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晚上十点,明明是今天最该受到优待的小西沙织,此时正负责将其他人送上出租车的任务。
日高理菜同样不太会喝酒,但她与咲良彩音不同,心中非常清楚自己的酒量,不会像她那样要强的豪饮,将脚步虚浮的清水有沙以及加隈爱带入计程车后,肩负起送她们回家的重任。
“真是抱歉了呀。”
“没关系的,毕竟我也不能放着她们不管,沙织才是没问题么?ayaneru可是醉得相当厉害,一个人不太能扶得动吧。”
“谢谢,不过没事的,我会带她回去的。”
“嗯,那我们就走了哦,生日快乐。”
“谢谢。”
目送计程车离去,小西沙织回到居酒屋内的包厢,咲良小姐正毫无形象地倒在榻榻米上呼呼大睡,若是凑近了,隐约还能听见最上和人的名字。
这要是被另外两名声优听去,多多少少会有些不妙。
默默在咲良彩音的身旁坐下,小西沙织推了推她的肩膀。
“彩音,彩音,该醒醒了,聚会结束了,该回家了。”
回答她的只有那轻微的呼吸声。
不行了,怎么叫也叫不醒她。
小西沙织无奈叹息一声,只觉有些眩目,她今天也喝了不少酒。
去外面喊一辆计程车送咲良彩音回家倒是简单,只是她这人有晕车的毛病,况且小西沙织现在也算不得清醒,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咲良彩音独自放在出租车上。
她默默低头,视线情不自禁地停留在咲良彩音左手的戒指上。
一定,比起当时她的那枚戒指,咲良彩音手上的那枚戒指,才是真正蕴含了那个人的思念吧。
对于恋情那么笨拙的一个人,原来也是会发自内心喜欢上谁的。
嗯……
心头这微妙的堵塞感,伴随着酒后的劲头,令她并不好受。
羡慕?嫉妒?
这不是早该预料到的事情么,事到如今,自己又在矫情些什么,身为故事的旁观者,只要站在一旁看着就好了。
别去做多余的事儿。
道理,她都知道,她都懂。
或许是因为远离了那个男人的缘故,小西沙织已经许久没有迎来选项了,悲伤的伤也早已痊愈,洁白如新,寻不到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属于是无法挽回的事情的一种。
爱情也好,友情也罢,她都无能为力。
光是小心翼翼地维持现状,她便已经精疲力尽。
以前还会再夜深人静的时候,思考为什么自己要遭遇这种事,可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不知何时连这愤怒的委屈,也消失不见了。
该说是被磨平了棱角,还是单纯对自己的人生不再抱有期待。
或许二者都有。
原本期待着咲良彩音休息会儿之后能够恢复清醒,但期待落空,她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居酒屋内的冷气又打得很足,睡梦中的咲良小姐不自觉地蜷缩起身子。
无奈,小西沙织只得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
……
我看着手机现实的来电号码,沉思了一会儿,选择了接听。
她表明了打电话的来意,我微微有些意外,说了句“我知道了”,便中断了与她的对话。
顺手拿起一件薄外套,带着钱包与钥匙出门。
虽说八月的夏夜妥实闷热,可始终萦绕在我身上的冰冷感并未褪去。
没有选择电车,走到街道上直接招了一辆出租车。
时间已经很晚了,我不愿意在电车上浪费时间。
到了目的地,在门外碰见了看上去像是结束打工的美保琳。
“啊咧?和桑,怎么这个时间来店里?”
我不好与她说真话,便说了句等信长下班一块吃夜宵,她噗噗噗地笑了起来,说彩音在里边儿喝得伶仃大醉。
我说还有这事儿?
闲聊几句后,她与我挥手告别,离开此地。
我走进居酒屋内,这个时间仍旧是热闹的时候,我来到某间包厢门外,扣响了移门。
“请进。”
听见熟悉的声音,我默默脱下鞋子,打开移门走了进去。
第一个进入眼帘的,便是女朋友毫无形象醉倒的场景,身旁坐着满是酒气的前妻。
我似乎总能遇见这样奇特的场景。
“怎么喝成这样?”我问。
“她不听人劝,我们能怎么办?”
沙织冲我无奈的摊手。
我在彩音身旁蹲下,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出所料地没有醒来。
类似的剧情,曾几何时似乎也发生过。
“我已经把其他人都打发走了,才联系的你,否则对你俩来说都挺麻烦的吧。”
“谢谢了。”我回答了句。
“不客气。”
她还是用着极其温柔的声音向我回话,微醺的姿态,迷离的眼眸,嘴角噙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格外动人。
我想起那晚与她的缠绵,她的体温,她的娇呻,还有那比月光更加惹人怜爱的眼泪。
我极力避免去看她,我现在的状态,光是被女性接近,便会生出蠢蠢欲动的感觉,我极度厌恶这样的自己。
我想我应该是在害怕什么,害怕看到她的眼睛,害怕从她的眼睛内看到我自己的倒映,准确的说,是害怕看见我动摇的表情。
我对彩音的爱是母庸置疑的,我一直以来都坚信着这点。
倘若动摇了这份信念,我该如何活得下去。
“和人。”
“…………”
她醉醺醺地同我搭话,而我只是坐在彩音的身旁,试图将她扶起。
不知为何,我莫名地迫切想离开这片奇妙的空间,这个有着世界上唯二与我存在过肉体关系的女人的空间。
我扶起彩音的肩膀,不留意间瞥到了沙织的眼睛。
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会突然距离我如此之近。
身子不自然地向我倾来,快速眨动的睫毛,轻轻张合的薄唇,啤酒的味道混杂着些许柠檬的香气。
“和人……”
这声音像是从某个遥远的世界传来,比我所知道的任何地方都要遥远,触不可及。却又引诱着我的身体做出反应。
积攒了一整天的冰冷感,彷佛在这一刻受到了热量的催化,一度令我的身体灼烧沸腾。
我试图抗拒,抗拒着抗拒着抗拒着抗拒着抗拒着。
……然后,放弃抗拒。
那种事,明明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我清晰的知道着。
而人最大的痛苦,就是无法跨越“知道”和“做到”的那个鸿沟。
扶着彩音的手流逝了力气,失去我的搀扶,她的身子落回到榻榻米上,那声响沉闷地像是落入冰冷的东京湾般恼人。
在狭窄的包厢内,我的女友醉得不省人事,睡躺在我们中间。
而我,竟在与前妻接吻。
彻头彻尾的恶,大抵不过如此。
最上和人,只是个输给欲望的差劲混蛋罢了。
我再次深刻体会到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