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这么一闹,屋内自然听到。
婆婆道:“你的师妹来了,你也就回了吧,今日你陪了老婆子一天,也腻烦了。”
“怎么会。”林知平连忙道:“我...我一点都不腻,巴不得明天再来。”
“你真的想来?”婆婆笑道:“脚在你身上,明日自然可以前来。”
林知平听到这话,心中欢喜:“那就说好了,我一早就来。”
送走令狐杰等人,绿珠翁的脸色立刻变得慎重起来。
他回屋,跪在帘子前:“姑姑,今日你辛苦了。”
“这两个人真的是恐怖,我隔着帘子,都能感受到林知平身上锐利的剑气。”
“那姑姑你看,这两人是否能够为我所用呢?”
“还需机缘。”
......
武惊鸿吃了晚饭,又指点了一会弟子练功,便回屋准备歇息。
这时候宁季颜给她端来了洗脚水。
“珊儿回来了,她这一天可是开心,带着十几个金刀门弟子耀武扬威。好好一个女儿,被你骄纵的快要成了刁蛮小姐了。”
“那是得管教一下。”武惊鸿满含深意的道:“明日你叫老大陪着她,让她们俩换回普通衣服,每日限定二两银子。”
“你这算什么管教,我看你是有意培养他俩的感情。”
宁季颜如何不知道武惊鸿的心思,不过她也是这么主张的。
令狐杰疏阔,若柯语珊嫁给他,自然不会吃亏,受苦。更
婚后更能留在身边,正合她的心意。
“另外告诉知平,就说这几日他可以随意安排时间,不必早晚请示。”
就这样,武惊鸿安排了两个弟子的事情,也洗完脚,看着宁季颜出去倒水。
突然,她感觉《惊鸿传奇——君子剑篇》一番震荡。
“无名氏,这一程我似乎是赢了。命运是什么?一块小小的石子就可能震荡整个江湖。”
......
第二日,令狐杰与林知平兵分两路。
前者带着柯语珊游山玩水,后者则背了一把琴,往绿珠巷走去。
临走前,林知平用不怀好意的笑看着令狐杰:“这可是师父师娘给你创造机会,你不是总说你跟师姐青梅竹马吗?”
令狐杰头一次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给了林知平一个猴子偷桃。
林知平看着他们远走,打心里祝福。
他与令狐杰相处时间久了,自然也就知道对方的心事。
令狐杰看起来无拘无束,但心中对于感情很有坚持。
柯语珊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是他心中挚爱。
君子成人之美,林知平自然乐意为她们创造环境。
送别两人,林知平一路往绿珠巷来。
今日祖春秋不知去向,只绿珠翁在院子里编着竹篾。
两人打过招呼,绿珠翁便为林知平传授音律,自宫商角徵羽讲起,由浅入深。
林知平本身学过一点,又天资聪慧,一点便透,叫绿珠翁非常有成就感。
那婆婆在屋子里听着,轻声赞叹:“林少侠你如此聪慧,想来再有半个月就能出师,到时候我的侄儿也就没什么能教给你了。”
林知平谦虚道:“前辈过奖了,不知何年何月,我才能有绿珠前辈这般造诣。更不知什么时候,能弹奏那首曲子。”
林知平所指的,正式曲流觞与刘正我所著的那一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名字。
婆婆有些失声:“你...你也想要奏那首《沧海江湖》吗?”
“《沧海江湖》?这是婆婆您取得名字?”林知平道:“我确实有些痴心妄想了。”
婆婆沉吟片刻,终于叹息一声:“倘若你能弹琴,我吹箫,那自然...是最好的。”
就这样,一连二十多天,令狐杰在宁季颜的授意下,逐渐也挑明了跟柯语珊的关系,一时如糖似蜜。
最后宁季颜不得不叫武惊鸿出面,训斥令狐杰一顿,告诫他不能过分沉迷儿女私情。
谁知武惊鸿表面训斥,私下里却告诉自己女儿,加大力度。
此事被宁季颜知道,夫妻俩大战一场,倒叫金刀门人知道,华山宁女侠高超的剑法。
却说林知平,每日在绿珠巷,弹琴,聊天,浑然忘记了时间。
到最后,学琴还在其次,主要是与婆婆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压在他心中的仇恨与痛楚,都减轻了许多。
只是林知平严守晚辈礼节,从不曾与老婆婆见面。
这一日,到了检验林知平学习成果的日子了。
他先后弹了数个曲子,从慷慨激昂道温婉哀怨,听的人如痴如醉。
特别是到了最后,他竟然弹奏了一曲江南小调,心中凄苦,情深意切,不但自己泪流满面,也谈的婆婆怅然若失。
“林...林少侠,为什么今日这般哀婉,你是即将展翅高飞的大鹏,不应该有这种情绪。”
林知平擦了一下眼泪,却不能阻止更多的眼泪流出。
这些天他已经将这婆婆当做了自己的知己、姐妹、母亲、祖母,依赖之情日渐深了。
可,明天,就是离别。
“婆婆,我....今日就是最后一次跟你见面了,我舍不得你。”
林知平终于忍不住,将这些天积攒在心中的话抛出,又将离别之情谈了又谈,诉了又诉。
那婆婆也被感动,叫绿珠翁送了不少曲谱给林知平,更将自己珍重多年的一柄古琴赠予林知平。
等到林知平出门时,只听得婆婆竟然用极为轻柔的声音唱了一首歌曲。
正是林知平哼唱的那首小调,经她一唱,离别之情更深。
“痴心儿女无情剑,酸酸涩涩在心头...”
伴着歌曲,林知平一路往回走,不曾回头,只是泪水滴答答留下。
......
林知平走远后,绿珠翁回到屋内。
“姑姑,您这些天是否对这人太过上心?”
屋内没有回答。
“姑姑,您是教主血脉,身负血海深仇,不能堕入儿女情长当中。”
绿珠翁的声音严厉了起来。
然而就在他要继续质问下去的时候,一道元气轰出,重重打在他的身上。
“我的事,不用你管。”
屋内再无声音,渐渐的日头西垂,叫空间也昏暗了。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想起琴音,不成曲调的弹着,其中不舍,谁都能听得出来。
金刀门中,仿佛是约好的,林知平也在胡乱弹奏。
这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