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在她受到的教育里，玄嚣皇朝是结束残暴统治的正义之师。
可现在，他们皇朝的祖先，却说她们是反叛者。
这令她无法接受。
姬考没有发现郡主的反应，继续说道：“那时候天下有八百诸侯，其中以玄嚣国、晋国、白狄部落、大衍国最为强大。”
长孙飞尘听到这里，生出一丝唏嘘。
大衍国烟消云散，晋国一分为三，白狄部落也只剩草原残部，例如青鸟部这样的部族死伤殆尽。
沧海桑田，可谓如此。
姬考继续道：“那时候我们四家诸侯，都有闻名天下的君王，他们每一个都如诸天大日，照耀自己的子民，带给世界和平。
那时候的共主，阴阳皇朝也确实仁爱，人人守礼，夜不闭户。圣人所谓的君子之道，其实在那会儿，是基本的准则。
但可惜，这份仁爱也害了阴阳皇朝跟黎民百姓。”
姬考说到这里，眼泪扑簌簌留下来，“那时候的无尽之海外，有个国家，号称万妖之国。其中有不知多少破一品的大妖，他们称之为妖仙。”
武惊鸿这才知道，妖仙的说法是那时候传过来的。
“妖仙们连手将沧海变作桑田，升起一座沟通无尽之海的大桥，从乾地登陆，一路到了阴阳皇朝。他们自称臣服，愿意融入人的社会。”
武惊鸿听到这里，冷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是有强大的力量，当做宠物未尝不可，但若是没有强大的力量，势必反噬。”
武惊鸿说这话的时候，想到了黑熊妖魔。
其实这是一个矛盾，跟诸子争论人之初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一样，永远没有定论。
但此刻，她却故意这么说。
姬考激动的拍手：“正是你所说的，这些妖魔融入人类社会后，的确做了很多工作。当守门的将领，做官儿，还有的娶了人类的女子。但唯独，没有人类女子娶妖魔。”
“为什么？”长孙飞尘提问，他年少，难免读写禁书，其中涉及人妖、人鬼相恋的不知多少，秀才配鬼狐，太正常了。
“因为那时候的妖魔，还没有习得退去兽类相貌的本事。”
姬考道：“恐怕你也不会找一个长者兽头的女孩吧。”
长孙飞尘张大了嘴，讷讷说不出来话，他思考很久，如果真的跟一个兔官儿那样的人过一辈子，的确很难。
“后来，阴阳皇朝伟大的帝王，决定要打破这个局面。他亲自迎娶了三位修为高深的妖仙，分别是九头雉鸡妖、玉石琵琶妖、九尾狐狸妖。
可祸患也就这么开始了。”
姬考道：“你们看到外门的壁画中，有一个妖魔切断人腿，拿出骨头的画面吧。那就是她们嫁给阴阳皇朝帝王的目的。
她们要利用皇妃的身份，光明正大的研究人类武学，更不断的拿活人做试验，研究出完全幻化成人形的方法。从此以后，三位妖仙变作绝世美女，日日与帝王饮酒作乐，荒废朝政。
剩下的妖魔，也就纷纷开始作乱，一时间黎民百姓遭殃，天下大乱。”
姬考叹息一声：“为了黎民百姓，为了人类的族群，我们无奈，四大诸侯联合八百诸侯，讨伐共主，原本的意思是清君侧，叫他杀掉三位妖仙，驱逐妖魔。谁知道帝王已经被迷惑，失去心智。
无奈之下，我们只能消灭一切阴阳皇朝存在的证据，抹去这个伟大的世代。”
说到这里，阴阳皇朝的故事便算是结局，姬考悲天悯人的样子，十分令人动容。
但武惊鸿却发现其中一个最大的问题，时间线对不上。
准确无误的是，姬考的时间线，对不上。
历史与故事最大的不同，就是历史充满了变数，每一个人都无法掌控。
而故事可以。
姬考的故事几乎全部都是真的。
这一点武惊鸿能够感受到。
但唯一的假话就在其中，那就是姬考口中的四大诸侯。
白狄部落的确是当年的四大诸侯不假，但那时候的人不称呼自己为白狄，而是白帝部。
所谓白帝，又名玄嚣。
这件事不是古籍记载，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
只有青鸟部族，其中留着当年的记录，对于这段不为人知的故事，有过记载。
武惊鸿的母亲，叫青鸟宓。
她是个心思缜密的女子，对于部族内的故事，十分伤心，考据不知多少金石古玩才得出这个结论。
也就是当时，玄嚣国跟白狄族是兄弟之国，类似于现在的三晋。
白狄族这个称呼，也是玄嚣皇朝成立之后，才逼迫着改的。
也就是说，这个姬考并不是那个传说中的皇子，星辰道宗实际的创始人。
武惊鸿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冷冷看着他的表演。
“对了，祖师爷，我那群师兄弟呢，还有我们的尸身。”
说话的不是长孙飞尘，而是郡主。
她明知道对方能够找到心中破绽，还是顺着长孙飞尘的杆向上爬，乖巧无比，让人看了，都以为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女，或者少妇。
姬考明显停顿了一下，但仍如世外高人，关爱后辈。
“好说，好说，你们的尸体我已经摄来，那群少年，我也一会就让你们带走。”
说完，姬考手捏法诀，一个阵法自他脚下汇聚，其后，所有书架上的书都放出光华，一个个文字汇聚，成就一幅幅图画，变作一个个世界。
他们的尸身，那些少年都在不同的世界当中，被放了出来。
三人一见，立刻褪去铠甲，返回肉身。
这个过程倒是没有阻碍，紧接着，那群少年聚集道长孙飞尘身边。
就在这时，武惊鸿与郡主同时出手。
武惊鸿的剑冲着姬考的喉咙刺去，而郡主出手狠辣，向着姬考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去了。
这一变故，不要说姬考，就是长孙飞尘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是要当场刺杀祖师爷？
还是拿完东西杀人灭口？
都不是。
郡主聪慧无比，看到武惊鸿有异色，就知道眼前的人装神弄鬼。
于是她先言语试探，将身体骗回来，再立刻出手。
只能说，对方以为他们已经上当了，完全没想到自己反而在套中。
这下，武惊鸿的剑，郡主的攻击，他都躲不过。