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初的一天,和煦的阳光下,土路上掀起一溜尘土,一辆破旧的马车摇摇晃晃,车顶迎风展开的蓝sè小旗写着“平安车行”。
颠簸的马车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终点,这里是黄河岸边的一个渡口,也是丝绸商路的重要渡口,来来往往的商人旅客在此歇脚,渡口渐渐形成一个小镇,马车此时停靠在平安车行的外面,车夫跳下马车,亮起嗓子:“渡口到了,下车咯!”
车里的人依次下来,个个头重脚轻,双脚落在实地上,犹如踩在棉絮上,轻飘飘的,头晕不已。
一个老妇人刚下车没适应,脚一软,差点摔倒,亏得跟在她后面的一个青年眼疾手快,抓住了她。
“大娘,小心些,慢点,”说话的青年,声音文文静静,个头不高,身材偏瘦,背着个包裹,腰间拴着把剑,剑鞘墨绿,一看就非凡品。
青年抬起的脸庞映在阳光下,呵,好俊的一张脸,旁边的车夫不由愣了一下,没见过这么好人才的小伙子。
“小兄弟,谢谢你一路陪我聊天,我去找我儿子去了,你一路小心啊,”大娘乐陶陶地,顾不得疲惫,思儿心切,朝渡口的驿站打听去了。
青年目送大娘离开,眼角微微湿润,亲情在心里激荡,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青年回身,信步来到一家面摊坐下,把包裹放在桌子上,要了碗热汤面填肚子,欣然听着远处的号子,向老板问道:“大叔,那边在干什么?这么热闹。”
“那边是黄河劳工,修堤坝的。”
“是嘛?人很多吗?”青年好奇地问。
“多,好多,小兄弟,听口音你是从南方来的吧,你不知道,去年我们这里发生过大的水灾,死了不少人,听说皇上大怒,特派当朝王爷亲自整治水患,那些人就是周围方圆200里的青壮年,都被押来修堤坝,唉,幸好我老了,没被抓去。”老板叹着气摇头。
“怎么?修堤坝不是好事情吗?你们不愿意吗?”青年弄不明白了。
“唉,一言难尽,小兄弟,修堤坝是好事情,可到了那些大官手里,好事都变坏事,每人都得交修坝费,没钱就强行抓人做工,不但没有工钱,病了的一脚踢开,看见那边山脚的空地了吗?全是那些累死病死的劳工,总之,可苦了我们老百姓了,算了,不说了。”老板提起这事情来又气又难受,还不如不想。
这里的人这么惨,青年不由同情万分,还是继续自己的事情要紧,于是问道:“大叔,前面有没有渡船过河?”
“过河?!”老板奇怪地看着青年,答道:“小兄弟,你不是本地人可能不知道,这季节不能过河。”
“为什么?”青年一听,不由急切发问。
“现在天气转暖,上游河水解冻,河里都是冰块,是最危险的时候,说不定还会发生凌灾,小兄弟,急不得,到镇里找个客栈住段rì子吧。”
青年不由发愁起来,看来只有等了,“大叔,大概要等多久?”
“通常一个月,不过,如果天气又变冷就说不准了。”
“这可如何是好?”青年愁容满面自语着。
“大叔,你可见过一个年青的道士路过此地?高高的,模样就象这样,”青年掏出一卷薄绢展开,上面是一个人的画像。
“这,没见过,唉,来往的人那么多,哪儿看得过来。”老板摇摇头走开了。
×××
这里就是古往今来传颂的黄河吗?青年站在黄河岸边,看着河里攒动的冰凌,宽阔的河道也显得拥挤狭窄起来,水位似乎在上涨,青年浑然不觉冰凉的湿气侵袭单薄的身躯,只是默然矗立遥望对岸,眼神茫然而又焦急,又有几许期待。
右面不远处的号子声突然停止,变成喧哗吵闹哭叫。
静立的青年被惊动了,脚下生风,几个起落便到了工地外围,青年缓步朝围成一堆的人群走去了。
“儿啦,我可怜的儿啦,你年纪轻轻就这样去了,丢下为娘一个人可怎么活啊,呜呜……,”人群里,一位妇人凄厉的哭声,好熟悉的声音。
青年微微用力,人群被青年强行分开钻了进去,被围着的地方搭着一个简单的凉棚,一张竹席上躺着个骨瘦如柴的人,一个老妇人趴在上面哭天抢地,不对,好象是车上认识的大娘。
围观的多数是劳工,个个眼睛发红,白发人送黑发人,慈母寻儿,却赶来送走,天下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此,其中有两个年纪稍长的人正陪在老妇人身边劝慰着,却也忍不住眼泪。
青年疾步上前,伸手搭在‘死人’胸口,旁边的人立刻喊起来:“喂,你干什么?!”
“我是大夫!”青年一边回答一边继续检查,一直在哭的老妇人抬起头,泪眼模糊中也没认出青年,只是听见大夫来检查,心中立刻升起期望,瘦瘦的手一把抓着青年的胳膊,满脸泪迹地跪求道:“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儿吧……”
“大娘,你快起来,你儿子还没有死!”青年大喊道。
一语震惊所有人,老妇人立刻停止了哭泣,睁大老眼,也认出了青年,不由颤抖地问道:“你…说…什么?我儿没死?是真的吗?”
青年拉着老妇人,重重地点头道:“是真的,不过要马上救治,否则就真死了,大娘,你在一旁等着,我一定竭尽全力救治你儿子。”
青年说完,将背上布包着的箱子打开,里面是各种医生的常用工具和药材,围观的人不由又走近,想看看这小青年如何将一个被认为已经断气的人救活。
青年示意旁边的两人扶起病人,在其身上头上迅速扎上一些针,然后双掌抵住病人腰部大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