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坐这儿吧!”她手一指,柔儿把垫子放在回廊的廊椅上,然后给她穿上披风,真是金秋十月,回廊里凉飕飕的,她找的这处有阳光,照的人暖洋洋的,倒是挺惬意。坐靠在扶栏上,她瞧着水里的鱼,“去给我找些鱼食来!”
交代梦儿照顾王妃后,柔儿小跑着离开,不多时手上捧着陶瓷小罐回来,见她回来,梦儿就去厨房取茶水和点心。
她懒洋洋的瞧着水池里的鱼,手捏一小把鱼食,随手一撒,看鱼儿拥挤在一起抢食。
这一天天的,日子过的可真快,转眼间炎热的夏季过去,秋季远去,冬季就要到来!上一年这个时候她在做什么呢?她认真的想着。
“这池子里的鱼能吃吗?”
柔儿道:“可以,不过没人捕过,都是固定小贩送来的。”
“去找鱼竿,我要钓鱼!”怀孕后,这儿不能去那儿不能去,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动辄得咎弄的王府上下不得安宁,不得已,本来安静的她更加的安静,可好什么都不做,每日好烦闷。
“是王妃,待会儿梦儿回来奴婢就去拿!”
“这里有刘妈妈在,没事的。”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和婆子,排场很的,弄的出巡般,这让她不习惯。
柔儿不好反驳说不放心她身边留一人,好像不信任刘妈妈般,只得无奈的对刘妈叮嘱再三,这才离去。
夏玲玲淡淡的看一眼刘妈妈,继续撒鱼食,看鱼儿相争,“刘妈妈,什么事?”她是老实人,有什么事藏不住,都写在脸上,看她从午后出现就心神不安,而且每次看到她眼神都闪烁,欲言又止却又胆小的不敢说出来的样子。
刘妈妈皱着一张脸,嘴巴一张一合的,要说不说的纠结模样,夏玲玲也不催促,直靠在扶栏上往下看水池里的鱼儿。
纠结了很久,久到夏玲玲以为她没勇气开口时,刘妈妈说道,“王妃,老奴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她笑了,“你要是觉得有必要就说,要是没必要就不说。”
她这一说,刘妈妈心里更乱,不确定要不要说出来。恰在这时,柔儿找了鱼竿和鱼饵回来,刘妈妈的话打住,默不作声的站在旁边。
钓了五六条鱼,挑了两条大的让柔儿送去厨房,其他的又放回了水池,太阳已西斜,即使坐在阳光下已不觉有暖意。
她起身要准备回房时,顾长欢穿过游廊朝她走来,回廊里凉飕飕的,他都禁不住打哆嗦,他责备道,“你可是有孕在身,坐在这儿,受凉怎么办!”
说话间,顾长欢走到她跟前,看了刘妈妈一眼,刘妈妈似乎做了错事被逮到般,立即心虚的低下头,躲避他的视线。
夏玲玲不着痕迹的把两人的反应收入眼底,然后装做什么都没看见,扶着顾长欢伸过来的手起身,“刚阳光挺暖和的,转眼间就凉了。”
“天凉了,还是少在外面走。”把她披风弄好,牵着她在回廊里慢慢走,“下午都做什么了?”
“钓鱼,我让厨房做鲤鱼培面。”
“豫菜名菜,不错,可不是闻不得鱼腥吗?”
“是啊,可突然想吃了,不管了,能不能吃先做了再说。你呢,事情都忙完了?”
“没,明儿要继续,抱歉,这两天没时间陪你。”月底和月初最忙,以前她会帮忙处理些事情,着实让他轻松不少。现在有了身孕,不想她劳累,只能一人承担了。
“账本我帮你处理吧,老是什么都不做,好无聊啊!”
以前她和他同去书房处理事务,出门去商铺巡查,或者去书铺小坐,可现在这些统统被禁止,不是王府家的媳妇比别家娇贵,只因她身材娇小柔弱,连大夫都为她身体担忧,就怕一不小心保不住。所以大家都紧张兮兮。
顾长欢想了想,终于点头,“可以,不过不能累着自己,要知道你现在不是一人。”
“我知道,我会有分寸的。”
两人边说边朝茗香院走,不经意间,夏玲玲总是留意刘妈妈和顾长欢的神色,刘妈妈跟后面,直低头看地上,顾长欢嘴角挂着笑,可那笑总觉得不似平常真实。
那天的争吵,谁都没再提起,可夏玲玲感觉的到,他不提是不想她太多激动,伤害到肚里的孩子,所以就把那件事压在心底。他总是在她看不到的时候,脸上露出那种哀伤的神色,当她看过去时,他又会换上另一种表情。
她不喜欢这样,她想等不到把孙闻玉解决掉,就该提前把她的;来历说清楚,告诉他介意的那个男人永远比不过他!
可是,他总是逃避,总是不肯面对这个话题!
“娘子,小心脚下!”不知何时,已走到卧房门口,顾长欢提醒她抬脚跨过门槛,“别发呆,抬脚。”
“哦。”她赶紧收回心思,专心看脚下的路。
顾长乐风尘仆仆的回到家中,不顾身体的疲惫,直奔老王妃院质问解除婚约的事。
夏玲玲待在房间一直没出去,房里的丫鬟把从外面听来的消息告诉她,说是郡主不相信姑爷是那样的人,非要找人问清楚,被老王妃训斥了一顿,并把她关在家里,没允许不得往外乱跑。
柔儿说完这话,不禁摇头撇嘴,“这郡主魔障了,大家这是为她好,可她却什么都听不进去,辜负了大家的苦心。”
闻言,夏玲玲抿嘴笑了笑,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说的就是目前这状况吧!
“今日初几?”
“初八,王妃刚问过奴婢。”
“啧,我忘了。”最近记性好像变坏了,老是心不在焉的,无法集中精力,“去给我拿本书来!”
顾长欢端着一碗乌黑黑的药走进屋里,看她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双眸半眯,不知是在前面还是发呆,他走过去,轻轻的开口,“玲玲,把药喝了。”
缓了片刻,她才睁开眼,好浓的药味,呛的她鼻子难受,“这药喝多久?”
“明日大夫把脉,看他怎么说,乖,把药喝了,这里有梅子糖。”他柔声诱哄着,一天三顿看她喝这种苦如黄连的药,他好心疼,可为了她的身体好,这也没办法。
她撇嘴,先拈一颗糖吃下后,这才端起药碗,一饮而尽,顾长欢赶紧把糖塞到她嘴里,然后才用手帕擦逸出嘴角的药汁。
“大哥,大哥……”顾长乐一阵风的刮进茗香院,也没敲门,转眼就来到两人跟前,她盯着躺在椅子上的夏玲玲,视线从她脸上慢慢的移到小腹,在上面停留片刻后才看顾长欢,“大哥,我有事和你说!”
对她的不礼貌,顾长欢不悦的挑眉,“长乐,你越大越没规矩了。”
顾长欢仰着小脸,睨着夏玲玲,不情不愿的开口,“大嫂,恭喜你,终于有了大哥的孩子。”
她语带嘲讽,令顾长欢的眉头蹙的更紧,冷硬道,“顾长乐,注意你的修养,你看看你,有郡主的样子吗?”
身上的衣服脏乱,脚上绣花鞋沾了泥土,发髻有些散乱,碎发一缕缕的耷拉下来,因急促奔跑额头出了很多汗,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在脸上留下一道道的痕迹。
这又脏又乱的样子,哪里像个郡主!
“我就是这样啊,你看不顺眼不要看。”她不服气的反驳,鼻孔里不停的哼哼着,“我有事找你。”
顾长欢看到她这样子真的很头疼,不耐烦道,“说吧,什么事?”
“我们出去说。”她防备的瞅着夏玲玲,各中意思再明白不过。
“要说就说,不说出去。”他如此呵斥道,可转头看夏玲玲时,垂眸间缱绻缠绵,道不尽的柔情蜜意,这差别之大,令人瞠目结舌。
顾长乐起的直跺脚,“大哥,我是你亲妹妹,这么多天不见,你对我怎么这个态度!”
夏玲玲不喜欢顾长乐的无礼和冲撞,但情绪上没有表现出来,仅是轻轻扯动顾长欢的袖子,“你去吧,我困了,上床睡会儿!”
“又困了?”一天十二个时辰,她要睡**个时辰,大夫说孕妇嗜睡正常,可她这时间也太长了,不行,待会儿还是问问大夫,看他怎么说,“我扶你上床,小心点。”
顾长乐撅着嘴,小生嘟囔着,“又不是瓷娃娃,这么娇贵!”
扶她在床上躺好,掖好被子,喊来侯在外面的丫鬟和婆子,叮嘱她们照顾好王妃后,顾长欢这才对顾长乐冷声道,“不是有事要说,走吧!”
“大嫂,你好好休息,我和大哥说正经事去了。”不冷不热的扔下这句话,顾长乐离去。
顾长乐的话侯在外面的人听的清清楚楚,夏玲玲阖上眼,半醒半睡间,听到柔儿埋怨,“郡主怎么这样,对王妃太没礼貌了。”
梦儿嘘了一声,提醒她,“别说了,王妃正睡觉,不要吵着了。”
房间又安静下来,不久之后,夏玲玲进入梦乡。
顾长欢带着顾长乐来到茗香院西厢的小厅里,他随便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找我什么事,说吧?”
“大哥,我可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能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她不满的抱怨,“自从有了那女人,你就对我不好了,和她比起来,我连根草都比不上,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说什么你都当放屁。”
顾长欢嘴角直抽筋,训斥道:“长乐,你说话文雅一点,你看看你,成何体统,赶明儿找个先生,好好的教你规矩。”
她撅着嘴,气呼呼的在他对面坐下,两眼瞪的如牛铃,小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看样子气的不轻。
“说吧,有什么事?”
她这才想起来,来找大哥是为别的事,暂把心头的不满抛到一旁,她问起孙闻玉的事,“大哥,你告诉我,孙大哥真的找花娘,还和……男人在一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