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静悄悄的,四周无声无息,虞妙意撑着胳膊躺在床上,不远处的小塌上是睡得正香的玄月。
虽然一切事情都结束了,但是她总有些心里不安宁,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准备睁着眼等待天亮。
白天汪玉楼的一番话确实解开了不少她的疑惑,但也有一些问题是他避而不谈的,比如为什么他对黑雾如此熟悉?
这些问题好像问了也不会有结果,按照汪玉楼的个性,他要真不想说,再怎么逼迫也没用。
叹了一口气,虞妙意侧身而睡,睁着一双眼来回打量黑漆漆的屋子,不由得想起了月华的墨绿色眼睛,和玄月不同的是,他的眼睛不吸光,黑沉沉得像是一汪大海。
听汪玉楼的意思,他很危险?
虞妙意慢慢坐起来,倚靠在床头,思考着:那汪玉楼会不会出事啊。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破声,伴随轰鸣的气流,震得虞妙意背后的窗户都在颤抖。
她披上外套,扫了一眼被惊醒的玄月,两人推门而出,就看到有一道白影从属于汪玉楼的房内窜出去,墨绿的长发在月光下是那么显眼。
月华!
虞妙意心里一沉,连忙跑到汪玉楼的门口,这里大门破了一个洞,呼啦啦地朝里面灌风,月光照射进去,屋内躺着红色的人影,蜷缩着微微颤动。
“汪玉楼!”虞妙意连忙赶过去,抬手就要扶他起来。
汪玉楼睁开眼,重重地咳嗽两声,嘴角流淌了一条血迹,把她吓得呼吸都停滞一瞬,脑袋一片空白。
“你......”
汪玉楼握住她温热的手,大掌冰凉地摩挲着她的手背,轻声说:“我、我被月华偷袭了......”
虞妙意吃力地把他扶到床上,紧张兮兮地给他盖上被子,手忙脚乱地从戒子里拿出一颗转息丹塞进他的嘴里,全程哆嗦着双手,眼眶微红。
“别、别哭......”汪玉楼惨白一笑,嘴唇像退了颜色的玫瑰,透露着枯败的气息:“我没事。”
虞妙意抹一把眼泪,坐在他床边盯着他,呜咽地问:“你都吐血了,怎么会没事,你要通知宗门的人吗,你......”
手被他抓住,汪玉楼轻轻地点头,示意她俯下身来听。
玄月就冷冷地站在门口,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手指紧紧地扣着门扉,怒火攻心。
“我想......回鬼宗,这里的仙医治不了......”
他可是寂灭期大能,这世间少有人比他修为还高,虞妙意想也没想地同意了。
“我陪你回去,我们今晚就走,怎么样?”
汪玉楼没有想到计划会如此顺利,眼神迷茫地看她一眼,见她的关切不似作伪,才缓了一口气。
玄月冲过来拽住虞妙意的胳膊:“妙意你怎么看不出来他是在装啊,他根本就没事。”
本来他真的以为汪玉楼遇袭奄奄一息,谁知道鸿光突然告诉他,他好得很!
那他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为了骗虞妙意去他的老巢。
等她真的进了鬼宗,怎么可能出的来?
说不定玄月再次看到她的时候,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黄花菜都得凉半截。
虞妙意现在十分担心汪玉楼的身体,任谁来劝都不听,甚至还觉得玄月是在无理取闹。
“赤麟。”她冲门口的红发青年招手,沉下脸色:“你把玄月看好,我跟汪玉楼回鬼宗,有事会同你们联系。”
玄月蹬着腿被赤麟举过头顶,气得无能狂怒:“啊啊啊啊!你放我下来,虞妙意你会后悔的!”
虞妙意穿好外衣,扶起“柔弱不能自理”的汪玉楼,头也不回地离开小院。
玄月越是来劲,她就越是狠心。
看着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玄月忍不住红了眼眶,大喊道:“虞妙意你不信我!你是个大笨蛋!”
赤麟腾出一只手掏掏耳朵,无语:“你别叫了,她都走远了。”
“你也是个大傻子,你看不出来汪玉楼居心叵测,你就放心他们呆在一起吗?!”
赤麟把他牢牢地绑起来,说:“你们都是一样的,以为我看不出来,歇歇力气吧,别逼我揍你。”
说实在他早就看玄月不爽了,如果不是姐姐在场,他肯定要和这只黑猫打个三百回合。
*
离开广通镇,虞妙意在汪玉楼的指示下租了一条飞舟,两人此刻正坐在飞舟上,上面还有一位老态龙钟的仙医。
“咳咳......”
汪玉楼咳嗽两声,艳红的眼尾轻扫仙医,一字一顿道:“我是不是伤、得、很、重。”
满满的警告意味。
虞妙意挨着他蹲下来,担忧道:“你是不是嗓子也不舒服啊,怎么这样讲话?”
仙医尴尬地捋了一把胡子,呵呵笑着,他看面前这位红衣郎君病的真是不轻,但碍于威压,他不能说真话。
“依老夫看,如果不尽快救治,这位郎君......时日无多。”
虞妙意的泪水一下子涌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在背面上,眼眶通红,鼻尖也是一抽一抽的,温热的泪水蛰得汪玉楼心疼,他甚至都忍不住想说出真相。
不行!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不能功亏一篑。
汪玉楼抬手抹去她的泪水,安慰:“别哭啊,快到鬼宗了,我会活下来的。”
他还要把小妙意拐回来当宗主夫人,生好多好多漂亮的宝宝,再抱给昊沧那个老贼炫耀。
虞妙意低头只是哭,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劈里啪啦地落在他手背上,怎么也擦不干净。
都怪她,如果不是自己的御兽袋等级太低,月华也不会那么容易就逃跑了。
仙医默默地从门口退出去,贴心地关上门,给两个人独处的空间,那位郎君看起来很会哄小姑娘。
又是哄又是逗,才勉强把虞妙意弄笑,他的心情也稍稍舒适许多,他的小妙意就应该每天开开心心的。
从这以后一直到鬼宗,虞妙意都没离开他半步,就连睡觉也是打个地铺,生怕他半夜伤口发作没人陪伴。
汪玉楼心疼她,想让她跟自己挤一挤,当然也是有私心,但是虞妙意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害怕睡姿不好伤到他。
汪玉楼这几天过得是既开心又郁闷,每天睁眼能看到小妙意的睡颜自然是好的,但是她完全不让自己有更多的肢体接触,说是不想累到他,影响他恢复。
自己的撒的谎,再难熬也得撑过去。
汪玉楼想,还是在鬼宗尽快回复吧,不然她一直和他相敬如宾,实在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