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维因的整个童年中,那股莫名其妙的敌意一直都在。
人们称她为“诅咒”,这的确算是一个饱含恶意的称呼。
她曾不止一次地问过母亲,为什么大家都那么敌视“西维因”这个名字。
母亲总是会帮她擦去鼻尖的汗珠,像任何一位母亲一样温柔而慈祥。
“所以呀,你一定要好好长大,这样才可以向别人证明,我们并不是诅咒。”
母亲并没有告诉她原因,只是提出一个不像是办法的办法。
年幼的她分辨不出母亲的态度,但是“证明自己”这个目标,却像是一粒种子一般,深深埋在了她的心理。
同龄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欺负她,嘲笑她,但是她却不会再冲上去与那些人扭打成一团。
成年人虽然不会说出来,但是他们看待自己的目光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嫌弃。
“没事的,”
她装作不在意,“要乖乖长大呀,到时候就可以证明自己了呀。”
日子在一天天过去,她的身体也像花朵一般,绽放开来。
她虽没有朋友,却也会偷偷比较。
“我比她们都要漂亮呢!”
她常常会因为这个发现而沾沾自喜。
但是,他们还是讨厌自己,还是会故意疏远自己。
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长大?
她跑回家去问母亲。
母亲老了呢,眼角多了不少皱纹,手指也比从前粗糙不少,这一点,在母亲抚摸自己额头的时候,尤其感觉的到。
“傻孩子,在妈妈眼里,你永远都是孩子呀。”
“哦。”
她忽然很失落,甚至有些生气。
母亲的意思她听懂了。也就是说,自己永远都不会长大!
她没有怪母亲欺骗自己,她开始思考怎么样才可以证明自己。
既然永远都不会长大,那就只好现在就证明自己。
可是究竟要怎么证明自己呢?
她做了一个梦。那加出现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叫他那加,因为他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话。
那加最喜欢做的,就是在教训完欺负自己的人之后,走过来抚摸自己头顶。
他就像是一把剑,无往不利。
却又像太阳,温柔的可以驱散所有阴霾。
于是从那以后,只要有人欺负自己,那加都会如约出现在自己梦里。
仍然是一句话不说,却又把自己心中的委屈全部解开。
这算是证明自己了吗?
她觉得是。
直到某一天,他出现了。那加不见了。
他与那加一样,喜欢把自己护在身后,喜欢抚摸自己脑袋。
唯一不同的,他会说很多很多话。
那些话像是蜂蜜,让她整个心房都甜甜的。
她有理由坚信,这个不知道自己姓名的男人,就是梦中的那加。
他终于出现了,真的像太阳一般耀眼。
她觉得自己再也不需要梦里的那加了。
以后,只要有那加哥哥在,就足够了。
可是,事情好像并不是这样。
这位那加哥哥很会说话,总能把自己逗笑,但是,他说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个承诺,又似乎总是那么的不真实。
他说会保护母亲,可是母亲还是死了。
他说会永远保护自己,但是每一次自己伤心的时候,他却总不在。
他说会娶自己……
很奇怪。
她明明可以感受到那加哥哥浓厚的爱意,但是不知为何,却又觉得这份爱里,总有一个自己看不到的东西。
像是刺,很硬,总把自己弄疼。
她想梦里的那加了,但是他却好像忘了自己。
是呀,不可以太贪心,有了一个那加哥哥就够了,怎么还可以贪心呢?
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长大了。
原来母亲又骗了自己呀?自己明明是会长大的。
可是长大之后,她却又后悔长大了。
因为,成长很痛苦。
但是时光不会倒流,自己也只能继续走下去。
长大之后,需要做些什么呢?
以前是母亲保护自己,是那加保护自己。
现在,他们都不在了。
只有一个总是受伤,却还安慰自己的那加哥哥在。
所以啊,自己也要开始保护别人了吧?
保护那加哥哥。
但是,那加哥哥却总是在离开的路上。
她想要保护对方,却发现总也追不上他。
他现在就在北方,也许正面临着危险,但是自己,却只能远远眺望着,什么也做不到。
……
“所以,”
她忍住眼泪,拳头握得很紧,“我的使命是什么。”
她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大概已经明白了这个东西。
人王,
贵族,
凤凰,
火焰之母
…
答案似乎早已显而易见。
阿列古终于恢复了冷血动物的本质,不带任何感情的说出一句冷冰冰的话。
“向死而生,烈火涅槃。”
……
“向死而生,凤凰涅槃?”
格兰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塞波的话,“这是谁告诉你的?”
“是阿列古与玄武说话时我偷听到的。”
塞波如实说道:“它们说,凤凰是无法被击败的,不管杀死它多少次,只要有火焰的地方,它都可以重生。”
“胡扯!”
格兰啐了一口,便没有再说下去。
这么说来的话,那凤凰岂不就无敌了?
他不相信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
白虎强大不强大?不还是被老子弄得服服帖帖的?
他还不信了,都是由血肉筑成的身体,这凤凰还能上天不成?
额,好像它的确可以上天。
但这些都不重要,既然已经率军来到这里,就绝不会因为这种扯蛋传说而退缩!
不仅不会退缩,他还必须漂漂亮亮打个胜仗,然后把凤凰生擒回去当作向西维因求婚的礼物!
求婚礼物、、、
他的心脏一阵收缩。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竭力阻止自己与西维因的结合?
他强行将那种不适感压制下去,抬头向远方看去。
夕阳如血,惨烈烂漫。
此地距离北山已经不远,如果不出意外,午夜便就可以到达。
不知灵兽是否已经聚集,那些灵兽的战斗力又将会怎样,究竟能不能拖到大部队的支援?
“老大,你看!”
就在这时,塞波忽然发出惊呼。
不需塞波提醒,格兰也早已瞪大了眼睛。
这是、、、
不祥之兆?
只见落日之上,竟然凭空出现一道黑线。
黑线蜿蜒曲折,就像是在太阳上裂开的一道缝隙!
缝隙内,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倾泻而出。
格兰猛地打了一个冷颤。
不知为何,他忽然多出一种感觉。
在这道缝隙后面,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打量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