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渊心道这女人好生厉害，一眼就看穿他入妖魔道这件事情。
但表面上，他不动声色：“我就说素素姑娘不是一般人，否则又怎么能被某个大人物看中，派遣到米元大师身边，暗中控制他呢？”
百里渊没说大人物是谁，但显然他是知道的。
更可气的是，他随意将这个秘密说出来，无异于拖武惊鸿下水，拉她做垫背的。
果然，樊素素立刻把注意力转到了武惊鸿的身上。
“我认识你，喜欢听《金玉缘》的贵客，娟娘爱煞你了，没想到你居然跟他是一路的。”
娟娘是青青楼里专门接待武惊鸿的人。
武惊鸿每次去听《金玉缘》，都会给娟娘好大一笔打赏。
“姑娘也是青青楼的人？”武惊鸿问道。
樊素素道：“青青楼，樊素素，过不了多久，我就是米元的妻子。”
武惊鸿心道米元就是为了她，硬要脱去妖魔之躯，化作人类。
只是听百里渊的话，这女子接近米元，是有自己的阴谋。
不得不说，世人造化，真的有趣，也真的残忍。
武惊鸿继续做傻白甜状：“恭喜恭喜，祝你们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樊素素道：“承你吉言，不过很可惜，我不能邀请你去喝喜酒了。”
“为什么？”武惊鸿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
这个场面还不够明显吗？
“为了消除一些隐患。”樊素素看了一眼欧阳笃，又看了一眼百里渊。
她伸出手，元气灌注在欧阳笃的身上，后者肉眼可见的再复原。
“多谢你救我。”欧阳笃恢复了一些。
“不错。”樊素素：“亏了你还认识我。”
“你传授我活命的本事，我怎么能忘。”欧阳笃言辞恳切，听他的话语，这女子竟然还传授了他武功。
但看她年龄，不过二十多岁，其中有多少秘密，就不得而知了。
樊素素道：“当年你救我脱困，我曾经答应救你三次，现在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我俩再无瓜葛。”
樊素素说完话，向外一推，元气如舟，载着欧阳笃向远方去了。
“破一品的武者。”武惊鸿向百里渊道：“你本事不小，随随便便就搞出一个破一品的武者来。”
百里渊也是懵的。
“我怎么知道，随手为之的事情，居然招来这样的强敌。”
樊素素送走了欧阳笃，对着百里渊道：“他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就是你们的事情。”
樊素素没有发难，而是说道：“我本来是想要问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
但经过刚才读你的观察，我发现，没必要问了。
因为你不是黄耀世，至少不是原来那个中人之姿的黄耀世了。
问清楚你的事情太费唇舌，不如直接杀了你比较容易。”
樊素素语气温温柔柔，一派花魁作风。
百里渊却觉得通体生寒。
这个女子一张口就要杀掉他。
偏偏她的语气中有一种绝对的自信。
身形一闪，樊素素已经到了百里渊的身边。
“金蛇噬地，我也会。”
话音未落，百里渊人已经飞出，如破败的布娃娃，掉在地上，滚出好远。
身上多了数个血洞，喷出血液。
“玉蟾吞天，也不是那么用的。”
百里渊再次向着樊素素的方向飞起，后者手中多了一柄金蛇剑，将百里渊刺了个对穿。
武惊鸿惊讶的几乎失去平静。
欧阳笃所说的没错，这女子的确有资格当他师父。
“你的生命力好顽强，这已经不是人类了。”
樊素素看似清瘦，但力量巨大，举着百里渊，一点也不费劲。
“你是妖魔？”樊素素来了兴趣，暂时没有杀百里渊。
“不对，你是人变作妖魔。”
樊素素露出可惜的表情，“如果早一点遇到你，也许就不需要我家米元受那么多痛苦了。”
百里渊挣扎着，流着血，渐渐死去。
樊素素将他甩到一边，金蛇剑变化，成为一只九头蛇。
她抬步就要来攻击武惊鸿，可她敏锐的发现，百里渊的身体在发生变化。
其中有一只人面蛇一样的生物滑出。
武惊鸿也看到了。
结合刚才樊素素的话，武惊鸿大概知道现在百里渊的跟脚。
人面蛇逐渐长出四肢，形态也向着人的方向靠拢。
气势也节节攀升。
“你都干了什么，樊素素你破我功法，让我妖身有缺，这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跟我有关系吗？”樊素素问道：“你先挑衅，却敢埋怨我，世道当真有趣。”
“不错，这就是世道。”
百里渊大吼，此刻妖魔之身现世，他的计划几乎坍塌，理智也稍稍有些减退。
气恼之下，百里渊再不留任何余地。
他此刻展露出绝代妖魔的姿态，功力之强，直接破开一品。
不过武惊鸿能够感觉到，百里渊的状态并不稳定。
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百里渊一定要杀南楚这些宗师了。
他是要用这些人毕生的修为，锻造一副绝世的妖魔之身。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借助外力来修炼《炼妖心经》。
这门武功很强，能够将人转化为妖魔。
但也有巨大的缺陷。
那就是会影响人的情绪。
特别是化作妖魔后，这些负面情绪会更加被放大。
如果没有遏制的办法，修炼者一定会成为毫无理智的杀戮机器。
百里渊很聪明。
聪明人对自己的智慧都格外珍惜。
他们最不能接受的，不是身体的残疾，而是意志的剥夺。
所以当樊素素破坏《炼妖心经》的那一刻，百里渊就已经疯狂了。
他现在要战斗。
释放出自己全部的负向情绪。
樊素素也不是一般人。
她敢独自前来，是对自己有着绝对自信的。
不要说武惊鸿一直冷眼旁观，就算是武惊鸿出手，她也无所畏惧。
她的来历极为神秘，欧阳笃是她徒弟不假，但真正的精髓却没有学到。
此刻《玉蟾吞天》、《金蛇噬地》被她同时使出，才显露本来面目。
这两门武功精髓，不在玉蟾跟金蛇，而在吞、噬二字。
武惊鸿想到《玄嚣杂记》里写到过，蟾蜍天生善于吞食，平日里只能捕食蚊虫，但如果让它体型长大，它就能捕食老鼠。
《玄嚣杂记》的作者还记录了一则逸闻。
据说玄嚣皇朝时期，曾经有人见过公牛大小的巨型蟾蜍，能够轻松捕食虎豹。
现在，百里渊就是樊素素要捕食的那只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