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惊鸿听到“有旧”二字,没有多想。
不过等她看到张奕的表情后,就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吕清寒见不得张奕的猥琐样子,又不好发作。
张奕咳嗽一声,不看吕清寒的眼神,道:“当年林正明还是一指分天卫长清的时候,两人曾经有过一段相识。”
武惊鸿道:“季子琴多大了?”
她看季子琴不过双十年华,怎么看也不像是跟林正明有什么的样子。
张奕道:“阴阳家一脉的称呼,虽然是按照入门先后排列的,不过季子琴的确比我大一些,实实在在的今年四十有五。”
武惊鸿道:“你们阴阳家一脉,秘密很多。”
张奕道:“没什么秘密,女子大多爱美,不奇怪,不奇怪。”
张奕跟武惊鸿等人说说笑笑,不多时便到了驿站。
林正明跟季子琴二人没有多叨扰,就离开了。
武惊鸿他们在南楚官员的陪同下,分配好房间,约好后面的日程,便也就休息了。
只有张奕,带着一卷书简,跟着武惊鸿寻了一处静室,聊了起来。
“这一次,玄机公子的意思是将南楚的关隘打通,乾国的货物可以畅通无阻的流通南楚。
花飞飞公子的意思是要求驻军,将南楚言城割给咱们,咱们也不多驻,一万人即可。”
武惊鸿眉头一皱。
李玄机的要求她能理解。
现在的乾国吞并西凉,开一条商路来南楚不是太难。
更何况乾国生产力越来越高,本国市场已经饱和,南楚富庶,他们是很好的倾销对象。
货物流通对乾国有利。
但驻军有些难。
两地相隔太远。
这一万人扔到这里,一旦发生战事,瞬间就会被南楚的大军吞没。
张奕看到武惊鸿有些疑惑,立刻解释道,“这言城跟其他地方可不一样。”
他将书简挪开,用手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勾画起来。
武惊鸿见他画的十分抽象,大概就是大圈套小圈。
张奕画完,指着右下角最小的一个圈,道:“此处就是言城,外面是无尽之海,是一处十分优越的港口。”
他又指向西边的一个圈,“这是乾国,本来相隔甚远,但吞并北凉后,咱们也有了一个港口。”
武惊鸿记得,北凉的确是有一个延伸出来的小角落,名叫襄平角,深入无尽之海。
“两处只要打通,修建大船,六天时间即可来往,速度之快,远超想象。
而且襄平角易守难攻,只需要万人队伍,就能让敌军无法登陆。”
张奕道:“所以花飞飞公子才要求咱们驻兵言城,一旦发生战争,咱们的军队可以瞬间登陆南楚。”
武惊鸿听过之后,大喜过望,这样的话,南楚与乾国就算是真正的连为一体,到时候乾国的军队将威胁整个沿海。
不过,其中也有很多困难。
她问张奕道:“水军训练困难,咱们乾国有这样的人才吗?”
张奕道:“新一期的科举当中,有数个北莽的学子,他们都是渔民出身,又在南楚学习水战、造船术,将玄嚣皇朝留下来的宝船改造成战船,不是问题。”
武惊鸿道:“身份考核没问题?”
相比于人才,武惊鸿更关心忠诚度的问题。
张奕道:“女君可以放心,他们几个关系重大,乃是花飞飞将军亲自考核,这几个跟母国有大仇,乃是出逃的。”
武惊鸿点点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后面的事情就靠张先生去斡旋,这两件事办成了,称臣纳贡都可以不要。”
张奕站起身,行礼,“请女君放心,有张奕在,大乾的利益将不会受到一丝损害。”
武惊鸿也站起身,扶起张奕:“卿乃国士,我必国士待君。”
......
太师府。
林正明盘坐于棋盘之前,一个人跟自己对弈。
季子琴拿着一张绢布,仔细的擦拭自己的剑。
上面的阴符散发着诡异的力量。
林正明将一颗黑子下到棋盘上,停止对弈,道:“果然,自己才是最大的敌人。”
季子琴微笑道:“怎么,一指分天居然开始学那种老谋深算的人了,你真的会下棋吗?”
林正明歪歪头,“不算太会,所以才不敢跟你下,只能自己在这里,让人看不出深浅。”
季子琴起身,走到林正明身前,随意摆下一颗白子。
整个棋盘的局势立刻不一样了。
林正明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季子琴扯起林正明的耳朵,后者龇牙咧嘴,“再给我哼唧一个?”
林正明顿时破功,“我错了,我错了。”
季子琴道:“你们这些男人,都太敏感了,你说你也不会下棋,非要在我面前装,还必须得假装钦佩你,太难了。”
林正明道:“所以夫妻之间,女子往往扮演更多的角色。我有时候觉得你是我母亲,有时觉得你是我女儿,有时候又觉得你是我爱人。”
季子琴道:“我不嫁给你是对的,否则老早被你烦死。”
林正明道:“可我仍然很希望你嫁给我。”
季子琴道:“以后有机会吧。”
林正明道:“什么机会呢?”
季子琴道:“等你彻底放弃南楚,肯跟我回去隐居的时候。”
林正明道:“别人都望夫成龙,为什么你希望我跟你隐居,做一个山野村夫呢?”
季子琴道:“因为你不是龙,跟我当山野村夫就挺好,我喜欢你,不代表我不了解你。”
林正明道:“你这样说,我很难过,难道我做的事情都不行吗?”
季子琴道:“你唯一厉害的,大概就是有耐心帮我剥一晚上瓜子。”
林正明脸色一垮,季子琴立刻抓起他两面的脸颊,“好好,一指分天,天下第一。”
林正明叹息道:“我如何不知道自己的本事,武道上勉强走到这一步,已经到头了,计谋上更是全无。”
季子琴担心是不是有些说过了,把林正明给打击了。
林正明继续道:“可我还是希望为南楚做点事情,至少现在我不能离开。”
他看向季子琴,“对不起,让你出山,还让你跟我一起殚精竭虑,我答应你,只要南楚和谈完成,我把那件事情做完,我就离开。”
季子琴道:“你不在乎千秋功业了?”
林正明道:“我从来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你,毕竟你哭了,我就心如刀绞,你笑了,我就顺心如意。”
季子琴道:“真话?”
林正明道:“五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