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欢顺着她所指望向洛瑶南, 极轻地皱下眉。
他又起洛瑶南的“幻境”。幻境中青年左拥右抱,踩着别人青云直上,享有另种人生。
若是以往看见, 谢清欢只当是他年少妄,南柯梦,但亲眼目睹幻境中种种后,他却开始动摇,有种朦胧而模糊的直觉在心中滋生,让他忍不住皱眉,对青年有几分难以言说的不喜。
谢清欢望着江念靠近, 要去将洛瑶南踢开, 张张嘴, 说什么, 又沉默,静静站在旁边。
洛瑶南被迷迷糊糊叫醒,睁开眼, 马上被刺眼的雪光刺得眼睛流泪不止, 时看不见前面。他捂住眼睛,“啊”声。
他修仙体, 不会这么容易瞎, 顶多乍然被刺激得短暂失明会。
江念自然也不会像谢清欢样温柔体贴地替他挡住眼睛,到这个男主在原书里做的事情, 边左拥右抱边踩着女孩子吸血,她气不打处来,根本温柔不起来。
洛瑶南什么也看不见,耳畔只有小黄仙的念声。他仔细听听,听出文后, 冷汗霎时落下来。
这居然是地藏!
什么情况能让僧人念地藏?
洛瑶南悲伤欲绝:“大师,我是死吗?精血中毒而亡?”
小黄仙禀告情,江念直接用个术法堵住他的嘴巴。
洛瑶南两眼看不见,还没意识到是自己短暂失去视觉,以为是落入片黑暗无垠地。他坚强地爬起来,又喊几声系统,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乍然失明人总会异常敏.感脆弱,他呆立着,尝试施展自己的神识探测外界,却现神识放出去如泥牛入海,什么也感不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瑶南迷惘际,忽然听到道熟悉的声音:“你来找我啦。”
这声音粗粝,像粗砂滚过,沤哑难听。
洛瑶南身子震,每个字都像落在他的心上。他喃喃:“怎么是你?难道我们泉下相会吗?”
时,洛瑶南的心中浮现很复杂的情绪——明明理智告诉他这算什么个好事啊,得赶紧哭,但是波涛汹涌的情感冲击让他身形几乎站不稳,摇摇欲坠。
他又哭又笑,心中泛起阵恶心:“你不要过来啊!”
江念微笑,用鬼郎君的声音继续道:“来找我吧。”
洛瑶南闻见淡淡的幽香,猛地抬起头,他常常闻见这样的香气,柑橘般酸涩甜蜜,在幻境里的江绒身上,在现里的江念身上。
难道现在不是鬼郎君索魂,而是霸地又办法整他?
洛瑶南:……
他哭得凄凉,转身跑,“你薅羊毛好歹也换着来,别老是逮着我来薅啊,这算什么事啊?”
江念摸出把铲子,利索跟在他身后。
没办法,上只被她薅毛的羊,已被薅秃。
几个人被条红绫缠在起。洛瑶南根本不受幻境的影响,跑着跑着,“啊呀”声平地摔倒。
江念眼睛亮,扑过去举起铲子挖几下,从雪花底挖出块神剑碎片。
她让谢清欢准备好储物袋,抬把碎片丢进去,继续跟在二代目身后,熟练得像个薅羊毛机器人。
谢清欢茫然地睁大眼睛,脑袋懵,不明白为什么洛瑶南摔下,能摔出块神剑碎片,算他气运加身跟吸金石般能够寻获天材地宝,师尊又是怎么道的?
她扛铲子的姿势,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周散落的神剑碎片有点多,很快,雪地里多坑坑洼洼许多个坑。
洛瑶南摔得神智模糊,但是到霸地,根本用不着江念说什么,马上爬起来麻溜往前跑,然后啊呀声摔倒在地上。
江念:哦豁,这还挺自觉的。
勇敢傲天,不怕困难!
她看洛瑶南这么自觉,也没再变成鬼郎君继续吓他,举起铲子熟练铲雪,很快从雪地里找出半袋子神剑碎片。
这时,两条蜃兽也从洞口游出来。
江念赶紧拉住洛瑶南,把铲子丢到身后,假装无事生。
小蜃看见他们,大声叫起来:“啊!你们怎么偷偷跟过来啦?”
江念理直气壮:“没有偷啊,我们明目张胆过来的!”
老蜃又气又无奈,还奇怪他们没有在迷障中迷失。它沉默半晌,终对这几个大恶人妥协,与小蜃起从雪山上游下来。
小蜃脖子上提着这个小包裹,它低低脑袋,示意江念拿走包裹。
老蜃道:“这是藏在山心的碎片,被我们搜集起来。但是附近还有许多碎片散落,藏在雪层底下,雪层是幻境组成,很难全部找出。咦?”
它放眼望去,现原来平滑如镜的雪地上,多许多个人高的大坑。
江念搓搓,笑:“没事做锻炼下,行吧,那勉勉强强这样,半袋碎片我们先提着。”
老蜃意识到不对,目光落在谢清欢中提着的储物袋身上。
江念朝少年眨眨眼睛,少年茫然看着她,对视几秒,好像终意识到什么,表情慌乱瞬,把储物袋收到身后。
老蜃立马懂:“我道你们没有干好事!”
江念摇摇头,把储物袋从徒弟里拽出来,抖落两下,让老蜃看到里面的神剑碎片。
“反正它都已答应把碎片给我们,你这幅做坏事的样子干什么?”江念教训徒弟顿,继续当明目张胆的大恶人,“要是它不反悔,我们把它老家给砸。”
小蜃:“呜呜呜你不要砸我的家哇。”
老蜃用尾巴甩小蜃下,“哭什么哭?你是上古灵兽,你要有志气。”
小蜃:“呜呜呜哇,这个女人好可怕哇,我好我蜃奶奶哇。”
江念本来还用蜃兽没有找全碎片做理由,再从它身上捞点宝贝,现在被识破,只好无奈叹气,使劲揪把谢清欢的臂,低着声音恶狠狠地说:“教你做个坏事,怎么这么难?你来克我的吗?”
少年望着她,怔忪片刻,缓声道:“刚刚我做坏事的。”
江念:“你做什么坏事?”
谢清欢的神色有些愧疚,瞥眼洛瑶南,纠结片刻,还是老回答:“我本遮住他的眼睛,这样他便不至雪盲。”
江念“啊”声,瞪圆眼睛。
谢清欢脸上愧色重,他本……可是起在幻境中的洛瑶南,到洛瑶南与顶着江念脸的魔尊亲近,他心中便涌上股说不着的滋味。
他渐渐明白讨厌到底是什么感觉,并后悔上次不该把水灵果给洛瑶南。
江念跳起来拍他的脑袋巴掌,“你还遮住他的眼睛?到外面别说是我徒弟。”
她见徒弟低着眉眼,语气放缓下,只说:“反省下你自己。”
洛瑶南听着他们说,悲伤地抱紧自己。
做个梦都不可以吗?
他没有面子的嘛!
老蜃还在疑惑:“为什么你们能进入这里?”
江念不再隐瞒,拿出青鸾遗骨,刚才她用铲子挖出的神剑碎片冰冷锋锐,而掌中的骨珠却洗去戾气,变得温暖玉润。
老蜃表情变几次,再次看向他们,“神君放你们进来,说明你们……不是坏人。”
最后个字它说得非常艰难,脸麻木,企图骗过自己。
小蜃:“爷爷你说什么呢,他们怎么会不是坏人,他们的心那么黑!”
老蜃尾巴把它甩进松软的雪里,对江念说道:“再铸神剑很难,寻常火焰不能融化神剑碎片,当年神君遍寻天下,也只找到这座地火炽热的火山。不过你看。”
老蜃回头望着白雪皑皑的山峰,说道:“火山已变成雪山,天下无火能炼制神剑。算拿到碎片,也没有办法。”
江念从不相信“没有办法”这种论调,“总能到办法的,事在人为嘛。”
老蜃沉默片刻,开口:“你能有这样的信心,再好不过。神君,”它看着江念中那枚莹润的骨珠,“神君也愿意再受烈火灼烧苦吗?”
骨珠无无觉躺在江念掌心,没有回答它的问题。
老蜃眼神中交错着叹惋思念,许久,才轻声叹息:“许多年前,我只是追随在神君身边的只小蜃,他救过我次,他死后,身上积攒的怨念与魔气难消,让十万大山化作雪山,白雪皑皑终年不化。我与老伴历千辛万苦,每日吐出幻境,好能暂时抚平神君心中的怅恨,让他做场好梦。”
“日月轮转,不不觉已过年,如今我已不再年轻,老伴也消失不见,下落不明,”它吐出口白汽,许久不语,半晌,才道:“我还是要留在这里,继续制造幻境,磨平这座雪山下的魔气与痛苦,寻找她的事,只能拜托给你们。”
老蜃尾巴卷,把小蜃打包卷起,丢给江念。
“你修魔多年,继续修炼,死路条,若是渡劫化神,必须找到另外头蜃,让我们同为你织造蜃景,或许还有条生路。不过如果你平日噩梦难消,也许需要我这个不肖子孙给你织场好梦。”
小蜃摸不着头脑,“我才不要给她织梦呢,她的好梦,我的噩梦!我好苦!”
老蜃沉默着看它眼,突然转身,独自游上雪山,巨龙的身体盘踞在雪山峰顶,张苍老的人面透过翻飞的雪花默默望着他们。
它吐出口气,刮着雪粒的凛冽寒风刮来,几个人周身升起茫茫白雾,等再回神,已到雪山外。
小蜃哇呜哇呜扑过去,围着拱形巨石转身,现自己已进不去快乐老家,不禁凄厉地哭嚎起来。
江念给它五分钟泄情绪,五分钟后,个禁言诀打过去,直接把小蜃盘成麻花,塞进自己的袖子里。这次是塞的左边袖子,让它和赤虵当邻居。
赤虵好奇地朝小蜃爬过去,小蜃拼死反抗。
袖子里两条蛇扭来扭去打架,江念打两拳,整个世界都安静。
她坐在石头上,脚边溪水潺潺,反射金色阳光。
江念望着溪流呆,过会才起要去解开关清露草妖的困阵,但她被阳光照得浑身懒洋洋,暂时不爬起来。
“师尊,”谢清欢去密林里摘来捧灵果,放在溪水中洗净,送上来,“这种果子叫山玉,很甜,你试试。”
江念捏颗,目光落在他如画的眉眼上,起那只青鸾的,半晌沉吟不语。
谢清欢却误会,以为她还在让自己反省。他,君朝露是江念的好大徒,君朝露最爱在各种灵草灵果中投毒,难道师尊是在暗示他吗?
他看着殷红的朱果,为难地拧起眉:“我没下毒,我不对你这样。下次……对别人,我会注意的。”
江念噗嗤声笑开,问:“我待你不好吗?”
谢清欢微怔,“啊?”
江念又问:“什么叫结契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