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只是最简单的触碰。
是作为灵的宗昙, 第一次用自己的手,触碰到殷长夏的面颊。
咚咚咚。
那是一种足矣令人眩晕的感觉,仿佛过境的龙卷风, 带走了一切多余的思绪。
人都在发僵。
人都想制止。
宗昙的手指蜷屈, 企图挪开手指,花了极的代价才没让‘对接’继续。
若是平日, 宗昙根本不会‘触碰’到殷长夏, 正因为对接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才让他的手稳稳当当的落到了殷长夏的面颊上。
右手溢出的红线范围, 刚好将人包裹在内。
殷长夏甚至能够看清, 些红线上的细小花纹。它犹如遇上阳光雨露一样,轻柔的伸展着, 漂浮在人的四周。
混乱, 无序。
以及可怕的失控感。
面部触碰的地方在发麻, 种酥麻感蔓延到了脑子。
殷长夏微张着嘴唇, 犹如溺水一样喘息,睛快要溢出生理泪水,以至于那双如墨玉般的瞳,沾染了一片雾色。
对接……
难道是精神对接?
他感觉到狂化值在极速下降:[39%,38%, 37%……]
殷长夏咬了一下舌尖,疼痛感令他终于有些适应。
殷长夏控制着自己的脖颈, 正要转动挪开,哪道更深的眩晕感袭来, 令他竟然下意识的做出了类似‘蹭’的姿势。
对的,是拿脸蹭了宗昙的手指。
殷长夏:“……”
宗昙:“……”
殷长夏恨不得抽自己下,明明已经快要控制住‘对接’了。可个动作, 充满了引诱的意味,令他们‘对接’得更深了。
殷长夏清楚的看见,宗昙的神暗了暗,像是荒原野火,终于找到了依托物。
然后便不可收拾的燃烧起来。
殷长夏‘对接’所产生的颤栗搅动着心脏,尾都有些微微泛粉,像是三月里含苞的桃花。
漂亮得惊人。
然而种感觉持续并未多久,耳旁突然响起了刺耳的提示音——
[距离a馆关闭,还有最后三分钟。]
[请所有玩家抓紧时间,未完成任务的玩家,将全抹杀。]
天花板上圆柱气/枪,开始喷射打量白色气,雾气瞬间占领了整个a馆。
那些喷射气的机关,红色的指示灯在黑暗里闪烁起来。
乍一看去,好像是一双双猩红的鬼,在监控着所有玩家。
鬼林当中的所有植物,全都陷入了麻痹状态,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张开的叶片合拢了起来,像是人触碰的含羞草那样。
危险!
短暂的对接,令殷长夏的敏锐度上涨了许多。
刚才唐启泽给殷长夏的道具,在此刻失了效。
殷长夏迫的吸入了几口气,很快便受到了影响。身宛如一座山压住,重愈千斤,连抬动一根手指,都成了困难。
危险来临的那一瞬,自控力极强的人,便猛地收了心神。
红线宛如拥有生命力那样,再度收入右手。只是它的花纹已经开始清晰展现,随着对接越深入,它所得到的雨露越多。
像是要铆足劲长的嫩芽。
殷长夏整个人都虚软无力,又不敢吸入太多气,只得硬憋着:“宗昙,快右手。”
他的睛都熏红,又不敢太快的喘息。
个模样,倒像是狠狠欺负了一样。
宗昙却没有动,神不自觉的带上了侵略性,犹如暗夜里的孤狼,一寸寸的扫视着殷长夏。
与此同时,虫群里的漏网之鱼,失去的主人的控制,竟然直直朝他们袭来。
宗昙漂浮到了半空,出手格外狠厉,暴戾的用鬼力把那只虫子挤压成了碎渣。
像是要宣泄心口的灼热一样。
在做完一切后,宗昙并未去,只是浮在半空。
他喃喃自语的说:“不能再人搅弄心绪了……”
下方的殷长夏虫子的尸骸砸了下,顿时惊跳了起来,颇有些神经衰弱。
疯子又做了什?
不过去了多久,唐启泽找了过来:“你……”
他还不敢确定,前的人到底是宗昙,还是殷长夏。
殷长夏捂着口鼻:“你去鬼林里找郑玄海,他昏迷了,没人带的话,自己无法走出去。”
唐启泽眶湿热:“兄弟,真是你?还以为宗昙占有了你的身之后,就不会还来了。”
殷长夏:“……”
把占有那个字说明白!
殷长夏咬牙切齿道:“你语文学得可真差。”
唐启泽悬吊的心才终于落下,看来宗昙的确把身的控制权还给殷长夏了。
为什经历了宗昙的恐惧之后,他现在连殷长夏损人,都觉得很好听?
呜呜呜,他一定是虐疯了。
唐启泽:“时瑶和王昆已经找完了十种植物,正在门口等着们。时间不多了,们得赶紧出去!你自己一个人能行吗?”
刚才时间太急迫,唐启泽就撕了自己的衣服,叠在一起,染湿了水,但只做了一块。
他想把东西留给殷长夏。
殷长夏摇头:“你找郑玄海,花的时间更多,自己留着。”
唐启泽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你自己小心!”
他才站起身,深入了鬼林,仔细寻找起来。
郑玄海不道在什地方?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每一秒的流逝都让唐启泽心惊肉跳。
“,可怎找啊……”
原以为会耗费许多时间,前方却有好几只蜘蛛围堵着岔路,唐启泽吓了一跳,此时根本不是和它们硬碰硬的时候,紧张得步步后退。
然而几只鬼头蛛堵住了他后方的路,的像是一颗西瓜,小的不过花生米,一堆聚拢在一起,吓得唐启泽脸色都白了。
唐启泽哪儿还敢往后?
他没有办法,只得绕着它们走。
没想到反倒阴差阳错,以最短的时间找到了郑玄海。
唐启泽连忙冲了过去,拍了拍郑玄海的脸:“醒醒,没事吧?”
郑玄海的意识一直处于朦胧状态,只不过吸入太多气,身麻痹了而已。
他使了全力,捏了下唐启泽的手。
关于那个寒鸦的人,他有重要信息想告诉唐启泽和殷长夏。
唐启泽:“会负责带你出去的。”
郑玄海:“殷……”
唐启泽:“他让先过来找你。”
郑玄海心口酸胀,刚才没能打得过寒鸦的人,坏了殷长夏瓮中捉鳖的计划,就已经让郑玄海灰心沮丧了起来。
样不合格的掌控,若是换了一个人,早就抛弃了。
殷长夏不仅没有做,反倒让唐启泽过来找他?
郑玄海嘴唇嗫嚅了下,眶忽的湿热了。
他不再自暴自弃,闭上了睛,将一切都交给了唐启泽。
未来再次遇上寒鸦的人的时候,他一定要完成任务!
唐启泽扶着他,走得十分艰难:“你别提,刚才一群蜘蛛围着,还以为小命就要交代在里了。谁道它们就像是引过来似的……”
说着,唐启泽又连连摇头。
些可是鬼物啊,怎可能帮人?
别多想了!
唐启泽急忙朝着a馆的出口赶去,瞳满是坚定的决心:“们一定能逃出去。”
白色气几乎要充盈在整个a馆当中,越发浓郁,快要遮盖所有视线。随着时间的推移,种气当中,又掺杂了一丝紫色烟雾。
难道有毒?
道具已经失效了,殷长夏终于缓了过来。
他一步步向前走着,好在看到了路上的水槽,便飞快撕下衣服,叠成好几层,一旁就是浇灌用的水池,他连忙将染湿,死死的捂住了口鼻。
外围的道具还没有撤离,那是之前寒鸦的人为了防止他们出逃,所设下的隔离范围。
像是一个小型的结界一样。
殷长夏艰难的行走着,只觉得前有些虚黑。
“宗昙?”
然而他没能得到答,不道刚才的功夫,宗昙跑到了哪里去。
殷长夏顾不得那多,下必须逃出去再说!
浮在半空的宗昙,一直观察着殷长夏。
在看到一幕过后,宗昙操控着虫群,自毁一般的撞击了过去。
直到最后,道具彻底破损。
清扫完了前方的路,宗昙才拧紧了眉头,神放到了自己的手掌上——
奇怪的、灼热的、令人发疯的触感。
宗昙将手指捏成了拳头:“殷长夏……”
那是他唯一可以感到的温度,唯一能够触碰到的人。
下的殷长夏显然没有过多的力,去对付一路上的敌人。
宗昙始终跟着他,既没有现身,没有离开太远,还保留了一定的距离。
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片的恶灵,们已经吃下了周围许多鬼物,起初只有一颗人头,之后又得到了半副身,而如今连腿都凝结出来了。
们馋的看着殷长夏,并不想放走他。
浮在半空的宗昙手指跳动出一缕幽蓝的光,冷漠的看向了恶灵——
[他可不是你们的‘后’,下次再敢乱同化……]
恶灵:“……”
嘤嘤嘤。
是恐吓吗?
一定是恐吓!
们再不敢打殷长夏的主意,纵然道他是养灵质,只敢馋巴巴的守在暗处的角落里。
哭唧唧,抱团瑟缩。
第波障碍已经扫除,宗昙目光幽冷,心里藏着一股邪火,想要开杀戒,想要毁灭一切。
失控感席卷而来,是因为红线的后遗症?
他没有到殷长夏的身边,甚至不惜动用了鬼力,隐藏着自己。
所有人都在拼命朝着出口赶去,于郑玄海是另外一队的考核官,那边的玩家纵然找到了十种植物的名称和习性,却无法离开个地方。
紫色毒气变得更多,快要随风一起吹来。
鲁勇眶赤红的喊:“还差最后一分半钟了!”
贾诚是魏良组的,却留在了里面。
魏良抛弃了他,但剩下队,无法出去。
贾诚有些癫狂的说:“你们还等什啊?你们组的殷长夏,不没有过来吗?”
“他会过来的。”时瑶睛雾气熏得发红,“王昆,别理他,继续背诵。”
时间越来越,众人感到无比焦虑,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快啊!
难道一场,就要折损殷长夏和郑玄海个考核官吗?
鲁勇终于坚持不住,不慎吸入了太多气,整个身都麻痹了起来。
紫色毒气悄然靠近,鲁勇的嘴唇迅速染黑,那张脸变得灰白,在地上痛苦的哀鸣了起来:“呜……”
听到着声音,众人紧绷到了极点,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贾诚本就魏良所抛弃,如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搅弄了起来:“殷长夏和郑玄海都不会到了,你们就等着去死吧!”
众人:“……”
鲁勇倒在地上,内脏电钻戳烂一样的疼痛,他犹如濒死的鱼一样发出喊叫:“……救、救。”
贾诚死死的捂着鼻子,擦着发油的头发,已经凌乱了起来:“滚啊!”
他竟然踩了鲁勇一脚。
王昆已经背完了自己那一部分,现在开始轮到了时瑶。
在听到他们说的时候,王昆十分气愤:“你太过分了!”
所有人在说话的时候,都是捂着鼻子的。
贾诚:“你懂什?反正你都是将死之人了,怎可能道的心情?”
他可是人抛弃了啊!
股怨恨堆积于心头,像是沉入池塘的污泥那样。
王昆正想说什,柯羽安便喊了句:“那边有人过来了!”
贾诚顿时瞪了,连忙朝着那边瞧去。
唐启泽身上沾满了树叶,艰难的背着郑玄海,从鬼林里钻了出来:“快接一下。”
柯羽安凑了上去,扶住了郑玄海。
他有些激动,下子终于能出去了。
贾诚彻底呆愣,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此刻忽然有些脸疼。
竟然是殷长夏组的人,背着其他组的考核官出来了?
游戏不该是互相拉踩吗?
魏良的做法才是绝多数!
互帮互助?
贾诚只在梦里听过。
他选择了和他同样想法的魏良,却遭到了无情的抛弃。
贾诚没了刚才的癫狂,连话了许多。
唐启泽嗓音沙哑:“快背,背完赶紧出去!”
柯羽安刚刚就在背诵,已经到了最后一种植物种类,如不是嘴占着了,他一准儿怼贾诚。
等柯羽安迅速的背完,那边忽然间敞开了门,暂时将多余的毒气过滤了一些出去。
柯羽安:“们在里多站一会儿,门口的毒气就不会那浓郁了。”
似乎察觉到了玩家的想法,游戏冰冷的做出提示——
[三十秒之内,门将自动关闭。]
[请考核官郑玄海队伍的玩家离开a馆。]
众人:“……”
[请玩家遵守规则,如非郑玄海队伍的玩家钻空子离开,游戏会将其当场抹杀。]
是警告?
众人神色难看,心跳乱了好几拍,疯狂的撞击着单薄的胸膛。
柯羽安没有办法,只得先将郑玄海,和他们一队的组员带出去。
魏良那组早就拿到通关条件了,贾诚自然可以离开,只是丢到了最后,魏良没有等他而已。
其余玩家走完之后,就只剩下了殷长夏组。
门敞开又再度关闭,逃生的出口明明就在前,他们却不能够出去。
在无形之间,就加深了时瑶和王昆的心理压力。
唐启泽捂住了鼻子:“殷长夏呢?”
王昆着急的摇了摇头,紧张得肌肉青筋凸起。他的脸色青白交错,全身都像是万蚁啃咬,留下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放心。”唐启泽出气多进气,艰难的说道,“那可是殷长夏,不到最后一刻,他绝对不会放弃。”
那可是殷长夏?
时瑶和王昆焦虑的心情,莫名一句话给抚平了。
如是其他人,他们只会觉得是说。
然而他们都都见到了殷长夏立于百鬼之上的风姿,对殷长夏抱有绝对的信任。
尤其是时瑶,殷长夏救下过后,便生出了超越常人的崇拜。
心底的希望又再度燃烧起来。
“刚才出来的时候,还拖着郑玄海,以为根本来不及了,没想到出来得十分顺畅,根本没遇上任何的危险。”
唐启泽咳嗽了声,“猜测,是殷长夏之前控制了孕妇恶灵,那些孕妇恶灵啃食了太多的同类,才让a馆的鬼物减。”
样的操作谁不会想到。
倘若不是亲看见,他们一定觉得是天方夜谭。
唐启泽的话安抚了他们,时瑶和王昆更加坚定,不再说丧气话。
[时间还剩四十秒。]
周围的雾气变得更浓,粘稠的沾染在肌肤上,有种湿濡的恶心感。紫色毒气飘了过来,他们原本还敢小口呼吸,此刻全都屏息了起来。
在最后的时间,殷长夏终于出现!
时瑶的神都亮了好几个度,那一瞬间,仿佛是看到了救世主。
时瑶一口气都不敢喘,便立即开始背诵了起来。
“鬼铁兰,诞生之初……”
时间太短了,每一种植物的习性都太多了。
的语速极快,却还是赶不上变化。
[a馆即将关闭,如三十秒之内,没有完成参观任务的玩家,会锁死在里面。]
刚才麻痹的气,已经全部转换成了紫色毒气。
唐启泽捂住了口鼻,着急得快要上火。
时瑶睛都红了,飞快说出的话都有些烫嘴,觉得自己都快要口齿不清了。
“习性是喜爱安静,和蛇头花一起栽种的话,会产生加倍的攻击力……”
不能呼吸,还得说话,太令人窒息了!
毒气已经蔓延过来了,唐启泽头脑昏沉,一直憋着气,导致他已经开始缺氧。
肺部开始疼痛,直到背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门终于打开。
众人一股脑的涌了出去,身后紫黑色的烟雾,席卷了整个a馆。如人还待在里面,后不堪设想!
门终于关闭,死死锁住了那些毒气。
短短的几个小时,几乎是九死一生。众人惊出了一声的冷汗,在a馆门口站立了许久,仍然止不住身的颤栗。
“们,闯过去了?”
“好险!差点就交代在里面了。”
“啊啊啊啊,都快哭了!”
新鲜的空气重新到肺部,他们才感觉是多的恩赐。
他们面露喜悦,身不自觉的发颤。竟然能在种必死的局里逃脱升天,都是因为殷长夏啊!
几人没想到的是,部分玩家都聚集到了个出口。
走廊尽头,莉莉安将最后一队玩家带到了里。
在看到殷长夏等人出来的时候,莉莉安的面上露出容,以手掩唇:“噗噗噗,竟然有多贵客出来了。”
众人:“……”
种真是满满的恶意。
室内的广播突然响起,莉莉安拿出了怀表:“不好,竟然已经到个时间了。”
唐启泽:“什时间?”
莉莉安:“a馆尽头的房间要开启了,在那个地方,为家备好了晚餐,请三个小时以后,准时抵达。”
他朝众人鞠了一躬,还未抬起头,却露出发出了一阵诡异的男低音:“当然了,就算不抵达没有关系。”
唐启泽:“……”
九死一生才得到了a馆尽头房间的探查权,谁愿意错过样的机会?
莉莉安说完之后,才拖拽着自己残破的身躯,一步步离开了个地方。
他手上的肉彻底撕烂了,筋连接着,勉强能够活动而已。
肚子里还插着一把剪刀,像是袋鼠的口袋那样,随取随用。
太惊悚了。
都已经破烂成样了,还能活动的吗?
众人心口发紧,刚刚逃生,本想松懈一会儿,此刻心脏就像是无形之物来碾压,有种血淋淋的疼痛感。
柯羽安:“们现在该怎办?”
唐启泽提议:“先棺材房吧。”
考核官之一的郑玄海处于昏迷当中,所有人都多多的受了点伤。
他们如今已经是精疲力竭,同意了唐启泽的方案。
外面的风雪更,不道是哪里破了个口子,风雪灌入的声音,像是无数鬼魂呜咽哭泣。
玩家们陆陆续续的离开了a馆。
唐启泽瞧殷长夏一直没有说话,便道他是累了。
进入a馆的几个小时,一直都提心吊胆,殷长夏的身又不好,脸颊看着苍白如纸,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
唐启泽赶忙蹲下身:“背你去。”
殷长夏没拒绝,趴到了唐启泽的后背,乖乖闭目养神。
他鲜样,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唐启泽不禁有些担心,却碍于里太多玩家,不好询问发生了什。
殷长夏神微冷,在唐启泽后背悄悄写字——
暂时看不见了。
唐启泽极度震惊,后背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内心翻涌着波涛骇浪。
他只得很快稳住了心神。
件事情,不能让任何人道。
众人一同到了棺材屋。
窗外已经结了一排尖锐的冰凌,像是悬在众人头顶的那把刀。
就算壁炉里燃烧的火柴,把屋内烘烤得犹如春天般温暖,他们提心吊胆,不敢有半点的松懈。
鲁勇虽然带出来了,却吸入了太多的紫色毒气,身还在地上抽搐。
他不断抓挠着自己的皮肤,留下一条又一条的血痕:“呜呜……救、救,好疼……”
众人束手无策,只得睁睁的看着,到最后鲁勇彻底失去了呼吸。
一名玩家的死亡,犹如一座山,压在纤细如丝的神经上。
柯羽安将郑玄海放到了棺材里:“放心,刚刚检查过,应该是昏迷过去了,休息一会儿就好。”
原本是想活跃气氛的,可气氛更沉重了。
殷长夏和唐启泽是最后一个走入屋内的,玩家们的表情才松懈了下来。
任何事情都不能令他们安心,唯有考核官待在里,才是最好的定心石。
一旁的时瑶欲言又止,许多话都想告诉殷长夏,可无奈屋子里人太多了,单独和殷长夏出去,又会十分显。
唐启泽朝摇了摇头,示意时瑶暂时不要着急。
反正只要继续闯关,就有的是机会。
时瑶只得点头,植入了白色虫卵,除却不能恐惧,是伥鬼的目标之外,晚上是可以自活动的。
算塞翁失马焉非福了。
时瑶不断的安慰自己,晚上殷长夏行动的时候,再把事情告诉他好了。
殷长夏咳嗽了声,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烂,腰部和腿部蛇鳞藤勒过的地方在发疼。
殷长夏:“带了多余的衣服了吗?”
唐启泽:“看你还是先止疼吧。”
魏良坐在椅子上,单手托腮,觉得自己在a馆,把蛇鳞藤的资料告诉唐启泽,一定是突然发了疯,直到现在魏良都无法理解自己为什那做。
看到殷长夏受伤,魏良那点儿想人捧着的心思又来了:“三个考核官里,一个昏迷,一个受伤,就只剩下全身而退,某些人可别奉承错了人。”
贾诚着凑了过来,来的搓着手:“魏考核官话实在!”
魏良阴郁的了起来,拍了拍贾诚的头:“你可别像其他人那样,得当一只好狗。”
贾诚:“……”
他几乎咬碎了牙,频频用余光瞥向殷长夏那边。
如不是最开始选错了人,他何必非要讨好魏良?
贾诚的脸都变得扭曲,却只能不停朝着魏良赔:“汪汪汪。”
气氛更加低迷,仿佛笼罩了一层乌云。
魏良望向了那边一直边缘化的王昆:“怎样?后悔了吧?如你还出十年阳寿,下次可以考虑带一带你,不过可惜……”
魏良话锋一转,恶劣的说道:“你的腐尸毒还没解,今晚就要死了啊。”
那个‘死’字,重重的压在了王昆的心脏上。
他极度恐慌之际,连脑子都开始裂开似的疼了起来。
王昆没有忘记,他和时瑶的脑子里都植入了白色虫卵,是绝对不可以恐惧的。
可生命受到威胁,距离死亡时间不足几个小时,但凡是个人都无法冷静!
王昆眶有些发红:“……”
时瑶:“别动摇!”
王昆才过神来,强撑着说道:“还没到晚上呢,谢谢魏考核官关心了。”
魏良似非,没再继续下去。
只不过,颗种子,已经植入了王昆的心上。
唐启泽拧紧了眉头,越发看懂了考核官都是什狗东西。
“里面有个隔间,你先进去,去找找衣服。至于药……”
唐启泽挠了挠头,有些沮丧的说,“劣质药水要等晚上才能使用。”
殷长夏:“没事,能忍。”
殷长夏走到了里面,角落里的银烛台挂了极厚的灰尘,燃起了孤零零的烛光。里面的窗户根本没有封死,上面满是陈年老垢。
屋内十分安静,只剩下了殷长夏一个人。
殷长夏伸出手,在自己前晃了下。
他的睛看不清,但又不是完全看不见,分辨得出一个模糊的影子而已。
在做着一系列的动作时,角落一只蜘蛛正趴在蛛丝上,观察着里的动静。
“应该是a馆的毒气熏到……”
殷长夏没有着急表现出来,想要判断是永久的伤,还是暂时的伤。
结过去十分钟,睛就比刚才好了一些了。
睛看到的距离更远了一点,雪花一样的白点在减。
殷长夏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看来几个小时之后,就能彻底恢复。”
不道是谁从门口走了进来,前出现了一团影子,丝毫感受不到敌意,只是将衣服递到了殷长夏的手上。
殷长夏还以为是唐启泽:“你快就找到衣服了?”
对方没有说话。
殷长夏手上抚摸着衣服,材质倒是十分柔软,开始脱了起来。
睛暂时看不清,必须要凑得极近。
他换衣服的时候,不慎碰到了腰部的伤口,是蛇鳞藤给勒出来的。
疼是真的疼,殷长夏的额头都洇了一层细密的汗水,打湿了黑色的发丝。
殷长夏已经脱了一半的衣服,白皙的肌肤上,勒得留下一道青紫的瘀痕,看着十分惨烈。
江听云借角落蜘蛛的视线,瞧见了一幕。
他有些笨手笨脚,把东西递到了殷长夏身边。
静悄悄的、又无声。
像是一片雪花落在了地上。
殷长夏哪里道?
人的距离太近,换衣服的时候,殷长夏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
只听哐当一声,东西砸了下来。
殷长夏感受到了脚边的液,不禁哑然:“你找到治疗的道具了?”
对方轻轻的点了下头。
殷长夏:“唐启泽,你怎关键时刻转性了?刚刚不是告诉你了吗?的睛……”
话还没说完,他的脸上便谁给捧住。
手指僵硬的触感,仿佛对方极不习惯使用手指发力一样。
那人极其缓慢,执拗又专注:“……睛……”
殷长夏才反应过来,来的人不是唐启泽。
殷长夏的语气微冷:“还要换衣服。”
江听云像是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中,雾蒙蒙的瞳里毫无感情,只是努力发对音节:“受……伤……?”
殷长夏越发感到古怪,人给他的感觉,让他想起了上个副本看到的江听云。
他对江听云的印象,单用深刻个字,已经不能形容。
——江听云的灵魂无数白纱包裹,不仅是双手双脚,五官全都裹了进去,他的身上贴了一圈符纸,唯一留下的便只有嗅觉。
比起说话,江听云更喜欢嗅。
殷长夏头皮发麻:“你先放开。”
屋内的烛火开始摇晃,一个巨的黑影游了过去。
寒气从四面八方聚来,身的汗毛一根根的立起。
在几场游戏的锻炼之下,殷长夏已经明白了危险即将来临。他的心脏砰砰直跳,猜测着到底是什东西。
是那段儿逃掉的蛇鳞藤� ��
还是楼梯没解决的肖像画?
最严重的,恐怕就是将玩家一个个变成伥鬼的那只邪物了!
江听云好似完全没有感得到,努力矫正着自己的音节:“还……疼……吗?”
殷长夏:“有危险!你先放开!”
一个巨的黑影从身后袭击,似乎想要偷袭殷长夏。然而下一秒,却转而无数从角落里涌出的蜘蛛,啃食了干净。
江听云连皮都没有抬。
几只人头蛛,亲昵的蹭着江听云的脚边。
而江听云,好像在蹭着殷长夏的脸。
一幕怎看怎诡异,还好附近没有人。而江听云冷血又凶残的样子,没有任何人瞧见。
殷长夏莫名感到,周围的温度恢复了,烛光好像不再晃动,刚才的一幕就好像是做梦那样。
难道打倒了?
殷长夏嗓子发干:“刚才是什东西在袭击们?”
江听云重复:“……睛……”
殷长夏:“……”
看来不告诉他,他是不会说了。
不过很诡异的是,给殷长夏的感觉,并不像是威胁、或情报交换。
而是更纯粹的委屈感。
殷长夏:“的睛是在a馆里染上了太多的毒气,但不至于瞎了,只是恢复得慢了点。粗略估计,至多凌晨三点,就能……”
江听云掏出了一样道具,递到了殷长夏面前。
暂时不能动的裴铮:“……”
可恶的邪物,竟然偷他的道具,去讨好殷长夏!
而且他还拿得贼准,明明那多的劣级道具,却一拿就拿中了b级治疗类道具。
裴铮昨夜还以为只邪物消失了,哪里道在a馆的时候,自己竟然又在他争抢着身。偏偏他拿载物,还抓不住只邪物,只能睁睁的看着。
裴铮的气压都低了,不情不愿到了极点。
殷长夏哪里道裴铮的心情?
他的手指触碰到了江听云的掌心,江听云虽然依旧摆着懵懂的表情,但明显浑身都散发着愉悦。
地上的蜘蛛全都停了下来,没有一只在啃食那些诱人的食物。
饿肚子不管,它们纷纷盯紧了殷长夏,仿佛才是最重要的。
比食欲还要更高一级。
四面八方的蜘蛛的视线,全都聚集到了殷长夏的身上。
殷长夏莫名打了个寒颤:“是……道具吗?谢谢。”
他小心将道具拿了过来,总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殷长夏问:“现在可以说刚才弄死的邪物是什了吧?”
他会根据邪物的实力,来判定对方的身份。
倘若一只实力低下的就罢了,如说实力强,人绝对有问题!
江听云正要开口:“是……”
裴铮在此刻又拿了身,周围的蜘蛛一哄而散,没再继续围着殷长夏身边。
裴铮不甘极了,表情微微扭曲。
道殷长夏心贼多,裴铮开始耍起了花招:“是……落单的……蝙蝠……”
学智障说话太困难了!
他好歹是个a级玩家。
裴铮满脸都写着‘不开心’三个字。
殷长夏:“落单的蝙蝠?它们身上可是带着诅咒!”
裴铮:“有……道具……”
殷长夏:“哪儿来的?”
裴铮:“a馆……捡的……”
殷长夏:“……”
如他没说谎的话,那岂不是寒鸦那人留下的道具?
殷长夏紧抿着唇,自己的睛受了伤,目前不是结仇的时候。
殷长夏露出一个容:“谢了。”
裴铮:“……”
他静静的靠在墙角,仔细观察着殷长夏。人在a馆的表现,他纵然没有围观全部,倒看到了一。
陆子珩倒是有个潜力极强的弟弟,说不定家园的第八位a级玩家,将会是殷长夏。
昨夜裴铮仍有些不爽,只是碍于自己的身里进入了一只邪物,才短暂的和殷长夏达成了交易。
但一想起,一个区区e级玩家,就敢和他谈条件,裴铮就觉得可。
在看到殷长夏表现的时候,他心口的郁气才消散了一些。
实力的强弱。
就是裴铮看人的唯一标准。
“那……道具不是喝……而是擦……”
裴铮艰难的学习着智障的口吻,“要,帮……吗?”
殷长夏:“帮什?”
裴铮:“帮你……擦……腰上的伤……”
殷长夏心想,次一定要试试对方到底想做什,微垂的底泛着冷光。他刚才在接过道具的时候,启示之书就给了道具的名称,的确没有任何问题。
那他为什帮自己?
想抱腿献好?
殷长夏:“好,麻烦你了。”
屋子里还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窗户并没有封死,灌入了些许寒风。
宗昙正好来,他的手骨在殷长夏的身里,并不能离开殷长夏太远。
只不过刚才的事情,让他想要静一静罢了。
种情绪波动下做出的几件事,的确很不像他。
离开的几十分钟,令宗昙的脑子总算变得清醒,正准备到右手,哪道就看到了一幕。
宗昙:“……”
好不容易的冷静,却在一瞬间打破,烦躁感再度扬起,比之前还要热烈。
殷长夏还真是牵动他情绪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