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等等,我和你一起去。”顾长欢迅速扒完饭,喝了两口汤,抬起袖子抹嘴,“好了,走吧。”
除了找萧紫阳外,夏玲玲还要找其他人谈事情,长乐不适宜在场,夏玲玲眼珠子一转,说,“长乐,你大哥说铺子是我们两人开的,不用眼用王府的钱,所以支出是三百两,我们要还回去。”
“什么?”顾长乐闻之一愕,两只眼睁的圆圆的,“还钱?”
夏玲玲点头,“是啊,每人还到账上一百五十两。”
“这……大哥太过分了!”顾长乐龇牙咧嘴的,一巴掌拍在桌上,差点把碗筷震下来,“哼,我找他去!”
说着,她扭头就走,风风火火的,还真是单纯的可爱。
田卓阳捧着饭碗,抬眸瞅着王妃,王妃好狡猾,好像狐狸啊!
夏玲玲低头,瞧着发傻的田卓阳,吩咐道:“好好看着书铺,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来到全书阁,萧紫阳尚未到,夏玲玲找到管事张海,要求见书斋的大掌柜。
“这位公子,有事和在下说就行。”大掌柜岂是说见就见的,张海不清楚是何事,自是先把人拦下问分明。
夏玲玲犹豫片刻,从手抄书里抽出一张纸,“请帮忙转交给大掌柜。”
张海打开一看,神色一愕,赶紧把纸张折上,试探的问道:“请问公子这是何意?”
夏玲玲盈盈一笑,“张管事,在下是来寻求合作的。”
张海心一惊,但还是神色如常道:“公子说笑了,我们全书阁做的可都是正经生意。”
“我这也是正经生意。”不被人信服,夏玲玲也不生气,认真说,“张管事,在下是诚心找人合作的,请慎重考虑。”
张管事有片刻的犹豫,但还是拒绝道:“公子,您找错地方了。”
无视他的拒绝,夏玲玲不放弃道,“对错自在人心,您说呢,张管事?呃,萧公子来了,此事你知我知,我找萧公子有事,告辞!”
看到萧紫阳,夏玲玲把那张纸丢给张管事,然后朝萧紫阳走去,张管事拈着薄薄的一张纸,再瞧瞧和萧紫阳说笑着朝后院走去的人,转身朝楼梯走去。
两人来到后院萧紫阳经常抄书房间,室内清洁简单,仅仅一桌一椅,桌上放着文房四宝和镇纸。
“公子请坐!”萧紫阳把唯一的位置让给夏玲玲。
“不用,几句话而已,费不了多少时间。”一站一坐,一高一矮,讲话太有距离感,“我也不拐弯抹角,就直说了。”
夏玲玲把从书铺带来的几本书,包括他手抄的那两本,摆在桌上,“公子的手抄书页面整洁,字体工整,我很喜欢,所以前来请公子抄书,每两页一文钱,萧公子意下如何?”
两页一文?乍闻之下,萧紫阳错愕不已,好高的价格!“公子说笑了,在下受不起。”
萧紫阳是个踏实的人,一份劳动一份收获,不属于自己的部分,或者高于自身价值的,他分文不取。
萧紫阳在全书阁抄一本百页厚的书也就二三十文,她开出这么高的价格,他不为所动,让她有点意外。
“没说笑,我很认真。”夏玲玲把书摊开,点着上面的书名,“我和朋友合开的书铺,专卖此类书籍。”
《湘西情》,《东厢记》,《小窗幽事》等等,看清上面的书名,萧紫阳微微蹙眉,“阁下还是请回吧!”这些都是才子佳人的书,专卖给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所以他不得不怀疑他想借他的名字搞嘘头,哄抬价格,赚取利润。
“萧公子莫急,请听我说完。”瞧出他眼底毫不掩饰的反感,夏玲玲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这些书是从附近各个县城搜集而来,着实费了不少时间,金钱和精力,加上都是单本,高价售出绝非难事,但这样的话只能获得一次利润,不符合我长久获利的初衷,可如果要大量印刷,投入的成本太高,所以思索一番后,才决定请人抄书。”
这番话,夏玲玲说的冠冕堂皇,毫无愧疚之色,萧紫阳也信了八九分,“可是,公子为何找上我?”
“我说过,你的页面整洁,字体工整。”说着她笑了,“我想全书阁的管事也认同这一点。”
的确如此,和他一起抄书的几个同窗,字迹太过潦草的,都被张管事打发走了,可是,他还是有顾虑。
“放心,不会打出萧公子的名号。”夏玲玲保证着,言下之意,要是别人认出来是别人的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萧紫阳心动了,来年春试,上京需要不少盘缠,他要是接下差事,就能多攒些钱,“只是,公子给的条件太好,在下受之不恭!”
真有原则!这样的人很顽固,却顽固的令夏玲玲心生钦佩。
夏玲玲摆摆手,说:“这是应得的,比起印刷投入的本钱,你帮我省了不少钱,那个,要是你过意不去的话,就勤奋些,多抄几本书吧!”
这样的理由,还真是让人无法拒绝!萧紫阳没再犹豫,终于点头接下这差事。
不过,他真的失礼了,聊了这么久,还不知对方姓啥名啥,“请问公子如何称呼?”
“夏……”她差点说出真名字,想到自己是男装,想到顾长欢警告她不许做出有损王府名誉的事,她话音一转,道,“夏公子,称我夏公子就好,萧公子把书抄好送到红袖添香书铺,会有人付钱。”
报过地址,夏玲玲没多做打扰,和萧公子就此别过。
穿过后院,她推门走进书斋,刚走了两步,就被张海叫住,“公子,我家掌柜有请!”
夏玲玲颔首一笑,跟着张海来到三楼最偏僻的房间,推门请她进去后,张海阖上门。
室内临窗的位置是一矮榻,榻上摆着方桌,上面布着黑白棋子,黑衣男子跪坐其上,垂下的黑发遮住半张脸,手执白子定格在空中,动也不动,宛若一尊雕像。
男子不开口,夏玲玲也不说话,双手负在身后,看到墙壁上挂着的鲤鱼戏莲图,轻声的走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有一盏茶时间,又或许是一炷香时间,棋子落盘的清脆声响起,夏玲玲转身看过去,明镜堂也正好偏头,不期然的,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他或许看清了她的脸,但夏玲玲确定自己只看到对方的眼睛。
明镜堂淡淡的瞥她一眼,然后执起一枚黑子,清冷的嗓音响起,“怎么找到这里的?”
夏玲玲答:“走来的。”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但这样的答案,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明镜堂笑了,“下棋吧!”
“不会!”黑白子她会下,但只到初级水平,硬着头皮上阵,不如直接拒绝。
“这次倒坦率!”手中的黑字落下,他慢慢端起窗台上茶杯,优雅的品尝,片刻后,他放下茶杯,然后道:“你是萧紫阳的朋友?”
“认识。”加上今天,也才见过三次面,称不上朋友。
“如果是他的朋友,倒是值得信任的。”
“此事无关他人,你知我知张管事知,仅此而已。”夏玲玲承认,她用了点小心思,张管事不信任他,她就故意和萧紫阳说笑,装作很熟稔的样子,萧紫阳是值得信任的,如果是他的朋友,或许能行些方便。
不过,这人看着不好糊弄,该是骗不过他的。
明镜堂又问:“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本来还想还知道,可她这么一问,夏玲玲的好奇心全部消失,知道太多没好处,这点她懂的。
明镜堂笑了,是那种不带情绪的笑,只是那么笑着,“你很聪明。”
夏玲玲不说话,一笑了之,而在看到他突然转头过来时,她也转头过去,继续盯着鲤鱼戏莲图看。
“说吧,你的条件?”
“价格视情况而定,月中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夏玲玲停顿一下,继续道:“付五百两定金,现在就要。”
“好!”没有犹豫,明镜堂爽快答应,一击掌,门从外面推开,张海进来。
夏玲玲没做停留,视线看着地面往外走,“两位,我在楼下等着。”
待他离开后,张海恭敬道:“主子,这人信的过吗?”
明镜堂浅笑,“信一次又何妨!”
半盏茶的功夫,张海从楼上下来,交给她五百两银票,拈着薄薄的,毫无重量的一张纸,夏玲玲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有点雀跃,终于有钱了;也有点紧张,这可是非法收入,万一……算了,不想了,那书斋多年屹立不倒,定是有靠山,她只要关心有钱拿就好,其他的都靠边闪吧!
一间用粉色彩绸装饰的房间里,一穿嫩黄色衣衫的女子坐在古筝后,芊芊玉指轻轻撩拨着,偶尔抬眸瞧一眼坐在桌前饮酒的男人。
顾长欢闷不作声的饮酒,心思全被昨晚发生的事占据。
他是不是过分了?是不是不该开那样的玩笑?
她气的不轻,握着剪刀戳的那么用力,紫檀木做的梳妆台都戳出大洞来。她整晚都没睡着,不知有没有补眠?这一天都快过去了,不知气消了没?
他今晚要不要回家住?唉,她一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的,好吧,平时也没过好脸色,永远是冷冰冰的,即使笑,也是应付了事。
真是,还从没这么不招人待见过,他的男人自尊,有点受挫啊!
“咳咳……咳……”乍起的咳嗽声,打断顾长欢飘远的深思,看绿袖只着一身黄色的单衣,他不悦的挑眉,“怎么不加件衣服?”
夏玲玲也有黄色的衣服,不过自他叫她小鸡仔后,她就没再穿过了,她穿黄色挺好看的,以后都不穿的话,太可惜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