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来杀她的,只能是这样。
不然怎么解释他不远万里来到广通镇,切断和玄月的联系,做贼一般进到她的房间里。
难不成只是为了看她一眼?
鸿光摩挲着她柔软的皮肤,虞妙意真的太乖顺了,乖顺到似乎怎么对她都不会反抗,即使听到他要杀她,也没有任何动作。
她的手攀在他长袖上,似乎也没有挣扎,坦然地接受了她的结局。
“那么......”
虞妙意的睫毛一上一下的剐蹭着他的手心,他似乎都能看到她的琥珀色瞳孔,现在一定是不安地跳动吧。
“我在死之前,能看看您长什么样子吗?”
呵,鸿光轻笑一声,她竟然还对他用敬语,您?
他的手缓缓下移,来到她温热的细长的脖颈处,松开了对她头部的禁锢,虞妙意慢慢地转头,目光和他相接。
......银白色的眼睛?
还有白色的头发?
虞妙意忍不住啧啧称奇,上上下下打量他的五官,真的是太精致了,美到另外一个境界去了。
“看够了吗。”
鸿光从没见过这样一个人,面对死亡的威胁时还能露出这样欣赏的眼神,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很受用。
“您为什么要杀我?”虞妙意攥住他的手腕:“您不像是杀手。”
或许是虞家父母的仇呢。
鸿光看着她,她的眼睛干净纯粹,没有一丝阴霾,像他山头的雪,又像小溪里的水,流淌不停。
他的手突然失去了力气,不能再前进半分,明明只是需要稍微使劲,她就能远离他的心魔了。
虞妙意看得出面前这位修士动了杀心,也知道自己无法反抗,小声询问:“最后一个问题,您能让我没有痛苦地死去吗,拜托不要折磨我好吗?”
如果他下手干脆利落,她就不会有痛苦了,但是谁知道他是不是喜欢折磨人呢,他看起来就很奇怪。
鸿光心头微动,不解地看着她:“折磨......为什么?”
为什么会让她痛苦呢,明明两个人可以......
可以什么,他现在也想不清楚,但是他不想再动手了,于心不忍。
脖子上的手掌缓缓松开,鸿光逐渐起身,却被虞妙意一把拽住,她的眼睛在黑夜里熠熠生辉,仿佛永远也不会熄灭的灯火。
“您要走了吗?”
她握住对方的手心,小声问:“能告诉您是谁吗?”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面前之人对她冷淡之极,她依旧可以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温暖的力量,十分舒服熟悉。
鸿光的视线从她的眼睛移到她的手上,轻轻地抽回胳膊,并未回答。
他的雪色长发披散在背后,反射着皎洁月光,像黑暗里的光源,照亮了虞妙意整个世界。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我们还会见面吗?”
鸿光推开门,半张侧脸隐没在黑暗之中,他摇头,任由月光吞噬他的身躯,化作一道白雾消散。
再也不见吗......
虞妙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神游物外。
怎么会有白发白眉白眼的人呢,好神奇啊。
*
经确认,樵夫体内的蛊虫属于鬼宗消失的一批蛊虫的变种,所幸汪玉楼掌握着所有蛊虫的信息,对他来说区区一只蛊不是问题。
对于昨夜那个白发修士,虞妙意还是有点在意,以至于频频失神发呆,惹得玄月欲言又止。
趁着前面三人没有注意,玄月拉住她,担忧地问:“你身体不舒服吗?”
虞妙意闻言下意识地抚上脖子,那里有一道不明显的指引,但还是被玄月捕捉到了。
“你的伤!”
她一把捂住玄月的嘴,见赤麟他们没听见,才敢小声说:“我没事,你别嚷嚷。”
玄月掰开她的手,满脸怒气:“谁伤的你,什么时候?”
明明昨天睡觉之前还没有的......
“昨天晚上有人找你了?”
虞妙意大吃一惊,没想到他会这么敏锐,但是打死了也不能说啊。
“你别问了,我这不是没事嘛。”
她拢住衣领,遮住伤口不让玄月看,干巴巴道:“我们还是先处理好樵夫的事情吧。”
玄月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向前走,一定要让她说出昨晚的经过,表情看起来很恐怖,似乎下一秒就要杀人了。
“玄月。”虞妙意没辙了,只能捧住他的脸,破罐子破摔地亲他:“别问了好吗,就当是我的秘密。”
玄月被突如其来的亲吻震得面红耳赤,头顶冒烟,方才的坚定怒火一溜烟都散了。
他好半天才回过神,舔了舔唇,得寸进尺:“不够,你得亲我嘴巴。”
他知道从虞妙意嘴里问不出什么了,但是他要趁机拿好处,不拿白不拿。
虞妙意一掌拍在他的头上,笑骂:“得了便宜还卖乖,走不走?”
玄月捉住她的手腕,不依不饶:“那就再亲一下嘛,就一下。”
虞妙意无奈地踮脚在他脸上啵了一口,转身拉着他就要走,回头却看到了停下脚步的汪玉楼在微笑着看着他们,目光复杂。
!
虞妙意故作淡定地经过他身边,解释道:“我们......闹着玩......”
汪玉楼扫一眼她背后面色红润的玄月,笑道:“好了,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什么都没看见。”
这种感觉怎么说,让虞妙意既尴尬又无措,明明她跟汪玉楼只是朋友关系而已吧。
此刻心情不好的何止汪玉楼一人,鸿光透过魂镜也是把心魔的罪行看得一清二楚。
昨晚他并未用力,怎么会在她皮肤上留下痕迹呢。
鸿光蹙眉,紧紧地盯着虞妙意的一举一动,隐约间确实可见她脖颈上的指印,淡淡的粉红色。
她也太......脆弱了吧。
修仙之人讲究炼魂炼体,虞妙意自然也不会落下,但谁叫他是化神期的大能,只是轻微的触碰就能造成痕迹。
虽然她两次亲吻心魔让他很不愉快,但是她也是为了回避这个问题,说到底都是他的错,只是不知道下一次见面能否弥补。
鸿光坐下,手指微微弯曲,回忆昨晚她的触感,柔软又白嫩,只需要轻轻用力就能折断她的颈骨。
但是他舍不得,一想到璀璨明亮的琥珀失去颜色,变得和洞外的雪别无二致,他的心脏位置就会一点一点的疼。
从来没有碰到这样的情况,鸿光迷茫地捂住心口,白眉紧缩,思考不出来对策。
他究竟是怎么了?只是见见她症状就会缓和许多,他要不要......抽空再找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