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芷舒敏锐地注意到了阿德莱的目光, 她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
怎么说呢,虽然一般来说唤醒记忆的方式无外乎那么几种,一个深入骨髓的吻甚至可以唤醒沉睡的睡美人, 想必也可以用这种方式唤醒阿德莱的记忆。
但是, 绝不应该是现在。
在这几个人面前,众目睽睽之下。
怎么说呢, 除了可能会引发其他三个人难以预料的应激反应之外,她到底也还是要名誉的, 总不能作为陆砚的女伴来到这里,头上还挂着他最珍贵的勋章, 结果就在他面前和别人接吻了。
……嗯,就, 接吻也不是不可以, 但不能在他面前。
反正, 刚才, 她已经做过这种事情了。
她这样想,眼睛里就带了一丝拒绝和请求,然后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阿德莱的目光在她的唇上顿了片刻后, 再看到了她的神色,到底还是重新直起了身。
殷芷舒缩回手, 悄悄把把自己的十级战备状态向下调整了一级。
她甚至觉得,经历了刚才差点被阿德莱在众目睽睽下将自己送到修罗场的一幕后, 仅仅只是三个人外加一个背后的人, 也不是不能应付。
“你学得很好。”阿德莱声音很轻:“首府星的神殿也有管风琴,要来继续吗?”
殷芷舒心道明明有光脑,为什么不能发信息喊她,非要在这种时候, 当着所有人的面约她吗?
而且看他的表情,明明是什么都记起来了吧?
那这个“要来继续吗”的问题,到底是继续这个,还是那个啊!
“没想到你有这么多老师。”薄雁回的声音不咸不淡地插了进来:“你还想学什么?”
他问着这个问题,但其实分明是在想问她还想和多少个人有交集,还要给他多少“惊喜”。
殷芷舒装作听不懂:“技多不压身嘛。”
“所以,你忘了我,却没有忘记自己学过管风琴?那你还记得你和我学过什么吗?”薄雁回显然并不打算放过她:“又或者说,和邻居家的弟弟学过什么吗?”
他的声音带了一点讥诮,1001忍不住开口道:[宿主,宿主,别忘了我们薄兔兔还有1个好感值就可以刷满了,我觉得你可以抓住机会,试试看!]
“……那就试试看吧。”殷芷舒妥协道。
殷芷舒知道薄雁回压根没相信过自己失忆的事情,而且他刚才脱口而出“殷芷舒”三个字以后,她也忘了反驳。
但反正是睁眼说瞎话,而且之前已经用那种态度对待过薄雁回了,她干脆继续假装听不懂:“嗯?原来薄先生也教过我什么吗?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应该称呼薄先生为……先生?”
明明是两个重复的称呼,但她在念前三个字和最后的两个“先生”的时候,语调十分不一样。
她的眼神与神态甚至都在喊出那一声的时候,有了一点轻微的变化。
那是只有对这些观察得细致入微的薄雁回才能一眼看出来的,些许的哀求。
薄雁回本来还在为她的故意装傻而生气,但听到最后她咬着尾音这样喊他的时候,他又奇特地心软了。
那些明明快要点燃他的怒气几乎是瞬间变得不值一提了起来。
怎么说呢?
他确实明知她在骗他。
但却也在这份明知上,不由得去设想和怀疑,如果……她真的忘了呢?
他能接受,她忘了他这件事吗?
他终于发现,自己是贪心的,根本不是如自己此前所想那样,只要她活着,那么怎样都可以。
此时此刻,他所有的怒火中烧,嫉妒难忍……所有这些他此前人生中都没有真正体验过的情绪,都在昭然若是地指向一件事。
他不能。
这样的恐慌与惴惴不安被他见到她安然无恙时的放心冲淡,再因为看到她在陆砚臂弯里舞蹈时而重新熊熊,最后终于在她这样意有所指地喊出了“先生”以后,恢复了平静。
他之所想,不过是看着她再站在自己面前,和那天初遇之时,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教室里一样,再背着手喊他一声,先生。
[好感值+1,薄雁回好感度100%。]
[恭喜宿主,完成了终极任务【集齐四个男主好感度】进度的四分之一。]
1001情不自禁感慨道:[谁能想到,明明是当初最难给分的薄兔兔,反而最大方。]
薄雁回胸膛起伏了几下,甚至稍微抬头,看了一眼上空,再微微闭了闭眼睛。
很显然,就在思绪的这几下翻滚之间,他突然做了某个决定。
“我在老地方等你。”薄雁回终于开口道,“虽然是你的自由……但我希望你来。”
言罢,他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要走,却又倏而靠近她,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再俯身在她耳边道:“殷芷舒,别玩得太过分。”
然后,他就在陆砚锐利到几乎要戳穿他的目光里,挑衅一笑,再旋身离去。
他走得十分快,像是慢半步就会后悔自己的决定一样。
殷芷舒看着他的背影,一直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目光里,而视线尽头,却隐约有了一个红发的身影向她扫来了一眼。
就像是在说“看够了吗”。
[这就是好感度100%的男人应有的自觉吗?]1001也觉得薄雁回一走,压力顿时小了许多,它小声道:[呜呜我的兔兔,刷满了好感度可是要被宿主抛弃遗忘的。]
“倒也不会。”殷芷舒十分自然地移开视线:“他还有说好的机甲没有给我。”
1001:[……]
陆砚目光沉沉地看着殷芷舒,眼神落在她的下巴上,手指微动。
显然如果不是现在这种场合,他恐怕会立刻用手去把另一个人留下的莫须有的痕迹立刻盖掉。
如果不是薄雁回已经走了,他想他可能会忍不住做一些十分不理智的事情。
或者说,就算对方已经不在这里了,他的怒火却因为薄雁回最后的那个动作和眼神而没有丝毫下降。
殷芷舒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灭火队长。
一边在钢丝上小心翼翼跳舞,一边握着手里的灭火器,哪里着了喷哪里的那种。
而现在,她显然还有起码两处要喷。
她的余光看了一眼阿德莱,好吧,三处。
“陆砚。”她抬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再仰头看向他:“那……我可以去神殿吗?”
陆砚眼神微微一顿。
刚才剑拔弩张的眼神因为她的这个问题倏而软化了下来。
她想要去哪里,本来就是她的自由。
但现在,她在问他……能不能去。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招惹了这么多人……但事实上,这件事,在他当初去虫后星见到她之前,其实不就已经知道了吗?
他明明早就可以及时止损,但他没有。
而她现在,在征求他的意见,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显而易见,她十分在乎他,纵使是在这种时候。
[好感值+1,陆砚好感度98%。]
陆砚看向她的眼神比之前更加温柔:“当然可以,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顿了顿,他到底补充道:“但你……离他远一点。”
阿德莱落在殷芷舒身上的目光终于慢慢移到了陆砚脸上,他的眼神在看殷芷舒以外的所有一切时,都不像是在看活物,这会儿看向陆砚的时候,更是目光微凝。
陆砚毫不示弱地看了回去。
殷芷舒有那么一秒的窒息。
明明陆砚断在前一句话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加后半句!
灭火队长殷芷舒只能悄悄松开了陆砚,冲阿德莱露出了一个十分甜美的笑容,并没有接陆砚的话。
阿德莱果然神色柔和了许多,他不再看陆砚,只对着殷芷舒微微点头:“那我等你。”
然后转身离开了。
陆砚看着他银色的神袍消失在视线里,再终于像是忍耐到了极限一般,拉着殷芷舒的手,对周围所有递来窥探目光的人轻声说了声“失陪”,带她径直走出了会场,再停在了某个廊柱面前。
殷芷舒刚刚还在为自己成功的暂时浇灭了两处火而稍微放下心,结果等到了这个廊柱,而陆砚偏偏好巧不巧就在这里停下了脚步的时候,她忍不住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
刚才她目送薄雁回离开的时候,就是在这里看到了季风宵的。
她毫不怀疑,她和陆砚现在就在他的视线范围里。
——虽然她根本没法找到他,而想必此刻情绪十分不稳定的陆砚也不会发现他。
她试图开口:“不然……”我们换个地方。
“殷芷舒。”他却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口,打断了所有她没有出口的话:“你到底……”
他有千言万语在心头,但最终却化作了上前半步,猛地吻住了她的唇。
殷芷舒的后背贴着冰冷的大理石廊柱,几乎是被迫地抬头承受陆砚的吻,他扣着她的腰,将她嵌在自己怀里,不得不抬手搂住他的脖子,而他的手更是扶住了殷芷舒的后脑,不断地加深着这个吻。
这一片空间空荡而寂静,殷芷舒甚至能听到两个人亲吻发出来的辗转之声稍微发出了一点让人实在脸红的回声。
地图早就已经失去了效用,否则殷芷舒就可以从地图上看到,距离两个人实在过分接近的某个地方——当然,从她的视角去看那个地方,其实是一堵镌刻着繁复花纹装饰的墙壁。
而墙壁背后,却不知用了什么材料,使得站在里面的人在看着面前这片空间的时候,就像是站在落地窗户前。
红发金眸的男人沉默地站在那里,看着面前拥吻的两个人,眼神逐渐冰冷。
作者有话要说: 薄兔兔:殷芷舒,别玩得太过分。
舒舒子:就四个,放心。
兔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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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起来有人问我哪个院的。
我是蛇院哒!国王十字车站!安黛尔!加我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