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玄月大怒,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劳永逸的事情会让他这么束手束脚。
——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
这样的道理玄月不会不懂,但是如今也只有鸿光出手才能救的了虞妙意。
但是以什么理由,他可是高高在上的浮光宗老祖,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浮光宗的态度,他不能擅自行动。
“你要找个理由?”玄月冷笑一声:“好,我告诉你,汪玉楼这次邀请的浮光宗人,都是卧底,你满意了吗?”
鸿光的眉头慢慢松开,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
翌日
虞妙意听着外面吵闹的声音,惺忪地睁开眼,对面坐着安静看书的红衣青年,此刻也抬眼看向门外。
“醒了?”汪玉楼放下书,走到门外:“我去看看。”
他还未到门口,绿芜就脚步慌乱地走进来,见了他连忙下跪。
“宗主,鸿光仙祖前来贺喜。”
汪玉楼的脸色也稍稍变化:“他怎么会来?现在人在哪?”
“他还带了昊沧、钟沧两位仙尊,余下弟子共计一百人。”
本来一场不算盛大的婚礼硬生生闹得三界皆知,汪玉楼此事也有点头疼,他的本意不是如此,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故。
虞妙意披着外衣从屋里走出来,见廊下跪了一片,迟疑地开口问:“怎么了?”
汪玉楼换了一副神色,面带笑容:“多了几位客人,我去招待一下。”
女子走近他,环住他的胳膊,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嘴角:“不想笑就别笑,很难看。”
男人顺势搂住她的腰,真心实意地笑起来。
“多谢夫人关心,我去去就来。”
沿着鬼宗的大路,尽头就是用于举办大事的凝华广场,这里还有一处接待客人的大殿,就叫凝华殿,而鸿光等人就在凝华殿前站着,阶下站着神态各异的鬼宗弟子。
有的好奇,有的仇视,有的不屑,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
虞珍晴站在昊沧仙尊的背后,心里琢磨着这次的计划,听师尊的意思,他们只是来参加汪玉楼的婚礼,但是女方是谁一概不知。
可是汪玉楼也没有传出要和谁联姻的消息,他们已经三年未曾联络了。
他们只是在这里等了不到半刻钟,汪玉楼就匆匆赶来,面上带着完美无缺的笑容,举起扇子作揖。
“仙祖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实在失敬。”
他的目光看向鸿光,只是清扫了一眼,就客气地移开,落在他两侧的仙尊身上:“昊沧仙尊、钟沧仙尊。”
负责这次讲话的是钟沧,她扬起笑脸,回礼道:“宗主大喜啊,祝你喜结良缘,早生贵子。”
汪玉楼闻言哈哈大笑,心情好了不少,看来他们应该不知道虞妙意的事情。
可知道实情的鸿光心情就没那么好了,他甚至有点后悔让钟沧这个嘴巴甜的说话,瞧瞧说的都是什么!
还早生贵子,生个屁。
他只是淡淡扫她一眼,钟沧就知道该说正事了,连忙收起笑容:“宗主不请我们落座?”
汪玉楼一开扇子,抬手指引:“是我招待不周,随我来。”
凝华殿后不远处就是一座纯白的大殿,专为住客而建的广茹殿,此刻里面住满了来自浮光宗的客人。
早一批来的和后一批来的面面相觑,见了鸿光都瑟瑟发抖地下跪,是既震惊又害怕,生怕他问起来。
好在鸿光根本就不理会他们,径直地走了过去,只有昊沧的目光在他们身上稍微停留一瞬。
一瞬也把他们吓得够呛。
汪玉楼笑着给他们安慰的眼神,笑容未及眼底,他们暴露了,顶多是少几颗棋子罢了。
他反正不损失什么。
虞妙意无聊地抚摸桌上的嫁衣,虽然这是她的婚礼,但因为汪玉楼什么都不让她出面,只在第三天的大殿上通知众人,所以她极其闲散。
父母也未通知,浮光宗的好友也未通知,这也算是婚礼吗,和她想象中的有所出入。
院子里空落落的,除了四处的彩色横幅与彩带,屋檐下的大红灯笼,她也感受不出喜庆日子的氛围。
她起身,顺着小路走出主殿,绕进一片茂密的竹林,清风忽然就静止了。
在她面前站着一位白衣修士,双手背在腰后,侧身仰望稀疏可见的天空,白发轻浮。
看衣着,是浮光宗的人。
虞妙意正准备绕道离开,毕竟她曾经也是浮光宗的外门弟子,现在跟汪玉楼混在一起,任谁都不愿意与她同路。
“虞妙意。”
她听见身后传来一阵低沉清冷的声音,是那位修士发出的。
他认识自己?
虞妙意诧异转身,疑惑地问:“您怎么认识我?”
得知她不记得自己,鸿光的心情更差了,他抿抿唇,银白色的眼睛看向她,虚晃得没有焦点。
“你该醒了。”
此话一出,布满她全身的禁咒就啪地一声轻响,碎开了。
虞妙意恍惚地回忆起先前与汪玉楼相知相识,以及自己莫名其妙地对他亲昵体贴,她要是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就白活二十多年。
“这是什么?”
虞妙意走近他,态度自然地询问。
鸿光回答:“禁咒。”
就两个字,说完了他也无话可说,两人互相看着对方一言不发。
“鸿...如光是么。”虞妙意盯着他低声呢喃,对上他古波不惊的眼睛,她恍然大悟:“您是鸿光仙祖!”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浮光宗的老祖在指引她逃离汪玉楼的魔爪,也是她愚钝,这世界上还有几个人比汪玉楼修为更高?
想通了这一切的虞妙意利落地下跪行礼:“弟子虞妙意,见过仙祖。”
她对鸿光仙祖的亲近就有了解释,同宗门的弟子自然会对伟岸的开山老祖有尊敬爱戴之心,她也不例外。
鸿光最怕她认出自己,他们之间会因此隔上一层名为“世俗”的隔阂,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你不必如此。”
鸿光抬手扶起她,垂下眼:“一切照常就可。”
虞妙意却再也不敢直视他,只是点点头回应,再也不像当初那般大胆又热切。
心里空了一块,凉飕飕地灌风,鸿光抿唇,移开盯着她头顶的视线,他可做不到像玄月那般发痴撒娇。
虞妙意觉得现在的气氛有点僵硬,又有点尴尬,抬头偷偷瞥他一眼:“仙祖,那您此时前来,也是为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