把人搂在怀里去安抚,她却会本能的攻击。
很不寻常,想到前几次被她攻击过的经历,还有刚才丫鬟帮她换衣服的情形,顾长欢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不习惯有人靠近她,包括男人和女人?也怀疑她之前是不是有发生过什么事,所以潜意识对去碰触她的人带着防备和警戒?
“王妃啊,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顾长欢侧身躺着,瞅着快被棉被淹没的小人儿。
晚上被喂了两次药,裹着被子捂了一整夜,出了一身的汗,翌日醒来,夏玲玲轻松多了。
她懒的睁开眼,一只小手从棉被里伸出来,把贴在脖子上的湿发拉开铺到枕头上,唔,脖子舒服多了,她张嘴打了个哈欠,动了动身子,准备再睡一小会儿。
“小懒猫,吃点东西再睡吧!”吃过早饭,去书房处理过紧要的公事后,他一回到卧房,正好看到她爱困的模样。
她的脸贴在被子上蹭了蹭,然后唇角勾起,发出满足的喟叹声,这模样,十足一只慵懒的小猫。
有人在耳边制造噪音,夏玲玲不悦的皱起眉头,手扯着被子把头蒙起来,可下一秒,被子被掀开,她霍的睁开眼,瞅着站在床前手拿折扇抵着下巴,两眼直盯着她看的顾长欢。
小懒猫?是在叫她吗,不是小鸡仔吗,什么时候又换新绰号了?笑的好奇怪,他在打什么主意?
看她精神还不错,顾长欢笑着点点头,“起来吃点东西,然后把药喝了!”
喝药?她舔舔嘴唇,一股药味在口腔内散开来,原来不是做梦,昨晚她真的有喝药。
“怎么,还不舒服吗?”他早起时,摸过她的额头,已经退烧了。
夏玲玲摇头,除了没力气外,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昨是他找的大夫吗?他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昨晚烧的迷迷糊糊的,有些零星的片段,似真似假的,她分的不大清楚。
“我很好。”她扶着床头坐起来,呼,身上酸痛,好无力啊,贴身的单衣都湿透了,她需要换套干净的,“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好冷淡的口气,而且连声谢谢都没有!昨晚为了照顾她,他可是几乎没合眼的,这没良心的女人,真会伤他的心。
“知道了。”顾长欢语气不善,跺着步子离去。
莫名其妙,他生什么气啊?
吃了稀粥,喝过药,夏玲玲又躺回床上,在梦儿帮她掖好被子离去时,夏玲玲叫住她,“梦儿,昨晚谁帮我换的衣服?”
刚换衣服时,发现不是昨晚穿的那件肚兜,她心里犯了膈应。
梦儿答:“是奴婢换的,王妃发烧,出了好多汗,王爷就吩咐奴婢帮王妃换了贴身衣物。”
“哦,没事了,出去吧!”还好不是他,这下就安心了。
梦儿退着出去,可到门口时却停下,往前迈了一步后停步,右脚尖向前迈出,还没着地又缩回去,反反复复好几次,牙齿咬着下嘴唇,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却又想开口,犹犹豫豫的站在原地良久,久到连夏玲玲都看不下去,“有事?”
她一开口,梦儿垂下头,下了重大决心似的握了握拳头,然后紧走几步上前,在夏玲玲诧异的目光中跪在床前,“王妃,奴婢求您,让柔儿回来吧,不要把她赶出王府。”
夏玲玲不知昨晚发生什么事,所以好奇道,“什么事你说清楚,别没头没尾的。”
她说话不大热络,且又直接,梦儿不习惯,还以为惹王妃生气了,一时紧张的结巴起来,“昨晚王妃发烧……柔儿偷懒,王爷生气了就把柔儿撵走了……”
“停!”夏玲玲把话打断,想了想,把她说过的话组织起来,“昨天柔儿值夜偷懒去,我发烧没人发现,所以王爷回来后和生气,就把柔儿撵走了,是这样吗?”
梦儿连连应声,“是是是,王妃,柔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让她回来吧!”
怪不得早上没看到柔儿进来伺候,全靠梦儿一个人忙里忙外,可是,纤云呢?
得到确认后,夏玲玲有些震惊!顾长欢因为她把丫鬟撵出去了?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
“你去求王爷吧,这事儿我管不了!”不管是不是因为她,这都是顾长欢的决定,她不想干涉。
“可是可是……王爷,王妃,奴婢求您了!”她不敢求王爷,这才来找王妃的,可现在看来,王妃压根不想管,“柔儿家里穷,爹娘身体不好,还有弟妹要养,没了王府的差事,她一家人要饿死了。”
这是在哭穷,让她心软,可怜她吗?哼,她不是那种同情心泛滥的人,又没有好处的事她才不去做。
再说了,既然知道这份差事的重要性,为什么不认真做?这是她活该,咎由自取,没什么好说的。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夏玲玲阖上眼,不再看跪在地上祈求的梦儿。
王妃没答应,梦儿就不起来,就那么跪在床前。
半晌,顾长欢要出门一趟,出门前他又转回院子去看那个不给他好脸色看的夏玲玲。
一脚迈进去,就看到这奇怪的情景!她躺在床上沉沉的睡着,丫鬟低着头跪在床前。
这丫鬟做错了事?她这是在罚跪吗?王府可没这规矩。
“王,王爷!”见到顾长欢,梦儿赶紧行礼,可跪的时间太长,她的双腿都麻掉了,挪动身子面对他行礼时,差点跌坐在地上。
顾长欢纳闷道:“做错事了,罚跪?”
梦儿犹豫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听到说话声被惊醒的夏玲玲道:“她在求我向你求情饶了昨天被赶出来的丫鬟。”
“王妃不答应,所以她就跪着不起来?”听她还真的哼一声,顾长欢摇头咂舌,这女人好狠的心!
看梦儿,身子都有些不稳,该是跪了很长时间,他瞧着都有些心疼,她却竟然不为所动!
啧啧啧,最毒妇人心,这话说的一点都不错!
他想了想,莞尔一笑,对着梦儿道,“只要你能说动王妃求本王,本王就让柔儿回来!”
梦儿双眼一亮,心中燃起希望,可一对上王妃那事不关己,请勿打扰的神情,脸又垮下来,可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的好,所以她眼巴巴的看向夏玲玲,可后者却不为多动,一翻身滚到床里侧。
顾长欢无声的笑了,这女人,还真是铁石心肠,不过比那些在他勉强假惺惺装良善的女人有肆意多了。
“下去!”顾长欢挥退丫鬟,大步朝床榻走去,在他还没在床沿坐下时,她猛的翻身过来,满脸的防备。
她直道:“我没那么好心,你省省吧!”
“都说女人的心最软!”怕她攻击过来,顾长欢在床沿坐下后也不敢太过靠近她,“难不成王妃是例外,长着铁石心肠?”
夏玲玲毫不迟疑的点头,“对,我就是铁石心肠,所以,别指望我开口求你!”
顾长欢连连摇头,“你怎么不是个哑巴!”这小嘴,真是让他又气又无奈,可是,也就是多了这张嘴,他的生活才没那么无聊。
“呵呵,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夏玲玲干笑两声,拉着被子蒙住头,打定主意不再搭理他。
顾长欢也不自讨没趣,说道,“在家好好休息,别出来乱跑,对了,听说是有人推你落水的,你可记得当时的情形?”
在准备离去时,他突然想起重要的事还没问,“敢动王府的人,本王可要好好查查!”
他说话的口气并不强硬,可却没人可以质疑他誓不罢休的决心,可夏玲玲有自己的打算,所以选择越隐瞒,“不记得,我坐在河边,那人是从后面推我的。”
顾长欢又问:“救你的那人呢?穿什么衣服,长相,身高?”
夏玲玲想起了萧紫阳,可还是摇头说,“我当时吓坏了,只顾着害怕,什么都没留意!”
吓坏了?顾长欢挑眉,这话别人信,他可不信,不过她不想说,他也不逼问,“那好,你休息吧,本王还有事。”
顾长欢离开后,夏玲玲又睡了一觉,直到午饭时间才醒来,简单吃了些东西,让丫鬟搬了椅子在院里晒太阳。
这身子的体质不好,经常会发烧感冒,不过倒不严重,每次休息个两三天就能恢复,她想过多做运动锻炼身体的,可又不是喜动的人。
就像此刻,坐在宁静的院子里,晒着暖烘烘的太阳,听着风吹树叶沙沙作响声,还有鸟叫声,虫鸣声……她就觉得很惬意。
突然,她又想起昨天下午在萧家小院的时光,想起萧紫阳拿刀剁野菜喂鸡,帮萧大娘轻轻捏腿,还有做沾片子的情形。
他有一双温柔勤劳的的手,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莫名的,她突然很想握住那双手,感受一下是否和感觉中一样的踏实!
早上去看大嫂,被大哥撵了出来,说她太吵会打扰人休息,顾长乐只好去了书铺,这不回府吃过午饭就往茗香院跑。
“大嫂!”一进院子,就看到晒太阳的夏玲玲,她小跑过去,“大嫂,你病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