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是官妓，我的外公是曾经的刑部尚书因为犯事丢了性命。她也因此沦落风尘。”
“江学士不否认。”
“这本就是事实，我必须接受。”
他的坦然反而让别个人无所适从。别人已不能用他的出身来嘲笑他，因为他接受，从容面对。
“江燕语你可知道娼妓和犯官之后都不能参加科举。”
“我姓江是随母姓但我是江家外戚并不是内亲更何况我外公的罪还没有到诛连三族吧。至于我的母亲她早已脱了籍她早就不是了。”
“江学士你的母亲毫无节操你却在这里不知羞耻惶惶而言不知避让！”
“她做哪行是朝庭决定的她一个弱女子哪能反抗对于这种无能为力的事情我要怎么羞耻？哦！你是说我们为什么没有去死是吧。死这东西很需要勇气的。”
“江映月在江南自号桃花娘子贪恋风月与众多轻浮文人相交甚密。她本是水性杨花但颇具才气下官任杭州知府时爱其才允她脱籍但终非良家。今日见其子亦不知节义为何物终是教化难改。”
“周大人你今年四十多岁了吧？你想死吗？”
“你什么意思？。”
“周大人是个有操守的人吗？”
“本官虽不敢以君子居但必定是个有德行有气守重操守的人。”
“那你刚才为什么连真话都不敢说？
“你胡说什么？”周大人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他的脸已变成了猪肝。
“当初你任杭州知府时桃花娘子请去籍你不同意，有人劝你说：桃花娘子心性坚烈落籍江南十余载只与文人相交而于相交者每每和以诗文止于杯酒这种女子当从其志。周大人您说了什么？做了婊子还想立贞洁牌坊！仗着几分才气不把人放在眼里每每侍宴都忸怩作态我偏要叫她在这酒色泥潭里不得翻身。”
“这是你与乡绅说的话没错吧。他与万花楼的豆蔻好说给了豆蔻然后我去找了你。我是拿剑逼着你给家母脱的籍。你为什么不说实话呢？诚也种美德你这么有德行的人怎么没有呢？你这种有操守的人怎么别人拿剑指着你就让步呢，君子当威武不曲你当时为何不以死相争呢？你真不小心让你的节操掉了一地。我给你这机会让您把您的节操捡起来吧！你现在一头撞死如何。”
“人固有一死……”
“或轻于鸿毛或重天泰山，我这种做大事的人怎么能死呢？是吧。”江燕语忍不住狂笑起来
“你们不想死多的是大义别人不想死就是不知羞耻是吧。”
“周子节周大人你的父亲是娼妇所生吧。”
“你胡说些什么？”
“你认是不认？你再不认我就杀了你。这虽是天子朝堂但要取你性命也不过在我覆手之间。”
江燕语逼视着他目光如剑。他还在权衡。
“我只数三声。”
一
他见过那少年使剑
二
他做的出来。
三
“我父亲是娼妇所生。”没有谁想死！如果有机会活着谁都不会放弃活下去的机会。
“周大人你的祖母是官宦人家的闺秀你怎么能跟着我胡说八道呢？”杀气在他的笑容里消散。
“我怎么敢杀人？还是在朝堂之上！我怎么敢？我还不想死你一条烂命也不值得我搭上我自已个。我只是吓吓你。我只是要证明你是个即没德性又没操守更没骨气的烂人而已。”他的笑容看起来那样残酷。“你没有任何资格说我。”
“你你……”周大人背过气去。
“年纪一大把了怎么这么不经事？别人的眼光从我生出来就背着了我都还活的好好的，你不过才被人多看一眼就晕过去了呢？醒醒吧周大人！别装了，一个人真晕过去了被人用脚踩了手指也会醒过来来的。你要在不起来我只好再给你拍拍背了，我要一掌下去你过个十天半个月咳血死了可另怪我。”
周大人并不动，天子横眉众朝臣低头。
江燕语将手掌贴到了周大人的胸口。
周大人开始颤抖却还不肯起来。江燕语暗运内力周大人血气翻涌似已要涌出喉头。
“江燕语杀我！江燕语真个杀我！”周大人跃起惊恐万状。
“周大人记心真不好我不说过了吗我怎敢在朝堂杀人？我也不会因为你这么个烂人搭上我自己。”
“够了，林知事认为此事如何处置才算得当？”
“江燕语行事不合礼法已不容于朝堂当逐之去其功名永不录用。”
“周子节当如何？”
“谪之。”
“还有其它？”
“无，驱此二人朝堂当为清明。”
天子怒：“两个翰林出身的官员竟无德无行至此！可窥今朝中官员底里！周子节九年前先帝进士至江燕语共考三榜废这三榜进士。已带职者废其职。”
“陛下不可！废这三榜进士我朝外放官员去其半，地方官员何人可任？各处政务何人处理？”
“这种无德无行之辈岂可就于朝堂？今秋当开恩科由地方学政举荐学子应试朕当亲自己主持。”
“陛下！十年寒窗苦！恳求陛下对以就职在其职有民望者留之，新入职者给以考量后在计其去留。”江燕语叩头求之。
“准。”
“谢皇上。”他的声音里带着喜悦脸上也带着笑：“还有一件事。”众人侧目，他是在跟皇帝讨价还价吗？
“对臣的处罚是不是太重了？周子节一个没德性的人也只是谪了而臣自己认为比他德性好些只不过做事的方法还不够通达而已。”
“你对林参政的意见不服。”
“永不录用对一个读书人太残酷这是在毁人前程。古时有膑刈之刑而后废改为流放徒役而不从跟本上损其体魄也是为了给人自新的机会。我不明白我犯的错难道就不能改正了吗定要让我永不翻身？”
“细思起来你道也坦白之人甚至不可畏不勇敢而且也还算是有谋略。”
“除了出身不好做人不够通达略过偏激外我并没有太大的毛病。”
“你道清醒。”
“是。”
“很好。小小年纪可以不被他人议论左右且能在如此境地不乱执于已也是难得。再去谏院领个给中事的差吧。看在你自知的份上今天就不罚你了”
“皇上万万不可江燕语行事张狂行为不检如何任的监察他人的给中事之职。此职品极不高但极为重要怎可轻任？”
“林参政，朕倒是认为他清醒不乱很适合这个职位。”
“他为妓女所生怎可立于朝堂给以职事？”
“他的母亲虽为妓却心性坚烈而他出生低微却努力向上他能中探花足以证明他的能力。”
“一个心性坚烈之的女子怎会生出一个只能随母姓的儿子？”他何以不肯放过！“因为我的父亲不勇敢。仅此而以林参政还要再问吗？”
林参政回头，看着那孩子，那孩子眼里分明写着我没错。他的心不禁颤了一下。
“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